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木葉下的聲音高高揚起，“看見前面那座被烏云團團圍著的墨山了嗎？那就是零零地的入口。”

“啊？又要爬山嗎？”旱鴨子扁扁愁眉苦臉說道。

“不不不，那墨山看起來像是山，其實呢，”木葉下解釋說，“它只是由不能再盛放雨絲的雨云壘成的，還有圍著墨山的那些烏云，也都是不用再盛雨的舊雨云。說墨山是山，其實它更像是一個烏云隧道，走的再近一些，你們會看見，墨山有一個長長的通道，幾乎占據(jù)了它全部的三分之一，從那里走過去，就可以進(jìn)入到零零地里面，才有可能見到雨云管理員。”

木葉下頓了頓，又說：“不過，那條烏云隧道我們風(fēng)從來沒有走過。”

“每當(dāng)我們接近的時候，烏云都會敲起戰(zhàn)鼓，墨山就會關(guān)閉隧道。”這時百尺語的聲音也在旁響了起來，“它們害怕雨云被我們吹走刮散，所以，我們只能到達(dá)零零地的邊緣，不能進(jìn)入。運氣好的話，我們會在邊緣碰到恰好出門或回來的雨云管理員，但大多數(shù)情況下運氣并不太好。唉。”

木葉下這一次倒是很贊同百尺語說的話：“是呀，這一次多虧你們也要來零零地找雨云管理員，不然，我們就算拿著桂魄，也只能在外圍打轉(zhuǎn)兒徘徊，等著撞大運呢。”

“原來是這樣……”妞妞抱著小書包又問，“可是，為什么裝在盒子里的雨絲，也會知道快到家了呢？它能看到嗎？”

“雨絲一定是聽到戰(zhàn)鼓……不，是聽到雷聲了吧？”旱鴨子扁扁說。

百尺語的笑語聲又在他們身邊響起：“我想，更有可能的是，雨絲嗅到自己朋友的氣息了吧？那些所有的藏在雨云里蠢蠢欲動的雨絲的氣息……”

妞妞使勁兒嗅嗅，可還是什么都沒有聞到。慢慢從書包口露出頭的黑螞蟻卻贊同的不能贊同：“沒錯沒錯，這么濃的雨味，都可以直接擰出水來了！”

妞妞向旱鴨子扁扁和住煙囪的麻雀問道：“你們能問道嗎？”

住煙囪的麻雀拍拍翅膀，說：“雨味我倒是沒怎么聞到，就是感覺翅膀濕漉漉的……反正，這會兒讓我飛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旱鴨子扁扁遲疑了一下，說：“什么算是雨味？是現(xiàn)在布滿空氣和風(fēng)中的水氣嗎？”

妞妞很苦惱：“為什么只有我對雨味沒有感覺？”

木葉下安慰她：“你再試試？也許只是剛才沒太在意呢？”

妞妞沮喪地?fù)u搖頭：“我已經(jīng)很努力在聞了，可是真的聞不到呢……你們說，我是不是最笨的一個呢？”

“怎么會呢？”住煙囪的麻雀馬上用自己小小的翅膀抱住了妞妞，“你是我們最喜歡的妞妞啊！”

“可是，我都聞不到雨味，”妞妞嘟起了嘴巴，像是在臉上又開出了一朵喇叭花，“我也不會飛……”

小麻雀想了想，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翅膀，一時間最喜歡嘰嘰喳喳的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也不能鉆進(jìn)花朵里面睡覺，”妞妞繼續(xù)嘆著氣，“哪怕像圓夢那么大的花兒，我都沒辦法進(jìn)到她柔軟的花瓣里面，都不能在小樹林一樣的花蕊里做一個滿是花香的夢。”

黑螞蟻輕輕晃了晃觸角，想說什么，張張嘴卻又閉了起來。一時間，就連百尺語和木葉下都靜默了下來，只有遠(yuǎn)處隆隆的雷聲，滾石一般愈來愈近。

“嘎……”在一波雷聲滾過之后，旱鴨子扁扁小心翼翼地開了口，“我想，這些都沒關(guān)系吧？”

妞妞低著頭，一點精神都沒有，就連頭頂?shù)膬芍谎蚪寝p都有氣無力地耷拉了下來：“怎么會沒關(guān)系呢？你也能聞到雨味，當(dāng)然會說沒關(guān)系了。”

旱鴨子扁扁輕聲說：“可是，我都不會游泳啊。”

妞妞愣了愣，不過她還是慢慢抬起了頭，看著從自己臂彎里跳出來，在風(fēng)毯光滑的面上打了一個滑又勉強保持了平衡的扁扁，若有所思。

旱鴨子扁扁笑了，他又嘎嘎叫了幾聲，說：“你看，我站都站不好，而且還害怕爬梯子，總要你來幫我……可是這些，你都做的比我要好太多啊。”

受到了扁扁的啟發(fā)，住煙囪的麻雀立刻嘰喳說道：“是啊是啊，我雖然會飛，卻沒有胳膊，每次都是靠你幫忙，我才能吃到香噴噴的糖炒栗子啊。”

“對的對的，”黑螞蟻也湊過來，細(xì)聲細(xì)語說，“我雖然可以爬進(jìn)花朵里面睡午覺，但是，多虧了妞妞你把我放在葉子做的小船喪，我才會渡過小河，才會采到最好吃的野草莓，才會認(rèn)識扁扁他們啊。”

旱鴨子扁扁雖然也放輕了聲音，但他天生的扁嗓子怎么也沒辦法做到像黑螞蟻那樣纖細(xì)，不過扁扁也不在乎，就這樣嘎嘎說著：“而且，妞妞，你從來沒有因為我不敢游泳，就笑話我膽小啊！我們當(dāng)然也不會因為你沒有聞到雨味，就會認(rèn)為你笨呢？”

“妞妞是最好的妞妞！嗯，永遠(yuǎn)都是！”住煙囪的麻雀嘰喳著。

“妞妞是最聰明的妞妞！”黑螞蟻用他最大的聲音說。

“我們都喜歡妞妞，”百尺語的聲音也慢慢地纏繞進(jìn)來，像是夜晚從窗戶縫里擠進(jìn)來的微風(fēng)，“就像你對我說的那樣，你是與其他人不同的，獨一無二的你，我們喜歡的是你，是這個雖然聞不到雨味，卻能讓身邊人暖暖的妞妞，而不是其他任何一個別的人啊！”

住煙囪的麻雀使勁兒點點小腦袋：“對！我們喜歡你，這和別人無關(guān)！”

“是呀，”木葉下的聲音也從風(fēng)毯的各處傳了過來，“我們喜歡的妞妞，請你不要再傷心了，好不好？”

“好！”妞妞終于又笑了，笑容像陽光融化了她臉上的烏云，遮蔽再也無影蹤，水晶般澄澈的歡喜由內(nèi)而外，“謝謝你們！”

黑螞蟻晃晃觸角，又說：“而且，這會兒我們都不用聞雨味兒了……因為，好像下雨了？”

妞妞仰起小臉，果然有雨滴試探著跳下來。一滴，兩滴，便好像突然消失了；隔了一忽兒，就又有那么幾滴突然蹦出來，急急忙忙地跳躍而下，旋即又被風(fēng)毯里悄沒聲的風(fēng)給卷了個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