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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體育社會學研究中社會網絡分析的運用

2.3.1 社會網絡分析理論與方法研究

“社會網絡”(Social Network)是學術研究中的一個熱點領域,一般是指社會個體的關系所構成較為穩定的結構,它關注人與人之間的互動與位置關系,其中“網絡”是行動者的社會連帶或社會關系在相對穩定的模式所構成的一種社會結構,最早使用這一概念的是人類學家布朗,他運用網絡的概念解釋了挪威漁村中形成的特殊社會結構(Barnes,1954)。在社會科學研究中,社會網絡分析(Social Network Analysis)的理論和方法受到廣泛關注,社會科學研究中運用網絡分析,主要是探討社會關系網絡的深層次結構問題,研究“隱藏在復雜社會系統表面之下的網絡模式”(Barry,1983)。作為一種新興的社會學研究范式,它不僅以結構性視角審視社會現象,還通過一套完整而具體的測量方法和指標來描述網絡的結構性特征(羅家德,2005)。社會網絡分析以結構性思想為指導立足于經驗數據,關注關系圖形和計算機模型,同時計量學、數學和計算機科學等得到綜合應用,形成了較為成熟的方法論,“不僅成為當代社會科學研究領域的研究熱點,同時在自然科學領域也被廣泛應用”(林聚任,2009)。

早在20世紀三四十年代,莫雷諾(Moreno,1934)從社會計量學的視角研究了團體結構問題,沃納和倫特(Warner、Laut,1941;1942)進行了關于“揚基城”的社區研究。霍曼斯(Homans,1941)運用“三重分類”的方法(互動頻率、情操和共同生活)對13世紀英國農村生活進行考察。威廉·福特·懷特(Whyte,1943)從“社會結構”的視角對“科納維爾”意大利人貧民窟的研究,成就了社會學經典《街角社會》。以哈佛大學結構主義者為代表的學者們推動社會網絡分析方法的進步。自20世紀40年代起,社會網絡研究在美國高校逐步得到開展,提出了“小世界”等影響深遠的理論模型。到了20世紀七八十年代,社會網絡分析不僅探討研究方法的使用,還進一步探討“同位群”“小群體”“社會圈”以及組織內部的網絡、市場網絡等特殊的網絡形式(Burt、Minor,1983)。這些分析逐漸形成了社會網絡理論的主要內容。而且與數學、統計學及計算機科學相結合,計算機程序得到廣泛運用,并在相關國際學術會議的推動下,大大推動了社會網絡研究的發展進程。在這一階段,在韋爾曼的倡議下成立了國際性學術組織NSNA, 《社會網絡》和《連接》兩種社會網分析的專業學術刊物得以創辦,促進了社會網絡分析進入了一個制度化相對成熟的發展階段(林頓·C.弗里曼,2006)。

總之,社會網分析的理論和方法具有強大的解釋力和實用性,在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領域得到廣泛的應用,成為科學研究中的熱點議題。

2.3.2 國內外社會網絡分析研究的發展

邱均平、王菲菲(2011)通過對2000—2009年間國內外社會網絡分析成果的對比研究認為,由于起步較晚社會網絡分析研究領域正處于學科發展的“第二階段”,即在學科的知識增長上表現為快速發展的特點,尤其國內的社會網絡分析方面的研究更是如此。國內外關于社會網研究的主要問題是,研究主題分布均比較離散,涉及的學科領域比較廣泛,由于各研究領域的主體和核心已逐步形成并得以鞏固,社會網絡理論及其運用研究得到廣泛且深入的開展。然而,在研究的焦點和關注的問題上,國內外具有很大差異性,國內研究主要體現在社會網絡分析理論和方法的探討上,表現為對諸如結構洞理論、網絡結構中心性和強弱關系的測度等方面的探討。在國外,其研究焦點越來越朝向應用研究的方向發展,主要體現在對社會群體的行為特征、年齡結構、疾病與醫療等同社會生活關系緊密相連的社會現象研究上,通過“互聯網”“生活質量”“老年化”“流行病學”“艾滋病”“護理”等關鍵詞進行檢索分析,可以明顯地發現這一趨向;而我國的應用研究主要表現在企業網絡、人際關系網、虛擬網絡、傳播網等方面的應用。而且,通過對社會網絡分析的研究中涌現出的新的概念和術語進行統計還可以發現,國外研究關注社會關系、行為習慣、醫療與健康問題;國內研究主要體現在虛擬團體和網絡社區并對其結構進行可視化研究。

