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隨意在府中吃了點膳食姜寧便早早的歇下了。

對于皇帝安排的人，姜寧全數留下，這點讓遲遲守在姜府的暗衛告訴宋帝后，宋帝很是滿意。

不過對于姜寧，他還不能放下戒備。

夜風呼嘯而過，樹葉被吹的沙沙作響，府中安靜的出奇。

一根細如蘆葦的桿子從窗口伸了進去，連帶著幾率青煙。

床上的人至始至終都一動不動，等煙從蘆葦桿中消失后，門外的穿著黑衣的女人眼底閃過一絲嘲弄。

這就是他說的……用毒高手？連這小小的迷煙都能中，算哪門子的高手，真是可笑……

黑衣人等了片刻，隨后用匕首開了房門，悄無聲息的走了進去。

就在他拿著開門的匕首準備給床上的人背后捅上一刀的時候，方才還背對著他的人此刻已經轉過了身。

而她的雙眼，是睜著的！

“你想做什么？”

黑衣人暗道不好，她竟然沒有中迷藥？！而她就這么堂而皇之的暴露在她眼皮子底下了！不待多想，手中的匕首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姜寧刺去。

姜寧一個翻身，匕首刺進了床板，黑衣人眼中泛起殺意，再一次刺向姜寧。

姜寧把早就捏在手里的東西扔向黑衣人。微黃色的毒粉全數灑在毫無防備的黑衣人身上。

“啊——”雙眼刺痛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叫出了聲。

“那是什么東西！好痛啊！”

“沒什么，五毒散而已，小毒。”

姜寧皮笑肉不笑的擦去手臂上的血漬，從那迷煙進入房間時，她便察覺了，她沒有動作只是想看看這人的目的。

誰料想，她將她迷暈，就是為了給她一刀？那直接下毒不更好？

姜寧饒有興致的看著黑衣人痛的死去活來，臉上的面巾早已被她撤下。這才不消片刻，她的臉上就已經開始冒著毒泡，就像是癩蛤蟆，那些毒泡有大有小，大的已經逐漸泛白泛黃像要爆出一樣，而小的正在逐漸變大。

不看這些毒泡，這女人倒是長的還不錯。

姜寧此刻的姿勢，就差一盤瓜子一盒蜜餞了。

隨著毒泡的裂開，那濃烈的腥臭味蓋過了房間原本的味道。

“救救我，救救我……”地上的女人痛的開始說胡話了，她的臉就像被千萬根針扎在上面一樣，每當毒泡裂開，又像是在傷口上撒鹽一般痛徹心扉。

早知道這人這么毒，她說什么都不來了！

孫老聽到動靜，帶著府中的下人匆匆趕來。

可礙于他們都是下人，該有尊卑和禮儀時刻謹記著，“姑娘，發生何事了？”

聽見門外的動靜，不知怎的，地上的女人摒住了聲音。

寧愿死死的咬著唇，也不愿哼一聲。只是那雙看向姜寧的眼里，滿是惡毒。

“沒什么，就是一只小老鼠而已，不礙事，你們都去睡吧。”

孫老雖然疑惑，卻也沒有再問，他們做下人的，主子怎么說他們就怎么聽，“是。”

等外面的人都走光了，姜寧這才來到女人面前，嘖嘖的看著她那一臉的毒泡，幸災樂禍道：“你這臉，可毀了啊。”

女人忍著痛，此刻不想再在姜寧面前痛呼，可她高估了自己。有些痛，不是她想忍便能忍的。

“都說，女子這張臉很是重要。你可知這五毒散是什么效用嗎？如今你的臉只是起了一些毒泡而已，接下來你會全身潰爛，撓的時候痛，不撓吧它又癢。”

“最后，你會生不如死，最好的辦法就是……”姜寧笑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見女人毫不畏懼的神色，姜寧又道：“對了，這五毒散是我配的，和一般的五毒散不同，你想要解藥，便只能找我。”

在女人驚懼的眼神下，姜寧嬉笑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準備要你的命。”

女人咬著牙，唇上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她此刻痛的根本說不出一個字……

姜寧了然的笑著摸了摸女人的腦袋，“只要你將馬糞，黃酒，泥鰍配在一塊吃下，不出半個時辰，你的毒便解了。”

“記著了，技不如人，便不要出來丟人，你說是吧，兆禧郡主？”

在女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下，姜寧將她丟了出去。

關上門的時候還順帶打了個哈欠。

女人已經痛的麻木了，渾身被汗淋濕，喉嚨里不時的發出痛呼聲，可是卻極低，她不能被人發現。

艱難的施展輕功離開了姜府。

*

知曉她已經離開后，姜寧閉上眼，呼吸平穩的睡著了。

周圍的一切好似有些模糊，過不了一會又變得清晰起來。

女子瘦瘦小小的，不過十來歲的模樣，好像坐在一口大缸里，被密密麻麻的毒蛛毒蝎毒蛇圍住。

那些東西好似特別喜歡她，一股腦的將身上的毒液往她體內放。

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連帶著指尖兒都痛的讓人崩潰，“師傅，阿寧好痛，真的好痛啊……”

可任由她叫的再大聲，都沒人來救她……

那些毒物眼珠子都泛著興奮的綠光，不停在她身上爬上爬下，一點點的將毒液融進她的血液。

一個時辰之后，原本白凈的小臉兒已經死灰，殷紅的唇也泛著青紫。

一只大手將她從缸里撈了出來。

若不是有衣衫避體，她此刻被毒物侵蝕的身子根本看不得。

那些方才還活泛的東西，在女子離開后都懨懨的趴在缸里一動不動。

女子虛弱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師傅，我做到了……”

男子將她耳邊紊亂的發繞到了而后，聲音溫溫柔柔的，“我看到了。”

多溫柔的聲音啊，那時候對她而言，是救贖，是最后的稻草。那些痛仿佛在瞬間消失殆盡。

她甚至想，如果能一輩子占著他的溫柔，她寧愿天天在那缸里痛的死去活來。

“姜姑娘，姜姑娘！”

姜寧突的睜開眼。

急切的敲門聲伴隨著孫老的聲音將還在夢魘的姜寧拉了出來。

門開，姜寧略顯疲憊的站在門內，“何事？”

孫老頓了頓，雖然疑惑姜寧為何看上去如此疲倦，但心下也明白，大事重要。

“國舅來了，此刻就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