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就在大家陷入極度恐慌時，一陣風來，吹散了黑煙，吹走了那只天空中的“兔子”。陽光重新照耀大地，一切又恢復如常。

“剛才，剛才發生了什么事？”鬧鬧抹著眼淚。

小警犬聳聳肩膀：“好像什么也沒發生啊？”

“我可以接著說那次和小狼犬打架了，他真的差一點殺死我！”

“鬧鬧你閉——嘴——”喜妹捂住耳朵，尖聲大叫。

鬧鬧嚇得渾身一激靈。我和小警犬都有些尷尬，誰也沒想到喜妹的反應會如此強烈。我們當然不會忘記小狼犬和鬧鬧打過的那一場惡仗。事情的起因，是鬧鬧的那座秘密食庫。

不曉得小狼犬是怎么發現鬧鬧的秘密食庫的，反正等鬧鬧發現時，他的秘密食庫已經被扒得洞門大開，精心儲藏的美味不見了，食庫內一片狼藉。小狼犬正不慌不忙地從里面走出來。

我想小狼犬肯定不知道那是鬧鬧的秘密食庫。否則，他一定不會這么做。他只是以為自己在荒野里發現了美味，便不顧一切享用了一頓饕餮大餐。

鬧鬧簡直氣瘋了，嗚嗚狂叫著沖小狼犬撲過去。小狼犬毫無畏懼，他從來就沒有懼怕過誰。對于鬧鬧的瘋狂進攻，小狼犬沉著迎戰。兩只狗從山坡上打到草地上，草莖被踐踏折斷，泥沙飛濺。

我聞訊趕到時，小狼犬已經把鬧鬧撲倒。“小狼犬，別打了，他是我的朋友。”

小狼犬愣了一下，放開鬧鬧，轉身離開。

鬧鬧一躍而起，再次向小狼犬發動攻擊。鬧鬧用的是他慣用的那一招兒，一口咬在小狼犬的屁股上。這徹底激怒了小狼犬，他猛然轉身，兩條前腿夾住鬧鬧的脖頸，用力一扭將鬧鬧打翻在地。小狼犬趁勢壓上去，尖利的犬牙狠狠卡住鬧鬧的脖頸。鬧鬧一再掙扎踢蹬，都無濟于事。這一次，小狼犬的攻擊是致命的。如果再過片刻，鬧鬧就會因為無法呼吸而一命嗚呼。

“小狼犬，放開鬧鬧！”

小狼犬不理我，依舊死死卡著鬧鬧。我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從沒有過的寒光，那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充滿殺氣的綠光。我跳過去拼命用腦袋撞小狼犬。“快放開鬧鬧，求您了，我保證他再也不偷襲你。”

也許是我的淚水打動了小狼犬，也許是有些累了。他終于松開口，頭也不回地走了。

鬧鬧癱軟在那里，好半天都沒有爬起來。

我沒再理會鬧鬧，也沒有追上去問小狼犬是否真的要殺死鬧鬧。雖然鬧鬧背后攻擊他不對，但他也不應該動殺機，畢竟我們都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同一個小區，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

“你們無法理解我當時的感受，就好像到了鬼門關。鬼門關上閃著兩盞綠燈。影影綽綽有一個老婆子在那里賣湯——”

“鬧鬧，那次打架，你不該從背后攻擊他，更不該咬他的屁股。”我說。

“他毀了我的秘密食庫！還要殺死我！”鬧鬧叫起來。

我得承認，那一瞬間，我的確從小狼犬的眼神中看到了死神的影子。

“他要殺死我，天啊！”鬧鬧現在想起來肯定還有些后怕，“他不是一只狗，只有兇狠的狼才會這樣下毒手。我應該去派出所告發他，我們小區有一頭狼，狼，邪惡的大灰狼！”

可能就是這次搶糧事件，讓鬧鬧和小狼犬產生了矛盾，仇恨的種子從此埋進鬧鬧的心田。

穿過智慧里小區，穿過地球大道寬闊的馬路。一輛車差一點撞到鬧鬧的屁股，鬧鬧沖著那輛疾馳而去的車大叫：“喂，開車小心點，急著去死嗎？”

我們又繞過龍湖，終于來到了霹靂山上。

“對不起，我沒興趣。”小狼犬平靜地拒絕了。我再三勸說，可他根本不為所動。

“來找他就是一個錯誤。碰了一鼻子灰，瞧，把我的鼻子都碰扁了，明天還得去請醫生扶正。”鬧鬧說，“別再和他啰唆，好像我們都求著他似的。他以為自己是誰？皇帝？老爺？他就是一條和我們一模一樣的狗，擺什么臭架子。快走吧，再耽誤時間我們就要遲到了。”

“我又沒讓你來求我！”小狼犬說。

“你以為我愿意來找你嗎？不識好歹的家伙，沒有人愿意和你在一起！”鬧鬧跳起腳大喊。

小狼犬突然兩耳倒豎，瞪起雙目，喉嚨里發出嗚嗚聲，兩排白森森的牙齒露出來。

“想打架嗎？來呀，看誰能咬到誰的脖子。”鬧鬧嚇得跳開兩步，嘴里卻并不服輸。

小狼犬收縮雙肩，似乎要撲上去。我沖到他們中間：“你們一見面就只會打架嗎？”

小狼犬狠狠地瞪了鬧鬧一眼，扭身離開了。

“我說過不要來找他，你們偏不聽。瞧一瞧，這就是結果，其實我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鬧鬧一肚子怨氣。

“你沒說過！”喜妹故意逗他。

“我沒說過？！我不信我沒說過。我有超強的記憶力，我小時候偷吃鄰居家放在門口的雞骨頭，我還記得呢。”鬧鬧意識到喜妹在逗他，口氣軟下來，“我不想和總是沉著臉裝酷的家伙在一起，一天到晚假模假樣累不累呀？你們不要忘了，他還是殺害咕嚕嚕和咯咯嗒的兇手！”

“鬧鬧，咕嚕嚕和咯咯嗒的故事，你講了幾百遍。我很佩服堅守職責的咕嚕嚕。他們神奇地從壯壯家失蹤，我做過調查，并沒有證據證明兇手是小狼犬。”小警犬說。

“反正他和我們不一樣，看著就不像好人！”鬧鬧不服氣。

鬧鬧毫不掩飾自己的態度。這種性格有時候招人喜歡，但有時候也令人尷尬，招人恨。

“哈兒你知道嗎？小狼犬的主人壯壯在上小學一年級時，老師讓同學們介紹自己都有什么愛好。壯壯站起來一本正經地說，我叫小胖，我有一個最大的愛好，分為靜態的和動態的。靜態的是睡覺，動態的是翻個身兒。”

“壯壯在課堂上的事兒，你怎么知道？”

“我會魔法，把自己變成小蚊子，悄悄飛進他們教室聽到的。”

“吹牛，鬼才相信！你又開始編排小狼犬的主人了。”

鬧鬧像是透明的，我一眼可以看到他的心底。而小狼犬身上總有些令人陌生的，甚至冷森森的東西，無論我如何接近或探尋，都無法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