楊利軍、魏曉峰(2011)認為在國際社會網絡研究中美國處于領域中核心地位。許多美國社會學家和學者為本領域的研究作出杰出貢獻,例如哈佛學派代表人物馬克·格拉諾維特(Granovetter,1973)的“弱連接優勢”理論奠定該領域的研究基礎;林頓·弗里曼(Freeman,1979)等人提出社會網絡中心性以及其他相關指標和概念,為社會網絡分析應用于其他領域創造了前提條件;而瓦瑟曼和福斯特(Wasserman、Faust,1994)共同主編的《社會網分析:方法與應用》則擴大了社會網絡分析的學術影響與應用范圍,成為該領域中的必讀文獻。當今,隨著社會網絡分析理論方法進一步發展完善,美國學者博加提(Borgatti,2002)、諾伊(Nooy,2005)等對社會網絡分析的計算機軟件進行設計和推廣,進一步推動了本領域的應用范圍,涌現出大批相關的研究案例。縱觀國外社會網絡分析的相關研究,其主要特點是結合社會、政治、經濟發展中的現象,試圖分析解決當前較緊迫或重大的社會現實問題與日常生活緊密相關的問題。

總之,由于數學和計算機方法的發展,以及社會網絡分析方法極強的解釋力和廣泛的適用性,使社會網絡分析方法迅速發展成為社會科學領域的研究熱點,同時,在社會網絡分析研究領域中,國內外表現出明顯的差異。我國的相關研究還有待提高,在理論和實踐運用兩個方面都需要加強,其中在理論本土化運用和推廣上也需要更多的努力。當前在我國社會網絡分析的研究中,必須要加強理論和方法的研究,使理論和方法能夠運用于更為廣泛的社會生活中,從而提高理論的解釋力和影響力,通過“研究主體多元化、研究對象綜合化、研究內容系統化、研究方法科學化”,形成中國研究的風格和特色(邱均平、王菲菲,2011)。

2.3.3 體育社會學研究中社會網絡分析與運用

莫雷諾(Moreno,1934)是最早將社會網絡思想應用到體育研究中的學者,他在1934年出版的《誰將生存》一書,研究了連接個體的人際關系網絡,從社會計量學的角度考察了足球隊隊員之間所做的消極和積極選擇。之后,美國社會學家威廉、福特·懷特(Whyte,1943)對“科納維爾”意大利貧民窟的研究中,以社會網絡的結構性視角分析了街角青年在打保齡球的過程中所處的社會地位和不同的關系,通過對科納維爾社交和體育俱樂部的非正式組織中不同時間形成的人際關系網絡結構圖,通過前后對比,考察個體在網絡中地位和關系的變化。上述兩個研究是社會學者們對體育的研究,而非體育社會學領域對社會網絡理論和方法的應用。正如霍華德·尼克松(Nixon,2002)所認為的那樣,體育領域對社會網絡理論和方法是普遍忽視的,雖然體育領域中充滿各種組織和組織間的關系研究,但體育社會學者們趨向于將體育組織的研究交給體育管理學者,而富有管理學思想的體育管理學者并不依賴于社會網絡的分析方法,體育社會學研究中表現出“還不曾明確地探討過社會學使用社會網絡分析的概念、理論或研究價值”。盡管如此,在體育社會學的相關研究中,仍然還可以發現少量相關的應用。

在體育組織的關系以及組織內部行動者之間的關系的探討方面,研究均自發地應用了社會網絡的相關理論。在組織內部行動者之間關系或者位置的研究方面,尼克松·霍華德(Howard,1976)運用社會網分析對大學男性運動隊的團隊取向、成員關系與團隊成功之間的聯系進行研究??酥Z普爾等(Knoppers et al. , 1993)考察了美國大學體育教練中性別和組織權力的分布特征,該研究選取947個教練通過問卷調查獲取他們獲得資源、支持和信息的途徑,研究認為女性教練和非營利性體育在獲取關鍵資源方面受到限制最大,在營利性體育中的男性教練權力最大。作者以對該數據進行挖掘,進一步對大學教練的性別比率與社會互動問題進行研究,認為雖然女性教練的社會互動和團體內部女性比例均有提高,但性別之間的互動沒有變化。在男性主導的職業中,女性比例的增加伴隨著性別界限、性別歧視的現象也在增加。羅伯特·皮特(Robert Pitter,1990)通過對加拿大小規模的田徑俱樂部的個案進行研究,關注成員的能力獲得及某些激勵他們加入組織的問題,將發生在個體之間日常互動的關系與組織外部日?;拥年P系相結合進行考察,并注意他們如何獲得權力和資源,注意他們作為結構中的一員,在受到結構限制的同時,結構又能促使個體達到某種目標,研究表明,這些關系極大地具有互惠性但不平衡,互動受到等級制度和權力結構的影響。對組織之間的關系或位置的研究,最早是弗雷(Frey,1978)對20世紀70年代美國業余體育組織網絡中的競爭與沖突關系進行考察,認為個體體育聯合會控制個人和組織中與體育相關的關系,反對聯邦政府建立更加集中的國家體育網絡。特雷夫·史萊克(Slack,1994)通過個案分析考察加拿大體育組織和國家體育行政機構之間的關系,發現與普遍的觀點和預期相反,政治活動如同技術行為一樣,其本質是強化組織間的沖突,而這種沖突常常植根于各種被設計的為了達到目標而不斷改變的計劃。伊恩(Ian,1994)對英國國家政府體育機構的組織結構和這些組織使用的戰略管理風格進行研究,作者強調了各體育組織中對彼此之間的社會關系認同和依賴,信息和資源通過組織網絡中的流動并對行動者和網絡結構產生影響。

