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悲哀千千萬萬，但最悲哀的莫過于此。

其實覺醒個廢柴能力也沒什么不好，頂多是去獵魂學院報名然后被那些牛鼻子老師罵一通后原模原樣趕回來而已，只是浪費的那十幾個銅板路費確實可惜了，那是關小魚好些天的零花錢。

這輩子做不了獵魂師，總不至于沒有活路，在家閑著唄，萬一不行，跟著柱子叔做點買賣生意，也挺自在的不是？

要說混吃等死，其實也沒什么不好，畢竟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混吃等死！同齡人里覺醒了能力的就那么幾個人，不都在家混吃等死嘛。

但要說起這一代人，還真是給蝸牛村丟人，本來覺醒了能力的人就少，還沒個像樣點的，都是些狗肉上不了席面的東西。

這話可不能讓姓杜的聽了去，那家伙是村里目前最有前途的天才少年了，說是全村的希望都不為過，那家伙覺醒了一匹狼狗，我的天……

他這能力覺醒出來當真和他那名字相得益彰，怕是從小就注定有這個機緣吧，所以很多年前他老爹給他取名字的時候就很有針對性，給他取了個名字叫……杜狗剩！

阿門！不多說，隔墻有狗……

話說回來，還有個兄弟和狗哥不打不相識，其緣分之深屬于生下來就綁了CP的那種，那家伙叫田雨，街頭餃子館那家兒子。

至于田雨和狗哥的緣分，是干仗干出來的，小時候打架嘛，沒啥招數，狗哥打小生的兇猛，連抓帶咬，聲勢駭人，田雨打不過，拿餃子扔他，有種熱包子打狗的感覺，著實打出了遠程攻擊的畫風……

也就是那一天，兩人同時覺醒了能力，狗哥覺醒了一條狼狗，而田雨覺醒了餃子……

從此田雨就待在家里使勁造餃子，成了一家人生意上的支柱，在家里的地位陡然提升，儼然成了家里的靈魂人物。

其實賣餃子挺好的，總比關小魚好，覺醒了個紙片，這年頭手紙哪有餃子好賣？人家好歹是掛著餐飲招牌的正當生意，咱這紙片面積太小，還不結實，擦屁股都嫌太薄怕摳到手上……

所以價格方面自然上不去，往往只能低價甩賣。

但關小魚真的知足了，至少比那個林雷強，那家伙覺醒了根吸管……吸管什么鬼？賣都沒法賣，多半是廢了。

除了這些，還有兩個兄弟，一個覺醒了雨傘，一個覺醒了彈珠，這些人是目前蝸牛村未來的希望，但看樣子是沒啥希望了……自從去獵魂學院報名被趕回來之后，就一直在家做買賣，賣餃子賣雨傘……能有哪門子希望？

但終究還是有人走出去的，就是先前所說的全村的希望，狗哥。

他是全村唯一的一匹狼狗，雖是狼狗，但畢竟也是所謂的象生源靈，比他們這些器生源靈有搞頭。

據村里老人們說，象生源靈就是那種能變成動物的，天生就比別人兇猛，干仗是把好手，所以每年挑兵的軍官都會把優秀的象生源靈挑走，重點培養，而今年狗哥就被前來挑兵的軍官看上，甩給家里一袋子錢，非拉著狗哥去幫他干仗，別家羨慕也沒用，村里就他一匹狼狗，求也求不來。

