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斷崖道
塵霧回蕩的戰場,如同一座塵封已久的廢墟,凄涼,滄桑。
塵霧過后,呈現在人們眼前的,是無數死者以及士兵們的尸體。
滄源:呵啊,呵啊……。
位于斷崖道入口,滄源全身沾染著死者的血液,坐立在尸骸中間,不斷喘息著。
林霆:哼,有一手,挺能干的嘛。
居合漣漪斬幾乎耗盡了滄源所有的力量。
他緩緩伸出手,想要撿起掉落在地面上的劍。
結果剛拿起來,手一頓痙攣,沒握住,劍又掉了下去。
看著不斷顫抖的雙手,滄源緩緩的放下了雙手,平視著面前不斷涌入了死者,心情空前的寧靜。
滄源殺得再多,也不過是萬千死者之中的一塊罷了,后面密密麻麻的死者,仿佛望不到邊,不斷地沖擊著滄源那顆開始動搖的心。
斬擊所造成的沖擊慢慢驅散,死者大軍們又紛紛涌了上來。
見此,林霆皺起了眉頭。
林霆:切,一群接一群的,真是沒完沒了了。
然而禁軍的軍力早已被消耗殆盡,根本拿不出多余的戰力前來迎敵。
而林家人也死的死,傷的傷,也都差不多了。
滄源:到此為止了嗎,林軒他們終究還是沒有趕上啊,可惡……。
滄源如同一只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萎靡不振。
危急關頭,五名僅存的小兵,站到了滄源的身前。
小兵:大人,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聞言,滄源緩緩抬起頭,在看到面前的幾位小兵后,滄源呵呵的笑了起來。
滄源:你們在做什么?還不快逃走嗎,想被殺嗎。
聞言,小兵中其中一位緩緩開口。
小兵:我們不會逃走的,如果本就打算逃走,我們一開始就不會出現在這了。
滄源:……。
小兵:我們想光榮的戰死在沙場,我們只是想做好一個人應有的職責。
滄源:人的職責嗎……。
滄源低下頭,靜靜地看著地面。
小兵:沒錯,軍長,人,身為一個活生生的人,我們有著責任與義務去保護我們的親人,守護我們的國家,為此,我們愿意戰死沙場。
滄源……。
小兵:這無關什么階級領導,也非魯莽愚蠢,我們只是在做著我們認為正確的事而已。
說罷,小兵們紛紛轉頭看向滄源。
小兵:軍長閣下,對于你來說,什么是最重要的呢。
滄源:最……重要的。
看著滄源的神色,小兵們嘴唇微泯,轉身,撿起掉落于地,血跡斑斑的武器,五個人目光堅定的看著不斷涌向入口的死者。
小兵: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您之前所說的那些冠冕堂皇之詞,請恕我們恕難從命,我們要為我們重要的人而戰斗,而不是為了那些只會坐在安全堡壘之中坐享其成的家伙們戰斗。
小兵們邁步朝著死者們走去,嘴里的話語依然沒有停下。
小兵:滄源軍長,軍令就那么重要嗎?你當兵的初衷,所說的一切,已經不復存在了嗎,你所立下的誓言,都已經忘記了嗎,以前那個義正凜然的軍長,已經消失了嗎。
隨著小兵們的身影越來越遠,滄源愣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他們的身影,在看到之前的那個小兵的腰間綁著的木質佩劍后,滄源瞪大了眼睛。
滄源:他,他是,這不可能!
