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路清川的提問，葉靈兮一慌，勺子里剛被盛滿的粥灑到了桌子上，葉靈兮呀了一聲。
路清川反應快，站起來立刻將葉靈兮手里的碗放到桌子上，“有沒有燙到？”
葉靈兮忙說沒事，拿起旁邊的紙巾擦桌子上灑的熱粥。路清川因為剛剛急著站起來而止不住咳嗽，葉靈兮繞過桌子，想走到他身邊幫他撫一撫后背。
還沒走過去，葉靈兮的手被路清川輕輕拉過來，那一瞬，葉靈兮窒息的慌張起來。
還好，粥全灑在桌子上，沒有沾到她的手。只是路清川輕拉過手腕松開的時候，葉靈兮感覺到從那個位置散開的熱度對她而言和灼傷沒有區別。
離他的距離越近，葉靈兮越不由自主的心慌。路清川的心急令她有些開心，至少剛才的動作對師生關系來講，是不會發生的。
葉靈兮回到座位繼續吃飯，剛剛的話題她只開了一個頭，但并不想繼續，于是迅速轉移，“路老師，你元旦要回帝都過嗎？”
“期末比較忙，應該不回了。”
“那春節呢？”
“放寒假了可能會吧，目前沒想那么遠。”
“哦…”
路清川因為感冒嗓子痛沒有精神，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陷入短時間沉默。
過了一會兒，路清川問葉靈兮，“你剛剛說的，還沒有說完。我不是一個喜歡八卦故事的人，但是，也不是一個聽故事半途而廢的人。所以，你剛剛想說的是什么？”
葉靈兮愣住，自己挖的坑，只好盡量填好“救命稻草”再跳下去了。“沒什么，就是好多人看了昨晚的比賽以為我和唐曉是……”情侶這個詞，葉靈兮實在說不出口，只好避開，直接說，“其實我剛剛也說了幫他就因為就是好朋友，沒什么其他的關系。還有……”葉靈兮在說與不說白亮這件事上，還是選擇了后者，“就是覺得人言可畏的有些夸張。”
“你還年輕，有些事時間久了都會解決。不必要的人和話不必上心。在意的多，遇到的麻煩就會多，有時候什么都不在乎反倒一點麻煩都沒有。”
葉靈兮很羨慕路清川清晰的邏輯，和一句話就能讓她忘掉煩心事的本領。
路清川說的沒錯，她在乎的只有路清川的想法，倘若他不當真，她自然也就不再緊張什么。
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路清川看見好學生先前有些踟躇的樣子現在全無，他的話好像對她很管用。
午餐慢悠悠的吃完，葉大夫又把另外兩種感冒藥遞給路清川，好像只有親眼看到路清川把藥咽下去她才真的放心。
閱歷和年齡都比她多的路老師，今天似乎和她調換了角色。
找不到再留下來的合理理由，葉靈兮要回學校了。
路清川見她要回去，清了清嗓子說，“不是擔心你翹課跟不上進度，只是怕我感冒傳染給你，期末影響成績。”
葉靈兮早前在白羽喜歡的瑪麗蘇電視劇里看到過由于情侶過于親昵，一個人把感冒傳染給另一個人的劇情，路清川的話讓她忍不住往那個方向想了想，有些臉紅了。
葉靈兮趕快去穿外套，順便很自然的用圍巾遮住臉頰和脖子，“您好好休息，記得吃藥，不要忘了明早還要去輸液，還有粥我放在廚房，晚上可以熱熱喝掉。”
路清川笑了，“我會的。今天謝謝你，我已經好很多了。”
葉靈兮搖搖頭，“您說過不要總說謝謝的。比起之前給您添的麻煩，今天不算什么。”
起風了，葉靈兮不要路清川出門，路清川卻執意要送她，見她打上車，車開出小區才回去。
回到學校，下午的課已經上到一半。葉靈兮不想不打自招半路被老師發現才來，于是干脆不去教學樓，直接在宿舍等白羽回來。
下課，白羽回宿舍見到葉靈兮，白羽一副做壞事被發現了的樣子。沒等白羽問，葉靈兮便主動坦白了今天發生的事，一個細節都沒有落下。
“所以，你來幫我分析分析，這些表示什么意思呢？”
