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倒是小瞧了那娘皮，看起來年齡不大，沒想到手腕倒是挺厲害的，讓道爺我都陰溝里翻了船。”

“你說的那個小姐是不是染了一頭紅色長發，皮膚很白，左眼角下有一顆淚痣，身材很火爆？”

李長歌剛說完，開出租車的司機便立即接過了話題。

司機自稱老陳，年齡四十多歲。

兩鬢微白，因常年開晚班，作息顛倒，臉色發黃，氣色并不是很好。

此時臉上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顯然也是性情中人。

“老哥，對對對，就是那個小姐，一頭紅色長發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怎么她很出名嗎？”

“那個小姐叫周蓉，是整條青陽街最出名的坐臺小姐……”

張都行坐在出租車后座，默默地聽著。

沒有打擾李長歌跟老陳聊天，即便他沒出去玩過，都對聲名在外的青陽街有所耳聞。

青陽街因酒吧會所多，所以又稱墮落街，也被某些人稱為撿尸圣地。

因為每到凌晨兩三點會有不少年輕女子爛醉在街頭，不省人事，如同尸體一樣。

有一些不懷好意的人便會趁虛而入，假扮成親朋好友帶著爛醉的女子去酒店賓館。

這些撿尸的什么人都有，如果女子運氣好，碰到只想發泄一下的，沒出事，只要看開點，還可以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

不過要是碰到得了什么傳染病或者喜歡拍照錄視頻的那種人，恐怕這輩子就搭進去了。

不過出來玩遲早要還的，張都行覺得都是成年人了，做事應該考慮后果。

那些故意蹲點撿尸的人固然可恥，但深夜獨自爛醉街頭的人也沒什么值得好同情。

隨著老陳的講述，張都行對那個青陽街的傳奇坐臺小姐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周蓉，女，二十一歲。

十七歲還未成年便開始在酒吧坐臺。

因外表美貌，身材火爆，剛下海便吸引了不少客人。

其中不乏為其一擲千金的金主。

從十八歲開始做陪酒，三年時間便流產了十七次。

去醫院打胎輕車熟路，像回自己家。

甚至有兩次去醫院打胎還是打老陳車去的。

據老陳說，打完胎跟沒事人一樣，眉頭都沒皺一下，隔天繼續坐臺。

“造孽啊，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還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也不知道她怎么下得了這個手！”

老陳面帶不忍之色，雖然在酒吧夜店這些風月場所，打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三年十七次，如此頻繁，哪怕老陳活了幾十年，都還是第一次見。

“你別看她年齡不大，看起來人畜無害，其實手腕特別厲害。

只要涉及自己的利益，哪怕關系再好，都能翻臉不認人。

憑借自己頭牌坐臺小姐的身份，黑白兩道通吃。

這些年栽在她手里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

人家暗地里都叫她紅發魔女，兄弟你只是去派出所逛一圈，應該慶幸才對。”

老陳的話聽得李長歌倒吸了口冷氣，本來以為是一場艷遇，誰知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直到下車后，額頭上的冷汗都沒干，讓老陳笑話不已。

“行了，別裝了，你還是老實交代去找那個周蓉干什么吧？”

走在四下無人、清冷安靜的街上，一路都沒有說話的張都行終于開口說道。

可能在劉衛東跟老吳的眼里，李長歌只是個去酒吧喝花酒但是沒錢的窮光蛋。

但以張都行對他的了解，李長歌看似嬉皮笑臉，做事荒唐，其實背后有他自己的考量。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因為李長歌是一個很務實的人。

決不會放著后街小巷那種價格實惠劃算的地方不去，而大老遠的跑到青陽街去酒吧喝酒。

所以張都行知道這里面肯定有蹊蹺。

那個周蓉也有問題，一個酒吧頭牌小姐怎么會看上李長歌？顯然里面是有什么齷蹉。

“真想知道？”

“你那本老黃書還在我那，信不信我舉報你販賣偽劣假貨？”

“咳咳，我這不是跟張哥你開玩笑的嗎？”

李長歌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黑色皮衣的領口。

臉上換上一副鄭重的表情，眼神嚴肅的看著張都行。

“說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是福爾摩斯的異父異母的親弟弟，福爾D斯。”

“滾，趕緊說，不說滾蛋。”

張都行覺得自己遠遠低估了這二缺貨的無恥程度，被氣的直接爆粗口。

“你還真別不信，我真是福爾D斯，你看這還是官方認證過的……”

李長歌掏出自己屏幕碎成幾塊的國產手機，打開一個社區問答軟件，點擊進入了個人信息界面。

性別男，昵稱福爾D斯，現居常山市，來算個命吧店鋪的創始者，某古老組織的繼承人。

從事玄學行業，擅長占卜推理偵查面相看姻緣，對天文地理星象都有所涉獵。

更讓張都行無語的是在李長歌的西裝照右下角還真的有一個官方認證的大V！

而且最讓張都行難以接受的是這貨的關注人數竟然還有十二萬五千六百個！！

張都行已經無言以對問蒼天，心中十萬只草泥馬狂奔而過。

求老天您快開開眼把這二貨給收了吧！這貨簡直有毒啊！

“出家人不打誑語，現在你總該信了吧？”

張都行仰頭望天，用余光瞥了一眼穿著皮大衣緊身褲剛從派出所里出來的李長歌，心中已經郁悶到快吐血了。

“所以你一個假道士是怎么跟偵探扯上關系的？”

“業余愛好，這不是我店鋪太久沒開張了嗎？

現在是信息化時代，我想著也要與時俱進才行，就在這上面注冊了個賬號。

本來只是閑的無聊，分享了一些我剛編的故事，沒想到很多人給我點贊，還被不少人關注了。”

“看來只要是金子無論到哪都能發光。”

李長歌似有些感慨，身上的皮大衣隨風招揚，神情中卻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那跟周蓉有什么關系？”

張都行有氣無力的問道，被這貨折騰的半點脾氣都沒有了。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前不久有個男的私聊我說他得了一種重病，命不久矣，想見自己的親生兒子一面。”

“然后他就死馬當活馬醫，把福爾D斯當成福爾摩斯，找到了你頭上？”

“上天有好生之德，道爺我自然要滿足他生前的最后一個心愿。”

李長歌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張都行才不相信他有這么好心。

看他說的那么大義凜然，十之八九是收到了什么好處，而且肯定價格不菲。

根據今晚的所見所聞以及李長歌的描述，張都行也終于弄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大約一年前，某個不愿意透入姓名的富家公子在與周蓉一夜風流之后留下了種。

當時周蓉身體因常年流產已經出了很嚴重的問題，可能再也懷不了孕。

所以不顧富家公子的勸阻，將胎兒生了下來。

順便想借此要挾富家公子，賠償一筆天價撫養費，但富家公子不答應。

周蓉便用手段將此事鬧得很大，據說都上了新聞頭條。

但對方勢力太大，周蓉不過只是一個坐臺小姐，最終此事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