楚江苦笑，依據記憶中楚江的處境，他如何敢回到楚國，人生地不熟，加之自己對于這個世界也是一知半解，去楚國與找死有什么區別。

“大哥去年封了太子，仲德還不明白么？”

“那也不能強撐著，楚公還是念著你的，或許也沒有那么糟。”齊虎當然明白，他也是齊國二公子，只不過他與他兄長都是一母所出，處境自然是比楚江還要好些。

“你不也是不愿回去？”

“這......這不一樣的！”

齊虎總歸是沒有問下去，兩人又是一陣的沉默，待到楚江處理完傷口，齊虎拿了藥便回屋了。

過了午時，天空突然起了云層，還有漸多的趨勢，當最后一絲的陽光消失的時候，整個洛陽城都像是被籠罩在黑夜之中，這倒是往年并未出現過的現象，隱約之間，還能從遠處聽到落雷的聲響，一聲接著一聲，仿佛是要將這天地都給炸裂開來。

“入春的第一場雨，聲勢竟然如何浩大，或許今年能是個好年頭。”齊虎在楚江的屋子里幫忙收拾東西，畢竟楚江一只手來，總歸是不會太方便。

楚江體虛，搬了幾捆竹簡就已經感到疲乏，只得看著齊虎忙來忙去，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下不太大的，雷聲太響了，不過這幾日怕是見不得太陽了。”楚江不由得加大聲音來抵抗愈加強烈的雷聲。

“去年旱災，豫州死了數萬人，就連洛河也是幾乎見底，聽說上游還有地龍翻滾，哪里都有災情，過了年關就是新的一年了，今年或許會好多了，也應該好些了！”齊虎坐到楚江的身邊，去年他隨著荀子前去賑災，目睹了旱情的恐怖，而那地龍翻滾一事倒是未曾經歷，洛陽也只有一些微妙的感覺，當不得真的。

沒過多久，屋外就飄落了點點春雨，起初凌亂紛紛，隨后便連成了絲線，絲線多了便又成了網，一層一層的鋪灑開來，將這洛陽城都籠罩其中。

天更加的暗了！

“這天氣你也出不得門，用膳的時候我會遣人送來，若是有需要喚我便可，離得不遠的”齊虎多加叮囑了幾句，想了想，默默的出了門。

“呼！”

楚江并未關上門，獨自站在門檻邊上，目光投向遠方的雨幕中，雨果真是不大的，只是細密，總是給人一種帶著愁緒的感覺，想及當初，如今，未來，又發現毫無頭緒，盡是天馬行空的臆想，迷茫逐漸占據上風，就像是被雨幕遮蔽的天空，瞧不見一絲的光亮。

關門，蓋被，呼呼大睡！

不知過了多久，楚江被一陣敲門聲驚醒，只得抬頭四處觀望，望向窗外已然全部黑了下去，只是不知是雨大了，還是真的天黑了，這種天氣或許也沒有人關心時辰了。

打開門，屋外是齊虎的侍衛，相比于楚江一個人，齊虎一直在身邊帶著兩個人，據說是從齊國帶出來的侍衛，名叫聶舟，聶海。而面前的正是年紀較大的聶舟。

“主人令小人送晚膳給公子，無意擾了公子，還請公子見諒！”

“無妨，現在幾時了？”

楚江開門讓聶舟將晚膳送到案桌上，自己則是端坐下來。

“回公子，已經過了酉時了！”

楚江點點頭，待聶舟出門后才看向案桌上的晚膳，一塊羊肉，還有一碗菜湯。

這年代也沒有后世那種花樣繁多的菜系，他們這種貴族身份也不過可以偶爾吃些肉食，牛肉是吃不得的，那么就是些羊肉之類的，炙火烤出，沒有那些胡椒粉一類的調味品，吃在嘴里并無驚艷的感覺。

吃到飽腹，楚江取了幾份竹簡，將油燈移到床榻旁，便坐在床榻上細細辨認竹簡上的文字，好在這里的文字類似于小篆，雖然楚江不清楚這時候為什么會出現小篆，但這總歸是熟悉的，又有記憶中的印象，辨認起來倒也是不慢。

窗外春雨不斷，偶爾還伴隨著些許春風撲打在窗沿上，將一冬的舊塵盡數洗滌干凈，春意就這般出現在了洛陽城中。

這一夜，一燈，一人，一點新生。

翌日清晨，楚江早早的起身，由于這幾日碰不得水，陣陣濕氣帶來的粘稠感粘在身上，那衣服便是沾了漿糊的紙了，一層層貼在身上，總歸是不能舒服的享受清晨帶來的喜悅感，屋外的雨又是小了一些，但是天還未曾放亮，一切還是昏暗的樣子。

走至齊虎門前，卻發現門是鎖著的，只能又折返回屋子，搬了張小凳子坐在門邊，一個人看著屋外默默的發著呆。

現如今他想要在這個世界保身，那就不僅僅需要地位，再者他也有這個地位，庶出的楚國公子，那也是楚國公子。那么剩下的就是資金了，無論哪個時代，沒有錢你到底是不好辦事的，大事要大錢，小事要小錢，總是脫不開關系的。

想要賺錢就得看現在這個時代需要什么，昨夜拿著竹簡的楚江仔細想過這個問題，也就是關于竹簡的問題，這東西太重了，而且字太少了，楚江左手持著竹簡，未過多時便已經感到疲乏，反反復復倒是廢了許多時間。

是的，楚江想要造紙，這東西是不難的，他讀過《天工開物》，里面有完整的流程，只是如何將造出來的紙創造出利益，這或許才是楚江需要思考的問題。

一陣帶著雨氣的風吹來，竟有些寒意產生，料峭春寒，凍殺年少，他這幅身子是受不得寒的，只能退回屋內，將屋門再次關上，右手不能動作，只能用左手取出毛筆，說句實在話，他并不會用毛筆，更不談用左手寫毛筆字，不過用毛筆胡亂畫一些東西還是可以的。

所謂凡造竹紙，事出南方，竹紙最為著名的就是閩省玉扣紙，其用嫩竹制造，質地良好，具有纖維細長，光滑柔韌，是品質極佳的紙張，而竹梅兩院之間就有一片竹林，只不過這些都是過了冬的老竹，新竹還未冒出，一時間倒也無法造出品質上乘的紙張，不過取一些來試驗倒也不會差太多，那么就需要得到學宮祭酒荀子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