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2)
- 塵世迷城
- 祭韭
- 6306字
- 2023-12-21 15:04:53
清晨,祁震拉開酒店厚重的遮光窗簾,原本昏暗的房間立刻涌進一大片明朗的日光,溫暖的色調照在巨大的雙人床上,讓隱沒了一半身形在窗簾陰影里的祁震顯得格外孤單和蕭索。他疲倦地朝窗外望著,纖長的睫毛蓋住了那雙漆黑如墨的瞳仁,他敞開領口的白襯衣皺巴巴的全是褶痕,西褲有些松垮地掛在胯上,狀態很是頹廢。
祁震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遠處,坐回床上看手機,意料之中的沒有回應。他目光幽暗地翻找出夏冰的手機號,盯了很久,還是放棄了撥通的念頭。他委屈又無奈地抿了抿嘴,轉身仰躺在床上。
自從和夏冰把話挑明,那女孩就不再回他的消息了,無論他說什么,關心也好,抱怨也好,傾訴也好,她都冷情冷心地一個字不回。那段時間他氣急了,發泄一般地打她的手機和寢室電話,他知道自己把她的室友們都給激怒了,她的日子一定不好過,可就是有種說不出的惱恨。他知道她再也不是那個會秒回他的信息,可以跟他談天說地、思維跳脫,又能安靜地聽他訴說一切,然后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讓他心里熨帖到不行的女孩了,可他總還是有種慶幸,好像只要他還能打電話,能發消息,能看見她,他就能在情緒糟糕透頂的時候,抓住點什么,不至于跌進讓他毛骨悚然的崩潰深淵里。就這樣吧,這樣就好,他丟了手機,用胳膊蒙住變得濕潤的眼睛。
七點半的時候,石磊準時出現在酒店套房的門口,祁震衣冠楚楚地走出來,那一瞬間他又變回了那個標準的眉眼深邃又城府極深的集團總經理。他冷峻而平靜的表情里沒有摻雜一絲軟弱,讓人無法想象他會有早晨那樣惆悵傷感的一面。
“祁總,已經安排好了,這會兒醫院正在派車過去接人。”石磊一邊開車一邊朝祁震匯報。
祁震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沒有做聲。
石磊從后視鏡里看著祁震一貫的心情不好時陰沉的表情,識趣地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平穩地開著車。
一小時后,汽車停在了C城北郊一個高檔的私立醫院門口,石磊下了半個車窗,剛露出臉,門衛就趕忙放行了。
兩人從電梯直上到六樓,這里是高級病房區,全是單人套間,環境一流,走廊明亮的窗邊每隔幾步就擺著一盆綠植,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生機盎然。早上正是查房時間,除了穿著粉紅色護士服推著車的小護士,另有一群白大褂的醫生也一間挨一間地穿梭于各個病房之間。
祁震在靠近樓梯拐角的一個房間門口停下,看見里面護工正一邊跟病人說著什么,一邊整理床鋪和日用品。石磊在門上輕敲兩下,推開了門,剛剛在病床上坐穩當的老人抬頭看見石磊,熱絡地朝他伸出手去,“哎呀,小磊,你怎么找到這兒啦?”
石磊沒有走上前去,而是在門口站定,請祁震進來。護工一眼看出祁震和石磊兩人的身份差距,立刻很有眼力見地搬了一只凳子放在床邊,討好地迎上去對祁震道:“老板放心,薛大爺早飯已經吃過了,其他的我都安頓好了,等會兒我就去給他領病號服。”
祁震沒有做聲,一旁的石磊把護工招到門口,低聲問道:“醫生來看過了嗎?”
