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啞兄，你看是我之前的青袍好看，還是這件新買的藍袍好看？”裘一醉走著，仔細打量著身上的新衣服，顯然非常喜歡。
左少謙拿出小本本，寫了些什么，正要給裘一醉看，三人面前卻突然出現(xiàn)了一位身穿紅色羅裙的疆城女子。
裘一醉想要往左繞開繼續(xù)走，那紅衣女子也往左擋住裘一醉的去路，裘一醉再繞，紅衣女子再擋。
正眼看著那紅衣女子的臉，眉骨突出，鼻梁高挺，深邃的眼睛里帶著玩味，小巧的臉蛋白嫩嫩的。
裘一醉已經(jīng)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但又覺得眼前的女子十分眼熟，說不上來在哪里見過。
“這位姑娘，為何要當我去路。”裘一醉突然變成了斯文小生模樣，簡直是要多做作有多做作。
左少謙見狀，又在自己的小本上寫了些什么。
“這位‘大爺’，路這么寬，哪是我一人能擋住的？”
“大爺”這個詞，說輕說重了，意思都會不一樣。
“你可看清楚，本公子看起來有這么老么？”
左少謙和穆雪晴相視一笑。
“桑姑娘，你要是再逗他，你們倆又要在這大街上吵一架了。”穆雪晴微微笑道。
“桑姑娘？你們認識啊？”
“不僅我們認識，你也認識。”穆雪晴說道。
桑驀然粗著嗓子說道：“你才是賊！”
“你你你你……你是女的？！”裘一醉驚訝地看著桑驀然，又看了一眼穆雪晴和左少謙，“你們都知道？！就我不知？”
“我來找你們，是想和你們一起出去歷練。”桑驀然又看著裘一醉，“你說得對，我在疆城待得太久了，眼界太低，歷練太少，我想成為像江北盜王裘一醉那樣的大盜，來無影，去無蹤，劫富濟貧，閱寶無數(shù)。”
裘一醉勾起了嘴角，憋住了自己要溢出來的笑容，也難怪，從認識到現(xiàn)在，裘一醉三人都沒有說過他們的姓名，一來是裘一醉這個名字太過惹眼，二來穆雪晴還在被殺手追殺，所以即便是昨日桑驀然已經(jīng)報上了名字，三人也并未報上自己的名字。
“咳！這裘一醉當真有這么厲害？”裘一醉臉上的得意之色已經(jīng)掩飾不住。
“當然，江北盜王的稱號可不是白得的！聽說他還有將富家千金迷得神魂顛倒的英俊樣貌。”
裘一醉的笑已經(jīng)快憋不住了，“是嗎？比我還俊？”
桑驀然看了一眼憋笑的裘一醉，“你雖然長得還可以，但比起裘一醉肯定還是差了些的。”
穆雪晴見裘一醉已經(jīng)快要膨脹得上天了，趕緊說道：“你可要想清楚，此去艱險，稍有不慎，恐有性命之憂。”
“我想清楚了，江湖險惡，跟著你們，我還安心些，我一個人也不敢出遠門。”
“那好，我們正要去買馬，你會騎馬么？”穆雪晴問道。
桑驀然搖搖頭，自己每天都在偷東西，小時候偷饅頭，長大了偷錢，有時還要為自己的溫飽擔憂，哪有時間去學騎馬。
“那我?guī)悖飞弦部梢宰岕靡蛔硭麄兘棠泸T馬。”
“多謝姑娘！”桑驀然愣了一下，“姑娘你剛剛說誰？”
穆雪晴指了指臉上掛著得意笑容的裘一醉。
“他是……裘一醉？”
左少謙和穆雪晴同時點了點頭。
看著桑驀然的臉漸漸紅了起來，一聲不吭地走在前面，裘一醉在穆雪晴身邊小聲問道：
“你們是怎么知道她是女子的？”
“喉結(jié)，她雖用衣服遮住了脖子，但長得不高，居高臨下仔細觀察還是看得出來的。”
“那沒事誰會懷疑一個大老爺們是個女的！”
“那還要歸功于你的啞兄，若她是男子，你的啞兄肯定會幫你，畢竟他還是挺護短的。”穆雪晴用余光注意了一下左少謙，言語中有絲絲醋意。
“啞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左少謙指了指鼻子，又將小本本拿給裘一醉看。
小本的左側(cè)寫著“氣味”二子，右側(cè)則是被劃掉的“皆可”二字，中間寫著“藍衣”二字。
“啞兄，你也覺得我新買的藍袍好看是吧！”將小本還給左少謙，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衣服，“看來我還是挺有眼光的！”
左少謙看了看一身紅衣的桑驀然，又看了看裘一醉的藍衣，點了點頭。