“你是想讓我通過今天以及以后可能出現的曖昧場景，分析你們未來會在一起的可能性？”
葉靈兮點頭。
“按照概率學來講，曖昧本身就是不確定才會導致的，況且，之前你生病她照顧你，今天你照顧他，假如我們把他換成……”白羽想了一下，想到下午上課發型已經初現地中海的張老師，繼續說“我們把他換成是張老師，你可能就不會覺得，那些事可以定義成‘曖昧’了。”
本來興致勃勃的葉靈兮，聽過白羽的話，并且乖乖把路清川替換成張老師之后，默默趴到了桌子上。
白羽伸出食指戳了戳葉靈兮的胳膊，沒得到回應，又戳了戳腦袋，葉靈兮悶悶不樂，淡淡的回應了句，“我不想再說話了。”
“別這樣呀兮兮，我只是講了實話。我們還可以再繼續努力嘛，策劃案我可以幫你想辦法。”
葉靈兮打起精神，坐起來問，“那比如呢？下一步怎么辦？”
“再接再厲，明天繼續照顧他，近距離接觸有一種可能性就是他會把感冒傳染給你，然后……”
“停！”葉靈兮做了個暫停的手勢，這個策劃案她閉著眼睛就已經能看到俗透了的結局，“電視劇的情節請不要讓我用現實情況幫你實踐，好不好？”
“那我們就不談感冒會傳染這件事，單純說你明天還是應該繼續去慰問一下路老師的。”
“理由呢？”
“關愛男神，需要理由嗎？任何一個處于生病和虛弱狀態的人都會比平時更容易走近和親近，這點需要我再給你解釋嗎？”
葉靈兮恍然大悟的點頭，“這個你說的沒錯。”
“還有，你不要不好意思，不要太矜持，不要總是臉紅。”
葉靈兮繼續恍然大悟的點頭，“小羽，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定位監控了？為什么你說的都準？”
“憑我對你的了解啊！路老師一屆青年才俊，一定有很多女生惦記吧，我現在只想鼓勵你更勇敢一點點。”
“你要不要明天在廣播臺點一首歌送我，祝我好運？”
“《勇氣》嗎？”白羽問。
“好呀，這次不是梁靜茹給的，是白羽給我的。”
周五清晨，葉靈兮特意早起了半小時，先到食堂買了一份清粥小菜打包，打車直奔了路清川家。
想好了開場白，也經過昨天白羽的諄諄教誨，葉靈兮決定勇敢一點。
陰天初冬的清晨，霧氣將整個天空染成不透明的灰色。葉靈兮穿了一件鵝黃色的短款羽絨服，在這樣的灰色中明亮的有些格格不入。
門鈴響了兩次，開門的人才來。
“路老師早，有沒有好一點？”葉靈兮的聲音同開門的動作一起開始，摻雜著期待。
開門的人并不是路清川。
“清川還沒有起床。你是……？”開門的是一位穿著華麗的女士，深藍色套裙，長卷發及腰，保養得當，素顏的臉，看起來約摸四十歲的年紀。
葉靈兮沒來得及收回笑臉，對上這位女士溫柔的眼神，有些慌張的繼續保持微笑，“您好，我是路老師的學生，我叫葉靈兮。”
女士點頭，“先請進吧。”
女士將門關上，聲音依舊溫柔，“你好，我是路清川的嬸嬸，我叫周言。”
葉靈兮看向周言，聲音和樣貌都很年輕，所以當她說自己是路清川嬸嬸的時候葉靈兮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很自然的對周言說，“您好年輕哦。”
周言聽聞笑了笑，“謝謝。我結婚比較早，其實真實年齡也不是很大。”
葉靈兮很喜歡周言的說話語調，是那種很難得的見第一次面卻不覺得生疏和緊張的感覺，“雖然很好奇，但是問女生年齡好像不太應該。”葉靈兮將打包的早餐放在餐桌上，“路老師今天還要去打吊瓶，我是順路過來看看他有沒有好一點，順便也帶了些早餐。”
“謝謝你，周檢跟我說清川生病蠻嚴重的，青姨不在，我過來看看他。”
聽到周檢的名字葉靈兮才把他和周言聯想到一起，于是又覺得周言比剛剛更顯得年輕一一點。
“清川應該已經醒了，我上去叫他，你先坐，稍等一下。”
“好。”