首先運用社會網絡相關理論和概念對體育進行研究的是萊菲爾(Leifer, 1990)。他在社會網絡研究領域中的著名學術期刊《社會網絡》(Social Networks)上發表了《設定網絡:公平的可行性》(Enacting Networks:The Feasibility of Fairness)。他指出,網絡分析往往忽視網絡產生的過程,他通過1960—1987年美國橄欖球聯賽日程表考察隊員日常外出的合理性,并運用計算機程序計算出日程表中行動者的網絡規模、密度和行動者的差異,結果發現,從長遠考慮,隊員對公平的信心需要具有大規模和適當密度、無差異的網絡,因為消除網絡的不平衡性是不可行的。在體育社會學領域中,最早運用社會網絡分析的視角對體育進行研究的是尼克松(Nixon,1993),他在《影響運動員比賽的傷病的社會網分析》(A Social Network Analysis of Influences On Athletes To Play With Pain and Injuries)一文,通過展示社會網絡的結果,分析運動員在競技過程中對傷病風險的接受具有極強的解釋力,社會網絡分析的假設和概念與運動員易于接受的文化和個人間信息相關,研究指出,運動員的行為意愿受到他們的“運動網絡”(sports networks)的結構特征、個體網絡成員關系,以及鑲嵌在運動員亞文化中的“奉獻文化”的影響。隨后,他又在SSJ發表論文《體育的社會網絡分析:體育社會學中社會結構的強調》(Social Network Analysis of Sport:Emphasizing Social Structure in Sport Sociology),作者明確指出,社會網絡分析方法對理解體育運動中社會互動、關系、結構和挑戰具有潛在的價值,縱使社會學中對這種分析方法越來越感興趣,但并未得到體育社會學家的關注。然而,在一些研究如運動員小世界結構、運動員傷病、組織關系、教練職業倦怠和越軌行為、管理者招募和堆疊效應等方面的案例研究中都有對該方法很好的應用(Nixon,2010)。

在此后與社會網絡相關的體育研究中,也有涉及社會網絡概念或理論的研究。拉米(Rami,2001)通過運用組織間網絡的方法作為理論框架,對網絡現象明顯可見的“諾基亞移動電話公司—國際滑雪聯合會”(NMP-FIS)的贊助安排進行個案研究,認為NMP進入具有各種組織的關系中為了更有效地從贊助的投資中獲取利潤,其組織的行動者關注滑雪董事會網絡對不同資源的掌握,涉及公共關系管理、體育管理和電視轉播權的分配等。不同的網絡行動者給安排帶來的不僅僅是他們自己的資源和能力,還有他們的價值和關系網絡。案例研究證明,網絡方法對贊助和其他服務取向的情況下運用具有適宜性,其情況不同于“傳統”生產。斯皮爾(Seippel,2008)研究歐洲體育志愿組織,認為這一組織是文明社會的組成部分,進而基于各種組織網絡之間信息提供的方式討論了其地位、中心性和影響,這些網絡有相互重疊的輔助機構組成,并可將這些機構解釋為可能促成交流、建議和影響的結構。作者還對體育與其他組織之間的鏈接進行考察,數據來源于1982年、1990年和2003年挪威對體育組織的調查,認為體育組織的影響力在于其規模,但相對弱勢地鑲嵌和處于文明社會中。研究還發現其社會地位同其他組織相比在過去20年來得到了加強,縱使體育與其他特殊組織的某些正規化相聯系似乎還有差距,但是體育組織在社會上更加接近大部分組織。德恩·拉舍爾等(Lusher et al. ,2010)對社會網絡分析運用于考察體育運動隊中個人和群體行為的研究進行評述,認為社會網絡分析方法為研究者探討隊員之間的關系提供了有效的工具,同時對探討個體關系的質量和水平也有貢獻。同樣,社會網絡分析被視為現存考察運動隊中間群體內部關系的方法擴展,提供隊員同本隊其他成員鏈接的詳細信息。團隊結構的固有數據中,社會網絡分析可以有效地闡述行動者相互依賴性的問題。尼克松(Nixon,2010)指出,在北美大學的本科體育社會學的教學中尚未有社會網絡相關的課程,北美體育社會學協會(NASSS)也沒有與提供該課程的機構與教員之間的聯系,作者應用社會網絡的視角展示NASSS聯系到美國體育社會學課程中的“思想空間”(idea space)和提供該課程的機構和教師的“社會空間”(social space),數據涉及廣泛性、分布和課程內容以及聯系,作者認為,需要NASSS行動起來,尤其是擴大其社會網絡和對課程思想空間的影響。