“還沒呢!”護工回答得很利索:“剛才住院部值班的秦醫生過來看了,說專家會診什么的要等明天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中午再過來。”石磊剛想打發她走,又加了一句:“再去叫一下醫生,過來先用點藥什么的,別出岔子。”
護工滿臉堆笑地應了一聲,腳步麻利地朝外走,心里暗暗吃驚這老頭看著其貌不揚,竟然這么受重視。
祁震坐在床旁的凳子上,默默打量著床上干枯瑟縮的老頭,薛父有些怯氣地看著貴氣逼人的祁震,不敢做聲,只不停地朝石磊的方向張望。
石磊關好了門,慢慢走到床旁,神色冷淡地對薛父介紹道:“這位是朝暉的總經理,把您接到這里來調養,也是我們總經理的意思,希望您能得到更好的治療。”
薛父有些遲鈍地轉過臉,受寵若驚地看著祁震,連忙道謝:“哎呀,我說燦兒手頭這么緊,怎么還要給我換醫院呢,原來是有領導照顧,真是,這怎么說呢,感謝領導關心……”
祁震淡淡一笑,“老先生,薛燦在公司擔任很重要的職位,先前我不知道您生病了,他也沒告訴我,其實治病這種事是理所當然的,我不是不能理解,但他不應該瞞著我做那些事。”
薛父聽出祁震話里有話,立刻緊張起來,“燦兒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嗎?工作出錯了?這都怪我,領導,都怪我,臨老了不但不能給他幫忙,還給他捅了這么大簍子,您一定要再給他個機會,我見著他了肯定好好罵他,您讓他回公司去上班,我今天就回老家,絕不再拖累他!”薛父說得激動,瞪大的眼睛里涌上些渾濁的老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祁震漠然看著薛父,像是在審視一出戲演得是否精彩。
石磊站在一旁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開口安慰薛父道:“大伯,你別急,安心在這里養病,這里的醫生團隊很有名的。”
薛父聞言,立刻轉向石磊,情緒激動地抓住他道:“小磊,你跟我說實話,燦兒犯的錯誤嚴不嚴重?你們公司領導親自過來,肯定不是小事。”薛父乞求地望著他,接著念叨起來:“他這個孩子從小就心大,又肯吃苦,可是干什么都悶不吭聲,出了事情也都是自己扛著,從來不跟我們說,我這個病,他可是花了不少錢了,跟小雯也在鬧離婚,他心情不好啊,如果做錯了啥,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幫我好好跟領導說說,發發慈悲——”
祁震聽到這里,冷嗤一聲,桀驁的目光里滿是厭惡。薛父嚇得悚然閉了嘴不敢吭聲,可憐巴巴地望著石磊。
石磊看祁震神色不善,心里暗暗嘆息一聲,對薛父道:“大伯,你休息吧,不要再說了,我去幫你叫醫生。”說著一路小跑地出了房間。
只剩兩個人,祁震不想對著薛父那張苦哈哈的臉,于是起身走到窗邊看著腕上的手表,只是隨便輕哼了一聲,薛父就嚇得大氣不敢出,僵硬地坐在床上不敢動彈。
石磊很快叫來了醫生和護士,醫生走到床邊,把病歷翻了一遍,又簡單地看了看薛父的狀況,就跟一旁跟著的護士交代起用藥來。石磊在旁邊低聲問:“他心臟怎么樣?有沒有強心劑什么的?”
醫生微微一愣,斜眼掃了下站在窗邊的祁震,遲疑地點了點頭道:“也不是很好,經不起刺激。”
石磊聞言,眉心揪了起來,遲疑片刻壓低聲音對醫生道:“先給他打個預防針,他等會兒不能有事。”
醫生疑惑地皺了皺眉,回給石磊一個懷疑的眼神,但沒說什么,只是叫住護士離開了病房。
不多時,護士推著小車進來,她溫和地安慰著薛父,說給他打的是加強營養的針劑,不用擔心,他現在的狀況很好。薛父戰戰兢兢地應了幾聲,偷眼看著一直站在窗邊的祁震,滿臉的忐忑不安。
護士細心地調好點滴的速度,正要推車離開,病房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了,薛燦一臉驚慌地沖到病床前,抓住護士的手惡狠狠地問:“你干嘛?你給我爸打的什么?”
護士嚇得尖叫一聲,結結巴巴地答道:“醫生,醫生開的藥啊?你,你要干嘛呀?”
薛燦丟開護士,把藥袋拽下來仔細地看了又看,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護士呆了片刻,直到這個胡子拉碴的男人終于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氣,狠狠地給了他一個白眼,這才推著車子出去。
薛燦回過神來,給彷如驚弓之鳥的父親蓋了被子,黑著臉對祁震和石磊道:“你們什么意思?有話出去說!”
祁震沒理他,氣定神閑地在房間里的沙發上坐下來,看著他道:“薛總監,就在這兒談吧。”
薛燦憋得滿臉通紅,正要開口,病房的門又一次被推開了。黃力行滿臉堆笑地進來,輕松的表情與房間里劍拔弩張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
“哦,大家都到了,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他笑呵呵地說著,手里拿著個不大的公文包。
病房門外明顯來了些人,都穿著正裝,在門外等著。
薛燦知道出不去也跑不掉了,氣得臉色發紫,終于忍不住沖祁震叫道:“你什么意思?不經我的同意把我爸接到這個醫院,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當然是給你爸提供更好的醫療條件了。”祁震不緊不慢地回答。
“哼!”薛燦不屑地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會相信嗎?”他掃了一眼站在祁震身旁的石磊,怒不可遏地罵道:“你他媽混蛋石磊!你故意接近我,就是為了幫他把我爸偷偷弄過來!你以為控制我爸我就怕了你們嗎?”
石磊輕輕咬牙,努力壓住火氣說道:“薛總監,祁總把你爸接來是誠心誠意要讓大伯在這里治病的,你不要太激動。”
“去你媽的!”薛燦惡狠狠地罵道:“你從我爸這兒套了點消息,就以為我會怕你們嗎?”