葉靈兮從餐廳走到客廳，坐到沙發上刷著朋友圈等路清川。
沒多久路清川下樓。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毛衣，配一條淺藍色牛仔褲，精神明顯比昨天好了許多。
見路清川下來，葉靈兮主動問了聲好。
路清川的聲音比昨天恢復了一些，但還帶著沙啞。
“我帶了些早餐過來，先前不知道周阿姨在，所以可能……”葉靈兮略帶尷尬。
周言從二層露臺下樓，“我吃過了，你們慢慢吃。”
葉靈兮到餐廳，幫路清川把早餐一一拆包，路清川拿了兩副碗筷和一些碗碟，和葉靈兮一起把打包的早餐從一次性餐盒挪到碗碟中。
“雖然有一些麻煩，但我也覺得這樣看起來比較有食欲。”葉靈兮和路清川一起把早餐分門別類放好。
“再陪我一起吃一些吧，一個人不如一起吃更有食欲。”路清川把碗筷幫葉靈兮擺好，順便又幫她盛了一碗小米粥。
“周阿姨，您要不要一起吃？其實我早上也吃了一點。”
周言笑著搖搖頭，“你陪清川吃，我再去切點水果來。”
雖然周言相貌年輕和藹，但第一次和路清川相處的時候有長輩在場，葉靈兮有些不自然的緊張。
“我記得你們今天上午好像有節大學數學？”路清川看看時間，已經開始上課半小時了。
葉靈兮一愣，不知該怎么回答，她明白以老師的角度看，逃課終歸是一件不合規矩的事，不管以什么理由。
還是周言過來打破葉靈兮的尷尬，“路老師，在家里就不要擺出教師的架子吧？”周言無奈的看了看路清川，將果盤放到餐桌，笑意盈盈的對葉靈兮說，“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水果，就都弄了一些。”
水晶果盤和水果的顏色搭配得體，周言雖然話不多，但每個動作和表情都透著熱情，葉靈兮趕忙說，“水果我都愛吃，謝謝周阿姨。”
“別客氣。我昨天幫清川買了些水果蔬菜都放到冰箱里了，一會兒我有點事，能不能麻煩你陪他去周檢那里？”
葉靈兮覺得周言簡直就是天使阿姨，不清楚路清川本人愿不愿意，她先答應了周言，又當是回答剛才路清川的問題，“上午沒去上課，我已經跟何老師請過假了。”葉靈兮不明白為什么昨天翹課陪路清川待了大半天他都沒有說什么，今天早上第一個問題就突然變成了她為什么沒去上課。
周言坐到葉靈兮旁邊，“今年讀大幾了？讀哪個專業？”
“今年大二，讀的是新聞傳播學。”
周言點點頭，“專業很好啊，路老師曾經也是新聞傳播學的頭號學霸呢。”
“路老師的大學老師是我父親。”葉靈兮覺得和周言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聊天也并不覺得陌生。
周言轉過頭驚訝的看看路清川，“這么巧？那清川也算是他鄉遇故知。”
見周言還想繼續問下去，路清川打斷，“言姐，你不是說你有事要出門？”
葉靈兮頓了一下，周言啞然失笑，解釋說，“他從小都這么叫我，我嫁給他叔叔的時候才二十歲，他五歲，這么多年習慣了。”
葉靈兮驚訝，繼而點點頭。
“我一會兒出門，先上樓收拾了。那清川就麻煩靈兮你照顧他了。”周言朝葉靈兮笑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葉靈兮像被委以重任一樣起身微笑點頭。
路清川看的出葉靈兮有些拘謹的樣子，很快結束早餐，吃過感冒藥，打算開車去醫院卻被葉靈兮制止。
“吃過感冒藥容易嗜睡，是不能開車的。”葉靈兮說著用手機打車軟件叫了車，路清川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聽葉大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