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這鼻煙壺好漂亮,你跟奶奶有緣,喜歡奶奶送你幾個。”
“我記得我奶奶梳妝臺上也有個,跟這差不多,小時候摸都不給摸,我跟堂弟調皮了去拿去搶,奶奶就收起來了,收到保險柜了就再也沒見過了。”
“是啊,想來你奶奶跟我差不多年紀了吧,我們那個年代啊這個還挺多,旖旎爺爺喜歡畫,畫的好的送給我,賣不掉的還是送給我,所以啊我有很多很多……”奶奶說著呵呵笑起來,愛情真的不分年歲啊!現在奶奶臉上依然有愛情的味道!
米旖旎的爺爺是當時有名的鼻煙壺藝人,但是這門手藝卻因為動蕩年代失傳了,爺爺比奶奶大了二十多歲,長相俊美,一表人才,又有一手好手藝。家世好,樣貌好,又有一技傍身,家里踏破門檻說媒的人,可是這個米少爺就是不動心,后來漸漸的大家都說這個少爺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久而久之風流倜儻的米少爺漸漸年歲大了,動蕩年代家也沒了,錦衣玉食也沒了,從一個小少爺到了什么也沒落荒而逃,米少爺越想越難受,跟著逃荒的人群來到了這個小鎮,最后他身上除了畫鼻煙壺的一套家當什么也沒了,在他走投無路要跳河的時候遇到了米旖旎的奶奶。
米旖旎的奶奶那時候十八九歲,舊社會父親為了抵債把四五歲光景還很年幼的她給了人家,好在那家長輩人還不錯,家里孩子請了師傅教讀書寫字,她奶奶做完家務活沒事也可以去聽,慢慢她學會了讀書寫字琴棋書畫,跟家里的小姐差不多,大家待她不錯,除了衣著吃喝上差點,基本跟自家孩子差不多,少爺小姐對她也不刻薄,帶她讀書寫字帶她一起玩耍,甚至偷偷還幫她干家務活,就為了她能跟他們一起去學堂聽課。
到了十二三歲的時候,旖旎奶奶已經出落的秀氣漂亮,這家人家要把她給兒子做媳婦,少爺不愿意,覺得這孩子從小就是當妹妹的怎么做媳婦?于是,旖旎奶奶就還在這家待著,等少爺成了親又生了孩子,就伺候少奶奶幫少爺帶孩子,名義上算個姨娘,不過少爺從來對她都是只有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情,就這樣日子倒也平平靜靜,只不過,后來家里發生變故,家里再也養活不了她了,特別是新社會不許三妻四妾了,她還是個姨娘身份,有人檢舉她了,家也被抄了,原本少奶奶的大嫂一病不起。
于是,她就只能出去打工,因為能識文斷字還會琴棋書畫,所以,白天在學校教孩子們,語文算術唱歌畫畫,什么都教。晚上,就去附近的服裝廠里給衣服釘扣子,掙的錢除了留下吃飯的錢,其他都送去給了以前她稱呼為少奶奶實則相處如大嫂的人了。少奶奶也是仁善之人,對這個姨娘身份的童養媳從來沒有嫌棄,以前還勸著丈夫收了房,后來新社會了也就沒說了,不過兩人相處融洽,她的孩子也管旖旎奶奶二娘。漸漸的,在旖旎奶奶的照顧下,少奶奶身體好了起來,孩子也漸漸大了上學了,少奶奶也有空做些針線刺繡活補貼家用了。那家的日子也算緩過來了,少奶奶就讓她留點錢自己用,還趁著黑天雨天在他們隔壁偷偷摸摸給她蓋了個坯子,總算風不吹日不曬還住在隔壁了,坯子里還留有扇暗門,通往少爺少奶奶住的房子,經常夜深人靜,少奶奶偷偷過來塞兩個雞蛋兩個饅頭的給她。
日子慢慢好了點,雖然還是緊緊巴巴,磕磕絆絆,但是總算一家人還在一起,不管多苦多難,少爺跟少奶奶也沒拋棄她,她也沒離開他們,旖旎奶奶心里永遠是感激的,也正是少爺跟少奶奶讓她的內心一直堅強柔軟,不管怎么困難都沒有想過放棄。
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要跳河米少爺。那天她從服裝廠釘扣子回來已經快十點了,黑漆漆的河邊貌似有點聲響,奶奶壯著膽子問,“是誰?”