祁震不耐煩地瞥了一眼薛燦,不想再跟他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在公司我沒有虧待你,你爸生病的事為什么不說?我早就跟你講過,錢不是問題,你為什么還要背叛我出賣公司?”
薛燦看祁震語氣肯定,多少有幾分心虛,可他篤定祁震不可能拿到什么證據,于是傲慢地回道:“你少胡扯八道,我沒有出賣公司!”
祁震看薛燦果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也不想再浪費口舌,于是冷冷地朝石磊遞了個眼色。
石磊還沒動,黃力行就從公文包里掏出一疊文件,直接遞給了薛燦。
薛燦滿不在乎地接過來,只看了一眼,就變了臉色,那疊復印件的第一頁竟然是自己跟魏建國簽的合同的縮印版,他慌忙朝后翻了幾頁,腦袋里頓時轟的一聲——復刻技術團隊里每個人的資料和合同,他和王君幾次見面的照片,還有那個最致命的轉賬記錄——
薛父原本看兒子理直氣壯,心里還多少有些底氣,以為是老板吹毛求疵沒事找事,此刻看兒子嚇得變了臉色,也不由得緊張起來,顧不得手上還在輸液,一把拽住兒子的胳膊,有些哆嗦地問:“燦!這是啥呀?你到底做沒做啊?你可不敢胡亂——”
“薛燦,我一直不明白,我給你的不算少,也讓你管理整個團隊,可你為什么要背叛我。”祁震冷冷地開口。
薛燦鐵青著臉,最初的震驚過后,他有種被人撕掉臉皮的痛感,可是能怎么樣呢,既然已經被祁震查清楚了,那再多說也沒什么意思。他翻了祁震一眼,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索性把心里的抱怨都吐了出來:
“為什么?你給我的那點錢難道不是我應得的么?你是讓我做項目總監,可是我這個總監還不是處處要看別人臉色?一群香港來的雜碎,不但不干活,還處處給我使絆子,我白天累死累活地趕項目,晚上還他媽像個三陪一樣得去給他們陪酒,讓他們當孫子使喚!好不容易把人趕走了,項目也導入正軌了,你一句話又把徐奚文拉進來,他一個破財務,也能對我天天指手畫腳!呼來喝去!他算什么東西?!你就只管催項目進程,什么具體的事情也不管,我他媽都快累得猝死了!那姓徐的還沒完沒了地挑項目的毛病,一會兒說要優化算法,一會兒又要降低成本!他媽的那是一句話就能搞出來的嗎?我就是不想干了!不想再這么憋屈地干了!”
祁震默默聽完,眉心就現出那道細紋,他有種說不出來的無力感。薛燦是他親自提拔的,在公司這一批搞技術的工程師里,他最看好的就是他,從一個中層開發顧問連越三級提拔到決策層,把整個項目組都交給他,工資也翻了一倍半,他還記得入職總監辦公室那天他眼里明亮的光和讓他深感欣慰的干勁,雖然他處事不夠謹慎,人際關系也不太熟練,但他覺得只要技術足夠過硬,其他方面他可以幫他周旋。他太需要幫手了,即便是有某些短板的人才,只要能用,他都舍不得放棄。可是他漸漸發覺他變了,一個人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野心的時候,就會變得急躁,他的工作能夠中規中矩已經是不錯,更多時候是各種大大小小的紕漏,項目進度有時也拖拉,手下員工之間的關系也處理得很是一般,他幾次動了再招個副總監的念頭,但最終還是顧慮他為人不夠大氣,新同事加入分了他的權恐怕會打擊他的積極性而作罷了。他想有自己替他看著,總不至于翻船,卻沒想到他竟然把自己出賣個徹底。他還是太年輕了,看不準人心。
“薛燦你太不自量力了。”一旁的石磊終于被薛燦囂張瘋狂的態度激怒,忍不住開口道:“祁總為了提拔你頂住了董事會多少壓力你知道嗎?你只是一個研究生學歷,而且缺乏總體把控大項目的經驗,一個做開發的中層技術人員越級成為把控整體項目的總監,你根本不知道我們在你背后給你堵了多少漏洞,替你善后了多少次!你以為項目完成都是你一個人的功勞嗎?你根本沒有作為領導的資質,你每次向祁總要人,永遠只是一句話,而祁總為了幫你選人,每一個都是他親自面試,送進團隊里的工程師有一半都高過你的學歷,哪怕后來發現有幾個遠比你出色的工程師,祁總也沒有換掉你,而你卻毫不自省!”
薛燦沒想到石磊竟然能對他說出這番痛斥,不禁一時愣住啞口無言。
石磊瞥了一眼他不服氣的通紅的眼睛,不屑地接著說道:“你入職是簽了技術保密協議的,單憑你手里拿的這些證據,足夠送你進去踩縫紉機到退休了!”
