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們終于回來了！”女族長叉著腰，站在山洞溪邊，她聽到鈴鐺鳴叫，特意出來迎接。

在佟妮催促下鈴鐺雙翅滑翔，嘴里發出歡快的啾啾聲，平穩落地，三個年輕人從鳥背上跳下來，呂布拍了拍它長脖子，鈴鐺聽懂了似的，拍打翅膀，大鵝似的緊跑幾步，雙翅伸平飛向空中。

佟妮跑到養母身邊，摟住她肩膀不放。

女族長眼睛瞇成一條縫，笑出聲，她滿意地蹭蹭女兒的頭，“我備了酒，還有你愛吃的醉蟹。”

佟妮嘴里應著，松開手，轉身去叫戴伊，兩個人手拉著手有說有笑地往洞里走去。

呂布憨憨地跟在后面，卻被族長攔住，“當這兩個姑娘的面，我不好說你，你膽子忒大，那么危險的地方也去？”

呂布臉一下子紅了，眼睛不敢看族長，他抹抹額頭冒出的汗，支支吾吾地說，“要不是那個怪物，也沒啥事，我們以前去過，誰知這次······”

“這次有公主，你不也去了？呂布，你是族里最有出息的孩子，要學會照顧身邊的人，有些時候不是光靠運氣就行的。”她拍拍他的肩。

呂布點點頭，然后，若有所思地問，“呂梟是誰？您能告訴我嗎？”

“呂梟？”她遲疑了一下，呂梟是族里保守多年的秘密，她帶領孤兒寡母輾轉這么多年，誰都不愿再提起他，呂梟母親死在長途顛簸路上，臨死之前，囑咐族長莫要再提呂家不孝子，今天呂布突然問起來，還真讓她有些為難。

“他是人是妖？”呂布仍是不甘心。

“是人怎么樣，是妖又怎么樣，都是過去的事了。”她擺擺手。

突然，山間溪流之間，騰起一道白練，隱約處，一條白龍現身，山谷里傳來，龍吟之聲，“呂梟是頂天立地男兒。”

待二人驚回頭時，那一道白練早已進入水中消失不見。

遁地族有一條不成文規矩：暗夜一樣的地下，敬天、敬地、敬鬼神，那是真真什么都不敢得罪。

女族長見驚動龍族，冒到嘴邊的話，趕忙咽了回去，“休再提了，我們族里根本沒有這個人。”她改口說。

“他跟公主是朋友，公主說他在大汜王朝。”那龍吟之聲已是讓呂布信心倍增。

“公主？”她皺起眉頭，眼睛里帶著關切。

“是柳神告訴她的。”他覺得族長不會質疑他了。

聽到柳神兩個字，族長才肯繼續說下去，“大汜王朝和卡拉帝國中間隔著袞海，我們族人世代生活在海邊，跟天下眾多術士一樣，只想修仙，不問世事，王朝是個什么樣，我還真不知道，我只聽說，王朝信奉佛法，寺院遍布城鄉，子民善攻伐，各個兇猛善戰。”

“您是同意公主去了？”他攥緊拳頭。

“戴伊是帝國公主，她有權利追求她的幸福。”她發現他有些不對。

“我想做一回我自己，請您同意我跟公主一同去大汜王朝。”他用遁地族跪拜禮請求她的允許。

族長感到意外，她后退一步，低頭看著眼前的青年。

“我心已定，至死不改。”呂布眼睛盯著地面。

“寧可出去送死也不留在族里嗎？”她的愛女怎么辦？遁地族已經出了一個呂梟，呂布又有這樣想法，他們怎么不能消停消停，族長越想越生氣。

她倒背著手在洞口溜了幾圈，孩子們都長大了，都有了自己主意，她應該高興，但外面不太平，她哪里放心得下，為了試一試他決心堅定不堅定，她故意讓人拿來鐵戒尺，攥在手里，“你現在說反悔還來得及，否則—”她高高地舉起戒尺。

見他不出聲，“啪啪”她手中戒尺狠狠地落下。

呂布繃緊全身肌肉，任憑鐵戒尺在他肩頭、后背猛擊，他頭上很快冒出豆大汗珠。

佟妮和戴伊聽到外面亂哄哄地趕忙跑出來，“誰攔著就跟他一樣，打死為止。”族長厲聲說。

“打死他，我也不活了。”佟妮撲到他身上，仰起頭倔強地看著養母。

“你們是合起伙來違抗我了！”她試圖拉開佟妮，兩個人卻像是融為一體一樣，分也分不開。

“沒想到您這么頑固，一輩子躲在墓地下就真是為族人好，就不能為族人尋一條更光明正大的路？”佟妮大聲道。

“你們出去就是為族人好嗎？”族長看女兒心中有大義，心里高興，嘴上卻是更加咄咄逼人。

“不去試試怎么知道！”她堅定地說。

“老頑固！”她嘴里嘟囔。

“我嗎？哈哈”族長仰頭笑起來。

她彎腰扶起呂布，擦擦他肩頭的血，語重心長地說，“別怨我心狠，到了外面有更大的委屈等著你，只要你不動搖，沒人能把你怎么樣，你是遁地族好男兒，要照顧好她們，必要的時候你要擋在她們前面。”

“您同意了。”呂布激動地顫聲問。

“不然怎么樣，把你們拴在褲腰上，一輩子！哈哈”她大嗓門又敞開了，“還等什么，把大家都叫來，點起篝火，備上老酒，好好慶祝一番。”

族人見族長笑了，都松了一口氣，紛紛回去，一會兒拿著吃食，拎著美酒，聚集而來，篝火熊熊點燃，照亮整個山谷。

黛伊被推到族長桌子邊，兩個人共享滿桌子酒肉。

佟妮和族人載歌載舞。

呂布添柴，倒酒，忙得不亦樂乎。

戴伊明眸一彎秋水般明亮，她仰起白凈的脖頸，四周看了看，這里空曠黑暗，生活在這兒的孩子怕不是連太陽都沒見過。

“要是這里有一棵樹呢？”她喃喃自語。

“一棵樹？”大家都睜大眼睛問。

她站起來，走到溪邊，雙手食指在胸前畫了一個符，然后，向外一拉，一道金光從她指尖飛出，“定”戴伊嘴里發出口令，金光化符變大網一樣罩在頭頂，就在大家睜大眼睛不知即將發生什么的時候，突然，那個巨大的符形圖案在空中合攏墜地，隨著土石松動之聲，一棵粗壯大樹拔地而起，流光葉片微微顫動，與地面發光石頭，遙相呼應，相得益彰，如臨仙境，整個山谷頓時明亮起來，仿佛沐浴在月光下。

“公主萬歲！”大家歡呼起來。

族中青年男女紅紅的臉上滿是幸福的喜悅，他們仰頭看著，公主真是神一樣存在他們心中。

“這是梧桐樹？”只有鳳凰家族才有資格擁有如此珍貴神樹，佟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給它加了靈力，只要遁地族不作惡，這棵樹會一直護佑大家。”戴伊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感謝遁地族對她的照顧，她希望這里是她第二故鄉。

“我們把紅綢帶系在梧桐樹上，祝愿公主和呂布、佟妮，一路平安！早日回來。”大家七嘴八舌地說。

梧桐樹下歡聲笑語，紅綢帶很快綴滿樹梢，大家都沉浸在喜悅中，誰都沒注意三個年輕人已經悄悄離開，奔赴新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