旖旎爺爺沒有說話,真正想死的人不尋死覓活只會尋找機會就死。但是還是被奶奶發現了,拉了上來,一身濕漉漉的,寒風刺骨,旖旎奶奶想了想就把他帶回了自己的坯子里。
少奶奶通過暗門過來送吃的給她,看到一個濕漉漉的男人,著實嚇了一跳驚叫引來了少爺,少爺思量再三,問了兩人都是男未娶女未嫁,但是,那個時候三更半夜在一個房子里多少影響不好。征求了兩人意見,當即做主把他當做妹妹的旖旎奶奶許配給了落魄的米少爺,第二天,少奶奶炒了幾個小菜,破天荒買了一只燒雞,一壺酒,幾小包瓜子花生糖果,祭拜了先人牌位又點了紅蠟燭揭了紅蓋頭,一起吃了一頓飯就算結婚了。那時候,旖旎爺爺里已經沒人了,逃荒的時候死的死,散的散了,而旖旎奶奶這邊,少爺少奶奶跟小少爺就是她所有的親人了。
漸漸的,在溫暖的家庭里,日子雖然清苦,但心里那個坎卻過去了,米少爺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情,在這里又成了家戶曉的藝術家,新中國了鼻煙壺變成了手藝貨了,慢慢生兒育女開枝散葉,米旖旎的爸爸是他們最小的孩子,生的時候爺爺已經快六十了,奶奶也快四十了。
也正是米旖旎的爸爸知道父母年歲相差甚遠,爺爺走后奶奶過的多辛苦,所以才不同意米旖旎跟顧宸交往,他從一個父親的角度出發不想孩子受苦,不想孩子再走母親的老路。
記得自己還小的時候,父親就跟別人的爺爺甚至太爺爺一樣的年紀了,自己上學,父親就走了,剩下母親一人拉扯他跟哥哥姐姐們,其中辛苦可想而知,所以,老米同志盡管充滿藝術天賦就是不肯學習父親的手藝,硬生生自立門戶做了雕塑家,到了二十歲,他就開始相親,二十一歲那年就跟做美術老師的旖旎媽媽結婚,當年生下了米旖旎。
因為老米同志知道母親比別人母親年紀大了,常年辛勞身體也不好,五十歲那年差點就去了,他怕自己稍微耽擱下,母親連孫子都看不到就去了。而母親卻樂觀的告訴他,“我算過命啊,五十歲是個坎,過去了一百歲都不是問題,哈哈哈……”
雖然,米旖旎奶奶一路艱辛,但是她卻像臘梅花一樣,再苦再難都是如此這般高貴冷艷芬芳四溢,沒有被寒風吹倒,沒有被大雪壓倒,依然在風里雨里傲然挺立精神抖擻,這也就是米旖旎吸引顧宸的地方。
對于顧宸而言,他愛米旖旎也源于自己無數次的心動……
第一次,一眼讓他覺得她的奮不顧身像極了母親救自己的樣子,所以把她安排進了公司。
第二次米旖旎被艾米整的一塌糊涂,她卻咬牙堅持住了,讓他另眼相看。
第三次明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卻還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多少是讓人感動的,畢竟公私分明敵我分清,是個拎的清的姑娘。
第四次,冒險兼職只為了還錢給他,不想占他一點便宜的女人真是稀有,還告訴他為色所迷,多少女人為了錢想方設法接近他,而這個女人為了他的男色一而再再而三的調戲他,這么可愛的靈魂不收入囊中只怕再也找不到。
第五次,雖然表面糊涂,認真起來太可怕,顧宸為了讓她在身邊顯得專業,其實是出于私心想帶她在身邊所以要她做助理,而她卻當了真的去看書學習專業知識,多少EMBA專業課程硬生生讓她一個中文系畢業的學了,當然,她的學習能力毋庸置疑,古琴就夠讓人嘆為觀止了。非專業出身,卻能讓國內古琴頂級高手端木老師記住,讓文玩商人孔先生夸贊,直接邀請到家里的學生估計除了米旖旎沒有第二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