四人牽著三匹馬，一齊往城外走，下一個目的地是璃城，到帝城還要十幾天。
“不知道師娘他們怎么樣了。”裘一醉突然說道。
“應該已經(jīng)撤走了吧。”左少謙收起小本本，翻身上馬，穆雪晴則是帶著桑驀然，三匹馬四個人，一齊往璃城行去。
路上裘一醉不停找著話題，眾人也漸漸熟絡起來。
“裘一醉，你在劍往城盜的那把絕世寶劍被你藏起來了嗎？還是像說書先生說的被你送給有緣人了？”
“劍往城？我啥時候在那里偷過東西？”
“我聽說書先生說噠！還說你騙了劍往城城主千金的心，現(xiàn)在那位千金還在想著你么？”
“啥？劍往城城主三個兒子，哪來的女兒？”
“什么？沒女兒？！那你在檳城得的無價之寶，那幅‘山水相逢圖’呢？”
“山水相逢圖？”裘一醉坐在馬兒上，仔細回想著檳城，“應該在我的藏寶庫里吧！”
“你還有藏寶庫？！我可以去看嗎？里面是不是有好多你偷的絕世珍寶！？”
“在赤雪城有一個，建城有個小點兒的，等到了建城可以去看看。”
“建城已經(jīng)是南邊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在南方下手了嗎？”
“我是江北盜王，是因為我在江北比較出名罷了，溟國九九八十一城，我去的也不多，也就五十多個城吧！”
桑驀然露出了崇拜的眼神，“五十多個？！”
“我裘一醉十七歲便在江湖闖蕩，花了六年才走遍這五十多個城池，如今二十六，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那還有三年呢？”
“在青蓮劍宗學習劍法。”
……
左少謙在穆雪晴右側(cè)聽著二人的對話，穆雪晴和桑驀然騎乘同一匹馬，一路上跟裘一醉聊，嘴就沒停過，現(xiàn)在她腦瓜子嗡嗡的。
“我們休息一下，再有兩個時辰便到璃城了。”穆雪晴看到前面有一茶棚，帶著三人將馬拴好，這才坐下來休息。
“餓死了，啞兄你還有饅頭么？”
“吃什么饅頭，吃干糧！”穆雪晴將裝干糧的袋子放在桌子上，看著裘一醉。
裘一醉委屈地抓了一把，放在嘴里費力地嚼完吞下去，露出一個難受的表情。
左少謙笑了笑，將袋子里的饅頭拿出來一個，只是時間太久，饅頭有些硬了，但在嘴里嚼嚼還是有些甜味的。
“客官要水么？兩文錢一碗，這附近可沒有水了，你們只能到璃城才能補水。”
“兩文錢一碗，你這是神仙水啊這么貴？！”桑驀然眼睛一瞪，那老板收回了笑容。
“不喝水便不喝，我又沒有逼你喝。”那老板四十來歲，正要離開，卻被裘一醉叫住了。
“老板，來四碗水，把我們的水袋也裝滿。”
“這么貴的水你也喝？”桑驀然看著裘一醉。
“你也聽到了，到疆城還要兩個時辰，路上我們定要喝水的，馬兒也跑了那么久，肯定受不了。”
吃飽喝足，裘一醉在錢袋里翻了半天，翻出一塊最小的碎銀子。
“老板，結(jié)賬，不用找了。”
桑驀然一看，趕緊搶過桌子上的碎銀子。
“你！這銀子一兩多呢！就這幾碗水，哪值這么多銀子？！”
“我身上沒有銅板了啊！”
“你咋不問問我呢！我有啊！”
“一共十六文錢，你們到底誰給啊？”老板看著桑驀然手里的銀子。
“我給！”桑驀然從錢袋里倒出許多個銅板，仔細數(shù)了數(shù)，又挑選了一些長得不太好看的遞給老板。
“你這一兩銀我就收下了！不用找了！”桑驀然呲牙對裘一醉笑了笑。
裘一醉看了一眼，沒有放在心上，一兩銀子而已，對他來說不痛不癢。
“不過她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將馬牽了過來，桑驀然突然跑到裘一醉面前。
“你不是說要教我騎馬的嗎？”
“好，那你上馬。”
穆雪晴湊到左少謙旁邊，輕輕說道：“他們倆沒完沒了的，怎么解決？”
左少謙拿出小本，“無解，情投意合也。”
二人對視了一眼，又害羞地避開了目光。
左少謙又在小本本上寫了些什么，拿給了穆雪晴看。
穆雪晴看完之后眼神閃躲，趕緊說道：“差不多我們該走了。”
左少謙笑著將小本本收好，幫穆雪晴牽馬。
“其實，我挺喜歡言生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