所以狗哥走的那天兄弟幾個還專門去村口送了一下，不說別的，就憑同在“廢圈”掙扎多年的感情，說什么也得送一送的。

所謂“廢圈”，是這幾個廢物自己定義的圈子，咱也是有自己圈子的不是？

話說這些年確實被村里罵得狗屁不是，在學堂被老師罵，被同學罵，出學堂被鄉里鄉親罵，被鄰居罵……

打架打輸了，說你一個覺醒了源靈的連個普通人都打不過，丟人！打贏了吧，說你一個覺醒了源靈的欺負人家手無寸鐵……我特么拿手紙蹭你家孩子臉了還是？

嗚呼！簡直不可理喻……

侮辱到極致的結果便是打磨了幾條廢物的承受能力，至少關小魚認為這些年內在素養提升了不少，他現在都不罵人了。

習慣了。

自從學堂的課程全部結束，狗哥當了兵，廢圈似乎一下子少了許多生氣，十二歲的畢業季，往往是少年們面臨抉擇的時候。

幾個廢柴都在考慮以后怎么過，是繼續留在村子里賣一輩子餃子，還是出去打拼，見一見世界。

山里的孩子都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無限幻想，這個現象在哪都是定律。

……

……

深秋，蝸牛村。

廢圈五大余孽爬上全村最高的那座烏龜山，這里可以看見整個蝸牛村的全景，雖然不繁華，但窮得壯觀。

“狗哥走了，我覺得我們也應該出去看看，我不想一輩子窩在這個窮山溝里。”

阿敬對幾人說著，他是老村長的孫子，父輩們從小教育他要有遠見卓識，將來好接替村長的位置。

所以這些天阿敬一直在看一本名叫《官二代的自我修養》的書，想必他突如其來的抱負多半由此而來。

阿敬的本名叫岑敬，是岑村長的孫子，就是那個覺醒了彈珠的兄弟，岑村長……好吧，聽起來怪怪的。

“俺也想出去混，俺那個吸管在村子里又做不成買賣，天天跟著老爹放牛放羊，都快淡出個鳥來，你要是真去，俺就偷了家里賣牛娃的錢跟你走。”

林雷一身魁梧的肌肉比同齡人強壯了太多，算是自狗哥走后廢圈里的第一打手，只是這家伙腦子有些大條，鋼鐵直男，沒啥文化，說話比較糙，但很講義氣，以前每次干仗他都沒耽誤過，實實在在的好兄弟。

林雷同意，阿敬望向另一個人，那個人很少說話，冷得像塊冰，他叫余冰，身上的白色長衫很干凈，看上去文縐縐的，陽光照在他干凈的臉上，靜靜的，仿佛時間也流淌得緩慢。只是背后背著一把雨傘，看上去怪怪的。

“終歸是要走出去的，那就趁現在吧。”余冰同意。

“小魚，你呢？”阿敬望向關小魚，其實關小魚一直想出去，但柱子叔這些年身體不好，一個人在家又沒人照顧，所以他一直在家照顧柱子叔。

但自從學堂課業結束之后，狗哥也走了，柱子叔的身體也不知道怎么地，一下子好了很多，還讓他去城里投奔親戚，只是關小魚一直在猶豫。

他從小被柱子叔撿回來，拉扯了十幾年，就跟自己親爹一樣，他怎么忍心扔下柱子叔一個人在家呢。只是柱子叔這次的態度很堅決，想讓關小魚通過城里的親戚來個鯉魚躍龍門，跳出大山。

關小魚知道自己拗不過柱子叔，加上阿敬的建議，他覺得該做出決定了。

關小魚沒有回答阿敬，望向最后一個人。

“小雨，別賣餃子了，咱一起混社會去吧。”

田雨望了一眼灰暗的天空，寒風拂過山崗，幾人的身影略顯蕭瑟。

“聽說城里很少下雪，我想再看看家里的雪。”

關小魚一笑，右手一揮，無數紙片飛向高空，紛紛揚揚，無窮無盡，如同漫天雪花一般覆蓋了整片天空！

這是他這些年沒賣出去的所有紙片，在那枚撿來的空間戒指里堆積成山，今天，他全部扔掉，讓整個烏龜山下了一場雪……

“我不想再賣手紙了，所以，看完這場雪，就一起走吧。”

田雨震驚地望著關小魚，而后望著漫天飛紙，終于笑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