滄源陷入了回憶。
【你叫什么名字?】
【是,軍長!我的名字叫帕魯,請您多多指教!】
【嗯,不錯,容姿煥發的,以后要努力聽到了沒!】
【是!】
【嗚哇!軍長閣下!太厲害了!數十的死者,這么輕易就干掉了!】
【沒什么,家常便飯而已,不要大驚小怪!】
【是!不過還是很厲害??!哈哈哈!】
【嗯?你在這里做什么呢,帕魯,你不是應該在休整嗎】
【啊,是,是軍長閣下啊,真是對不起,我,我……】
【哼,看起來你好像有些煩惱啊,不如說給我聽聽怎么樣】
【……】
【撒,你在煩惱什么,說出來,讓我聽聽】
【是,說的也是……軍長閣下,你應該知道,我們這些當兵的,為的只不過是混口飯吃,末日當下,人人自危,糧食與安全成為了人們必爭之物,所以才要有人來維護秩序,我當初就是為了養活老小一家,才入軍為職】
【嗯,這點這里的大家都是一樣的,誰愿意長年奔波于戰爭呢,然而不奔波還不行,死者的數量每日劇增,時時刻刻威脅著幸存人類的生命安全,如果不加以阻止,世界很快就會滅亡】
【……可是,做到現在,已經幾個月過去了,我卻迷茫了】
【迷茫嗎,是嗎】
【是,上位者的貪婪,下位者的困苦,為了完成上頭的命令,我們甚至要違背自己的信仰,抹滅自己的人性,這難道就是我們所期望的嗎,說實話,我真的很迷茫,迷茫到有時候我都不認識自己】
【……】
【進到這里久了,我發現我的初衷都快被磨削了,我原本是為了一家老小才進入到這里的,結果卻成為了政治家們用來爭奪利益的工具,思想被腐化,行為被限制,軍長大人,我都快喪失了作為一個人應有的資格了】
【這就是現實,這就是你面對的一切,帕魯,這就是這里的規矩,你必須要讓自己去接受,去適應,否則,你在這里是混不下去的】
【可是,我們不試著去改變呢,為什么不試著去推翻呢,軍長大人,我們不應該這樣在人下如傀儡般的被操縱】
【你,還真是口無遮攔,說這話,知不知道會被抓住,關起來,搞個不好,冠上個莫須有的罪名,你會因此丟掉性命】
【……】
【嗯,帕魯啊,你還小,這里的水,深得很,不是嘴上說說就能輕易改變的,更何況,我們這些當兵的,各有各的苦衷,如果什么事僅憑一張嘴就能解決,人就不用活的那么辛苦了】
【那么,您又是為何要棠這趟渾水的呢,軍長!難道說也僅僅只是為了混口飯吃而已嗎!】
【啊,就跟你說的一樣,僅僅如此而已,所以,你也別有什么改變,推翻之類的想法了,就憑我們,是做不到的,我們只是凡人而已】
【……】
【啊,還有,人生處在世,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你太過直率了,不改改的話,會為你自己招來禍端的,小伙子】
【我不會放棄的】
【嗯?】
【我絕對不會放棄的】
【哼,放棄吧,小伙子,就憑你能做什么】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愿意違背著自己的良心,去干著我不愿意做的事】
【哼,無聊的妄想,終究只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罷了,何能理解我們的痛苦,我們的難處】
【軍長閣下!您應該不是這種人的,是什么改變了您!我不懂!】
【只是你對我的印象從根本一開始就錯了而已,我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偉大,我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義凜然,我就是我,一個被世道所影響,自甘墮落的廢物,罷了】
【……不,軍長,是!我是不理解您與其他人的痛苦,我不了解,更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點,那就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背棄我所堅信的道路,我會離開這里,去追尋可以改變這一切的力量,待我再次回來之時,我一定會讓這一切不復存在!】
【哼……隨便你,少了你一個,也不會改變任何事】
種種回憶,在滄源的腦海中一一顯現,映照在他的目光所及之處。
沒等他回憶完,面前突然掀起一陣狂暴的烈風,鋪天蓋地朝他襲擊而來。
滄源:什!啊!呃?。?!
林霆:嗯!什么!
猛烈的烈風如同陣陣鋒利的刀鋒,不斷的劃過滄源精疲力盡的身軀。
滄源:發,發生什么了!
視野內,烈風不斷的呼嘯而過,滄源只能從眼縫中瞅到在天上飛旋著的,嗷嗷直叫的大量死者。
滄源:究,究竟是哪個家伙。
待烈風力道減弱,緩緩趨于平靜,滄源狼狽的從地上站起身,看向前方,瞬間愣在原地。
滄源:那,那是!
只見在入口處,帕魯全身圍繞著絲絲烈風,正與其他四人,站在那里,直視著面前的死者們。
再仔細拉近一看,滄源再次吃驚的發現,那四人,模樣居然長得跟帕魯一模一樣,剛才沒注意,現在他確實得嚇了一跳。
滄源:莫非剛才的烈風,是他發出的嗎。
然而死者管出現在面前是什么人,殺光就對了,他們怒嚎著,快速朝帕魯四人撲去。
滄源:糟糕!
然而沒等滄源做什么,死者大軍靠近帕魯的人的剎那,瞬間被其周身的風元素撕成碎片,把滄源都給看呆了。
滄源:這……。
林霆:喂!老鬼!那個小子是什么人,看起來你們很熟絡的樣子。
林霆從一旁探過身,出口詢問。
滄源:他是……。
滄源瞇起眼睛,神色顯得有些尷尬。
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靜靜地看著位處于死者中間的帕魯。
【帕魯……自那以后,已經過去了相當的時間了啊,你這算是回來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