在我國,主要是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方法對體育在社會資本方面的研究,仇軍、楊濤(2012)認為,近年來體育與社會資本的研究逐漸受到關注,在國外,社會資本與體育組織、體育參與之間的關系,體育運動中社會資本的“陰暗面”等方面的研究較多;而我國的相關研究體現在體育領域中社會資本的特點、體育對社會資本的促進等,其研究還在初始階段,其成果較少。在應用社會網絡理論方面,國內主要的相關研究有李冰星(2011)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法探討網球俱樂部會員的社會資本的不同特征;鐘建偉(2010)對體育參與和社會資本生成問題進行實證性研究,并運用網絡分析的方法研究中國城市居民個體社會資本的基本特征。趙溢洋(2011)借鑒“個人中心網”研究中的“提名生成”和“提名詮釋”的方法調查了非本地的大學生參與體育中社會網絡變化,認為體育運動能夠生成同質性較高的“強關系”網絡。張帆(2014)研究認為,體育參與可以產生社會資本并通過社會資本能夠促進社會融合。

此外,在我國運用社會網理論分析體育科研合作的總體情況的研究,有曹烴(2012)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方法探討體育科研的合作情況,認為本領域中“合著率”得到提高,不同區域合作不斷加強,但存在的主要問題是合作團隊不穩定,區域合作發展不均衡。王琪等(2012)考察了2001—2010年8種體育類核心期刊發文的合著問題,借助社會網絡分析法對體育合作研究團隊網絡結構進行考察,認為近10年來體育合著論文規模增長,合著率、合著指數提升,合作人數在2~4人,以同一單位、同地域為主,科研合作網絡顯示出核心發散的形態,子網絡聯系松散,具有高趨同性、低異質性的特點。明宇、司虎克(2011)對《體育科學》1999—2008年間不同單位作者的合著情況進行考察。王琪(2011)以1995—2009年間我國大陸學者在國際體育科學權威期刊上發表的全部論文為研究對象,通過科學計量學的方法,發現中國大陸形成以吳天一、格日力為核心的國際體育科學合作子網絡,主要在運動醫學、運動生理學等學科領域,大部分作者來自非體育專業領域或非體育科研機構。由于考察學者間的互動模式可以深刻洞察某一學術領域的研究,因此,庫特曼和切拉杜萊(Quatman、Chelladurai,2008)應用社會網絡的視角從經驗上探討體育管理領域學者中的社會互動模式,通過對該領域中學者的抽樣和相關期刊檔案數據的收集,構建了合著關系的網絡模型。

綜上所述,作為一門新興的社會學理論和方法,社會網絡分析在體育研究中的應用還比較少見,主要體現在對體育社會學、體育管理學和體育心理學方面的研究,探討社會網絡的基本結構和特征,以及社會網絡之間的聯系和影響,與其他領域的研究成果相比,研究成果不多。在我國,與體育社會學研究相關的社會網絡分析僅僅涉及“個人中心網”,而且對網絡分析中的相關概念的內涵和方法應用都缺乏應有的理解,“集體網”和“復雜網”方面的相關研究還是空白。但近年來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方法探討科研合作的研究成為熱點,機構科研合作、地區科研合作、國際科研合作類的研究成果多有建樹。但總體來說,科研合作網絡研究僅僅還處于起步階段,尤其是在體育科研合作網的研究上,研究者僅僅對其合作特點進行粗略描述,缺乏對合作網基本特征等方面的分析,軟件使用以及相應的數理統計方法還有待掌握和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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