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強氣哼哼地喘著粗氣，裝面條的碗被摔成了幾半兒，連同剩下的食物噴濺了一地。

何曉皺著眉，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有出聲，準備直接進廚房拿笤帚、簸箕先清理一下。

張建強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他碰到自己身體的一瞬間，一種厭惡，恐懼的感覺瞬間冒了出來。

“你干嘛，放開！”

“我干嘛？我倒想問問你，你們娘倆什么意思？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見了老子不會叫人，還躲起來了？這是耍給誰看呢？”

何曉努力的試圖掙脫男人的鉗制，但是無果。

“我已經跟你說了，孩子今天不舒服，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有什么你說不行嗎！”

張建強看著女人總覺得她哪里好像變了，猶豫了一會還是放開了她，走到客廳一個人抽煙，時不時的轉過頭看看收拾“殘局”的女人，她面無表情。

何曉基本已經確定，張建強回來就是因為剛才那個電話讓他不爽了，回來找茬鬧事的，她雖然心里有恐懼，也有煩感，但是不能表現出來，這樣會讓他更有機會借題發揮，更不能硬碰硬，因為兒子在。

孩子已經夠可憐了，剛才看到張建強時候的反應，深深的刺痛了何曉的心，她要鎮定下來，想辦法趕緊把這個瘟神送走再做打算，千萬別發生什么太……過激的事，一定要控制住，別嚇到孩子，其他的以后再說。

“你……怎么回來了。”

“你不是叫我回來的。”

何曉盡量表現的平靜，但是不自覺的微微握緊了拳頭。

“那你怎么想的？”

張建強依舊死死盯著女人，冷冷的吐出四個字：

“我不同意！”

“嗯，我知道了。”

男人皺了皺眉頭，煙嗆的他瞇上了眼睛。

“怎么，在外面待了幾天，真長本事了？奇怪，今天咋沒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去勾引人？”

“你！”

冷靜，冷靜！孩子還在屋里，何曉放低聲音。

“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而且我現在也從新找了份工作。”

張建強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我也不感興趣，今天回來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離婚，除非我張建強提出來，否則想都不用想，我穿剩下的破鞋就是扔了，廢了，別人也別想撿。”

他的話，何曉一個字也聽不下去，情急之下胡亂轉移著話題。

“媽之前身體不好住院了，你回去看了嗎？”

這個該死的女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從上次“東窗事發”后，他哪敢再回家，更不愿意面對父母的那副嘴臉，再加上最近忙著和周海洋賺錢，好不容易淡忘了，想不起來了，這個女人明擺著見不得自己好。

隨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向一邊砸了過去，何曉嚇得閉了一下眼睛。

“你是不是見不得老子好點？越不想聽什么越提什么，我就知道每次一見你，準沒有好事！”

何曉緊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有功夫管好你自己，別給別人添晦氣，我告訴你何曉，你最好老實一點，離婚的事，想也不用想，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住老子的，如果你敢做啥給老子丟人現眼的事，別怪我不念這么多年的情分！”

說完立馬起身，罵罵咧咧的往門口走，手剛碰到門把手，突然停下來回頭看著一動不動的女人。

“既然你現在有本事賺錢，就別跟個守財奴一樣，我媽那邊時常去著點，對你也不錯，別跟個白眼狼一樣，你欠我們老張家的也該還一還了，別提我，放聰明點，還有我就這么一個兒子，不要一天挑撥是非，下次見到兒子還這么對我，小心你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砰”的一聲甩上門走了，門口依舊是咳嗽、吐痰、罵罵咧咧的聲音。

何曉坐在沙發上，眼睛直直盯著一地的碎玻璃，沒有任何反應，麻木的捋了捋鬢角的頭發，隨后起身把玻璃碴子收拾好，去看兒子。

“力力，媽媽進來嘍！”

打開房門，張力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躲在被窩里，露出兩只小眼睛，桌上的面一口沒吃。

看到何曉進來，一骨碌爬了起來，抱住了媽媽的脖子。

女人摟著孩子，輕輕的拍著他的后背也沒有說話。

良久，何曉放開張力，抱著他直接走到了客廳，把兒子放在沙發上。

“面條都涼了，我們不吃了，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好嗎？”

張力有點驚魂未定，看著媽媽有點納悶，總感覺媽媽哪里不太一樣……

不等孩子回答，她拿起手機，撥通了傅嚴的電話。

接通后，電話那邊有點吵，應該是和朋友還在玩。

“喂，你還跟朋友在一起嗎？”

“對啊，這倆臭小子。”

“你……能不能帶我和孩子去吃飯？”

她的聲音怪怪的，而且何曉一直以來很小心，特別注意分寸，甚至讓傅嚴覺得過于客氣，這會明知道他和朋友在一起，竟提出讓他帶她們去吃飯……

如此反常的行為……傅嚴沒有多問。

“你們穿衣服吧，我這會就過去，半個小時左右到，你們就下樓。”

“好。我等你。”

掛了電話，何曉進屋把張力的衣服，書包，都拿了出來。

“來力力，我們穿衣服，傅嚴叔叔一會就來接我們了。”

孩子聽到傅嚴要來，小小的心里松了一口氣。

可是媽媽……好奇怪，這樣的媽媽有點陌生，他不敢也不想跟這樣的媽媽說話，聽話的自己開始穿衣服。

何曉進屋也換了件衣服，急急的給自己補了一個妝。

“好了嗎？”

她看著剛剛穿好衣服的兒子詢問。

張力點了點頭，看著何曉，……媽媽好像沒有在看自己，他怯怯的開口：

“媽媽，書包也帶嗎？”

“帶上，來給我拿，你穿鞋。”

張力剛穿好鞋，何曉領著他，好像逃跑一樣出了門。

剛到外面，女人長長的舒了口氣，看了看身邊的小人，蹲下身子，幫他把衣服拉拉好。

“傅嚴叔叔還沒到，我們在外面等他一會好不好？”

孩子抬頭看著母親，乖順的點了點頭。

“那好。走吧，我們去馬路邊上等。”

不由分說的又拽著孩子走到了馬路邊上，再也沒有說一句話，癡癡的看著路上的車來車往，緊緊的拉著張力的手，甚至弄痛了他。

張力不敢知聲也不敢反抗，強忍著疼任由母親抓著，眼眶微微紅了起來，癟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