薛父一聽石磊的話,哇地一聲叫了出來,拽住兒子的胳膊老淚縱橫地哭道:“薛燦!你糊涂呀!怎么能干這種事啊?!我不治了!你讓我回家!我死在家里也不治了!”他一把扯掉輸液的針頭,掀開被子跳下床,撲通一聲朝祁震跪下去叫道:“老板,別搞我兒子,他不能坐牢啊!他讀書不容易,后來上班這么多年也很辛苦,他就是一時犯糊涂,你饒了他吧,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給公司干活,不給他發工資!讓他給公司還債!”
薛燦發狠地一邊吼父親,一邊蠻橫地摟住人往床上抱,老人痛哭流涕地捶打著兒子,手上還冒著血,場面讓人心酸地看不下去。
石磊也揪心起來,想上前勸阻,卻無從下手,站在旁邊不知所措。
祁震目光陰暗地盯著這一幕,依然沒有出聲。
黃力行在一旁看得齜牙咧嘴,實在忍不住,上前幫著薛燦把父親抱回到床上,按住老人還在冒血的手,轉頭對石磊道:“別再說了,去叫醫生,這樣下去要出人命啦——”
石磊看了一眼祁震陰郁的神色,快走兩步出了病房,兩分鐘后,醫生和護士匆匆跑進來,黃力行這才松開按住老人仍在出血的手,交給護士處理。薛父情緒激動得渾身顫抖不止,臉色也差得嚇人,薛燦看著父親痛苦的模樣痛悔得捶胸頓足,他眼睛紅得幾乎要出血,想要幫忙卻無從下手。
醫生一面掐著老人的人中,一面給護士快速地說了幾個藥名,護士立刻沖了出去,然后又很快推著小推車跑進來,先給老人緩緩推了一針,緊張地看著老人的情況,看他終于不再顫抖才又在他另一只枯瘦的手上重新找血管輸液。醫生神色很是緊張,直到老人氣息不再紊亂重新睜開眼睛,才終于松了口氣。他轉頭看了一眼房間里的人,黑著臉把石磊叫道一旁小聲質問:“你們到底想干嗎?再這么搞一次,我可不保證人還能救回來!”
石磊心懷愧疚地扭過頭去,看祁震依舊面無表情,也不敢說什么,只是僵著一張無奈的臉看著醫生。
黃力行輕咳一聲,上前對醫生討好地笑了笑,“那個,醫生不好意思,不會再有下次了,老人需要休息,我們知道的,馬上就走了。”
醫生透過厚厚的鏡片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沙發上一臉漠然的祁震,氣哼哼地帶著護士走了。
薛燦看父親緩過來,悔恨交加地握住父親的手,淚流滿面。
薛父流著淚,扭頭朝著祁震的方向,他干癟的嘴唇哆嗦著,還想說什么,卻已經是有心無力。黃力行見狀走到床邊安慰薛父道:“老先生,你不用著急,祁總呢沒想把你兒子送進去,把你接到這兒也是誠心要讓你好好治病的,你放心,醫藥費全部由公司來出。今天呢,也是沒辦法。薛燦坐牢對我們公司沒有任何好處,我們只是希望他能配合,把事情解決掉,幫公司挽回損失,知道了吧?”
薛父似懂非懂地連連點頭,枯瘦的手抓住黃力行的衣角。黃力行眨了眨眼睛,看著一旁面如死灰的薛燦道:“你放心,我們不會針對他的,但是他必須跟我們合作,否則,后果很嚴重,而且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薛燦朝黃力行瞪著猩紅的眼睛,咬牙半天終于低下了頭。黃力行輕輕舒了口氣,拍了拍薛父的手,“別擔心,這里的醫生護士都很敬業的,他們會照顧好你,我們和薛燦談一談,談好了就讓他來陪你。”
黃力行掰開薛父的手,朝門口走去。薛燦認命般地嘆了口氣,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握住父親的手:“你安心在這兒等著,我下班就回來。”
祁震看薛燦終于肯就范,輕輕松了口氣,起身走出了病房。
薛燦剛出門就被兩個精壯的保鏢一邊一個地擠在了中間,黃力行給余下的三個保鏢交代了幾句,走到薛燦面前低聲道:“你父親人在這里哦,你要想清楚,不要再耍花招了。好好把問題解決掉,祁總可沒想對你趕盡殺絕,別再犯傻了!”
薛燦用怨毒的眼神剜著黃力行,狠狠地咬著牙不吭聲。
黃力行看著他頑固不化的表情忍不住想給他一拳,可是伸手卻看見干涸在手上的血跡,于是嫌棄地甩了甩,朝薛燦罵道:“蠢貨!真是沒見過比你更蠢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