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精怪的尸體漸漸消散，三人均長出了一口氣，這一次遇到的危險是最為致命的，三人雖然不知那魔種會如何對付他們，但即使是永遠徘徊于夢境之中，這樣的后果，也與死亡差不了多少。

幾枚金幣出現在李白的手中，楊致以不禁疑惑問道：“為什么這么危險的家伙才生產這么幾枚金幣？”

鹿靈瑤道出真相：“這家伙雖然手段詭異，但是本身的實力卻十分弱小。產生的金幣自然也就不多。奇怪的是，這種類型的魔種，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李白點點頭，“精神操控類型的魔種，北境是很少的，倒是深海之中比較多。”李白難得正經一點，但立刻又原形畢露，“那也沒事，反正魔種已經被咱們殺了。哈哈哈哈。”

鹿靈瑤若有所思……

隨著那矮小精怪的尸體徹底消散，這刑房一般的場景也徹底消散而去，刑房是假，綠洲溫泉也是假，唯一真實的，還是無窮無盡的北境沙漠。

三人皆是嘆了一口氣，面對如此慘淡的現實環境，只能繼續走下去了。

不過在接下來的旅程之中，三人都沒有說話，其實那時的夢境仍然是心中的夢魘，只是誰都沒有心思去再度提起罷了。對于楊致以來說，北境漠地的遭遇其實是一種十分難得的體驗，雖有詭秘蜿蜒之處，但其瑰麗冒險的過程仍然是十分美妙的。

楊致以主動搭腔道：“等咱們回碎葉城了，就去樓子里再找小紅姑娘樂一樂吧。”這等粗俗的男人之間的話自然是說給李白聽的了。一向粘人套在李白身上的鹿靈瑤卻一反常態，獨自站在一邊，也沒有理會楊致以這登徒子的話。

李白有些勉強地沖楊致以笑笑，一向高傲的他，臉上竟也有些恍惚動搖，不知在那夢境之中究竟遭遇了什么重大的挫折。

楊致以看著他這副樣子就來氣，顧不得自己孱弱的拳頭會不會給李白帶來傷害便一拳打在了李白臉上，李白被掀翻在地，卻沒有什么表現，反而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倒是瑤見兩人打起來，急得眼淚汪汪，又不知如何勸解。

楊致以騎到李白身上，一拳又一拳地掄在李白的臉上，“你這是什么模樣？平時不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嗎？怎么做了個夢就成烏龜王八蛋了？你說話呀，別像個娘們兒一樣。”

李白終究不是圣人，被楊致以一通數落教訓，騎在身上毆打，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他一腳將楊致以踢翻在地，騎到他的身上，“你算個什么東西，竟敢來數落我。”

兩人在沙地上扭打半天，對罵半天，終于將體力耗盡，雙雙仰面躺在沙子上不住喘氣。瑤從未見過李白如此失態，也從未見過兩個男人打架居然如此不成章法。見兩人終于停下，瑤仍然有些害怕，蹲在兩人旁邊小心翼翼地詢問道：“李白哥哥，致以大哥，你們沒事吧。”

沒事？能有什么事呢？

楊致以和李白相顧一笑，大感莞爾，李白拉住楊致以的手，真摯道：“致以，謝謝你。”男人的成長過程中，總會遇到無數的麻煩，他們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地解決這些麻煩，只要他們身邊的人沒有放棄，他們也絕對不會放棄。

鹿靈瑤一個嬌弱的小姑娘，雖然有些調皮，但仍無法體會這種男人之間的情感，見兩人傷痕累累，不知是心疼還是什么原因，竟然揉著小眼睛蹲在旁邊抽泣起來。

李白摸著她的腦袋，柔聲道：“別哭了瑤妹妹，我們是在鬧著玩呢。對不起呀，嚇到你了。”

楊致以看著這個平日總是與自己斗嘴的家伙哭泣吃癟，這才想起來，設定之中，瑤就是一個小女孩，有些調皮搗蛋，但是心眼不壞，有些蠻橫，但也可愛。

世間之事，大多不怕冷酷到底，就怕溫柔相待。瑤被李白這么一安慰，反而毫無顧忌地大哭起來，李白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有些手忙腳亂地給瑤擦眼淚。楊致以見小姑娘此時的模樣有些眼熟，眼眶微紅，不禁想起了當初被父母遺棄的自己，道：“想家了？想師父了？”

鹿靈點點頭，只是仍然抽泣著，喉頭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兩個大男人忽然之間便沒了分寸，現在該如何是好呢？

面面相覷一會之后，楊致以只得給出了一個解決方案：“咱們，還往里走嗎？”

楊致以雖然沒有明說就此打道回府，但是退卻的意思卻十分明顯。李白也覺得難辦，主要是，瑤現在這個狀態也沒有辦法繼續前進，他點點頭，只得道：“咱們這就回去吧。”

聞聽此言，瑤迅速擦干眼淚，堅定地道：“都走到這里了，還是繼續往前吧。”

李白由衷贊嘆道：“瑤妹妹真勇敢。”又轉頭看向楊致以，道：“致以，你怎么看呢？”

楊致以無奈地搖搖頭，這黑臉也是他唱，壞人也是他當，現在恐怕在瑤的心中又加上了一條臨陣退縮吧。但是這都無所謂了，目標就在前方了，向前沖吧。楊致以揉揉干巴巴的臉皮，振作精神，道：“走吧。”

瑤法杖一揮，變成了鹿靈形態，不過這回卻不是附身在李白身上，而是套在了楊致以的身上。楊致以有些疑惑，抬頭看看瑤，又看看身后的李白，李白無奈地攤攤手，手腕一翻，酒葫蘆憑空出現在手中，抬頭豪邁飲了一口，眼神有些迷離，但深處卻閃著奇異堅定的光芒，俠客行兩段無縫發動，立刻便超過了楊致以，當先走去。

楊致以身負鹿靈，雖然鹿靈形態的瑤是沒有什么體重的，但是不知為何，楊致以就是覺得背負著什么東西一般，沉甸甸的不得自在。可是人生在世，又有誰赤條條地毫無牽掛呢？都是有所背負，有所寄托，有所牽絆。他想起了另一個世界的先賢說過的一句話：人，是社會關系的總和。

總要背負，不如甘心背負。

這么想著，楊致以也打起精神，追趕前方那個高冷的狐白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