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萊看他夸張地在幾人之間動來動去，臉上的表情也如是一樣的夸張。

她忍不住情緒，輕輕笑了聲。

“這個人是誰？”

琉西莎小心地看了一眼福伊·忒彌斯，小聲說道：“這是神殿的大神官，博瑞學院的校長，尊貴的大神官。”

文萊肅然起敬，臉上的笑容綻放地更開了。

“原來是校長呀?！?

琉西莎緊接著說：“嗯。”

那道尖銳的嗓音被所有人無視，小團體里面也沒有人出來抱怨。

他們遠遠站在那里，看蓓安娜被校長教訓。

“……我相信你是一個聽話的，講禮貌的孩子，你也一定會成為一個很優秀的人。”

大神官向蓓安娜說完話，轉頭來就見到兩個乖巧的孩子，郁悶了一天的心情終于平靜。

還是這樣的乖孩子好呀，他想到。

福伊帶著慈祥的笑容看向兩人，“我剛才向塔亞詢問你們在做什么，她說你們對著聊天？”

文萊點頭，“我們在交流學業?！?

大神官來了興致，他就喜歡這類好學的學生，“什么方面的學業？”

文萊：“如何在不學習的前提下成為全校第一?！?

大神官：“……”

琉西莎：“……”

蓓安娜：“……”

在場所有人臉上表情驀然一僵。

不學習，怎么可能成為全校第一？

所有人的腦海里在一瞬間都閃過這個念頭。

文萊透過忒彌斯校長的寬大衣袍看向喬茜，發現她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慌張，忽然就覺得心情又好了幾分。

她收回目光，笑瞇瞇看著大神官：“怎么樣，院長感興趣嗎？”

福伊·忒彌斯手抵下巴，思考一瞬：“真理女神在上，我還是很感興趣的?！?

“既然這樣，不如我們一起去校長室聊聊？”

文萊：“好呀。”

福伊明顯是那種在學生里很有威信也很受學生喜愛的導師，一路走來，直到進入校長室，他們遇到的學生以及老師全都很喜歡這位大神官，遠遠見到一面都要大聲問好，語氣里說不出的激動。

一到休息室，文萊就迫不及待地坐到椅子上。

雖然她已經休息了一天，可失血過多的后遺癥還是沒能緩解多少，現在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臉色不好，嘴唇泛白。

校長一進門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留下一屋子意氣風發，暴躁易怒的少年。

還基本上都是熟人。

“幾天不見，文萊，你長本事了?！?

小團體里面一個穿著夸張的華麗衣服的男生忽然走出來，無視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琉西莎，帶著十足的鄙夷，看向文萊。

他的手套是純黑色的皮革材料制作，上面點綴幾顆顏色漂亮造型獨特的寶石，看起來既好看又不顯得女氣。

文萊的注意力被這副手套吸引去了，她的精力無法集中，回答的話也奇奇怪怪：“是挺有本事的。”

男生一聽，不可置信：“一個作弊被退學的家伙，你竟然還敢這樣反駁我？”

文萊看著手套，目不轉睛，“也還好。”

男生氣憤極了，指著文萊，“你就不怕我就在這里揭露你的真實面目？”

文萊眼里的亮晶晶變得越來越近，她忽然起身，男生無法理解的視線下，搶走了他的皮革手套。

“我就揭了，你的真面目不還是這樣？”

男生：……

男生氣得火氣直冒：“該死，文萊，你這一年的禮儀課程都被深淵怪物們吃了嗎，這樣搶別人的東西，你……”

“夠了！”一道尖銳的嗓音如有穿透耳膜的功能，文萊一驚，清醒了。

她看著手里的手套，又看了看對面一臉哀怨的男生，蒙了。

此時也顧不上疑惑，文萊看著手里的手套，剛要起身，熟人熟悉的尖銳聲音再次響起：“你又想要做什么？”

喬茜哭了太久，她的嗓子啞的疼痛，這話是她身邊的一個小姐妹說的。

喬茜在身邊的人心里都是溫柔、好看、絕美、成績好、優秀的象征，她的朋友們都各有各的毛病，有的甚至在以前還和她勢同水火，最后也都被她的魅力收服，甘愿成為她坐下一條狗。

喬茜沒有繼續讓那個小姐妹說話，她自己站了起來，走到中間，以領頭人的身份看著文萊。

“我們有好多天沒見面，不如聊聊？”

文萊輕笑，大大的笑得彎成了月牙兒，“我們以前是朋友嗎？”

她笑得很嘲諷，“你認為一個陌生人和陌生人交談的前提是什么？”

喬茜皺眉，似乎不明白她這樣問的理由。

但良好的禮儀讓她耐心解答了對方尖酸刻薄的提問：“他們兩人都有交談的谷欠望?！?

文萊挑眉，調整坐姿，選擇了一個最舒適的姿勢坐下：“那你認為我有什么想法要同你交流？”

喬茜臉色鐵青。

她身為伯爵的女兒，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和她說話。

文萊才不管喬茜心里的小疙瘩，她將話題拋了出來：“是交流怎么孤立同學？”

文萊頓了一秒。

“還是怎么找人押題或是偷題目？”

喬茜·安妮約爾就要臉上的紅色越來越多，就在文萊以為她要爆發時，福伊·忒彌斯推門走了進來，他的手里是一個巨大的餐盤，上面有十來個杯子，幾碟甜點和一壺紅茶。

大神官笑瞇瞇看向幾人：“你們剛才在說什么？我能聽一聽嗎？”

文萊無所謂微笑，如果看得更仔細，還能從她臉上看出一絲遺憾。

小團體中人臉色各異，如同打翻了的油彩，繽紛燦爛極了。

福伊·忒彌斯像是沒有看出來房間里氣氛的不對勁，為每一個人倒了一杯茶，邀請他們品嘗。

“這個時候已經很晚了，本來想要請你們留下來吃晚餐，可一想到你們等會還要回去見導師，我就只給你們準備了茶點?！?

他說道，漫不經心地揭過剛才的話題。

這些茶點都做得非常精致，又很小巧，文萊肚子有些餓了，拿起小餅干一口一個，嘎吱嘎吱，特別香。

她吃了幾個，喝了一口紅茶，忽然停下，轉身看福伊·忒彌斯。

“院長還想一起討論討論剛才的話題嗎？”

文萊臉上的笑容純良極了。

福伊·忒彌斯點頭，他率先說道：“文萊同學的話我思索很久，最后還是覺得這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想法。”

文萊認真傾聽。

大神官說出他的想法：“人出生在這世上的那天起，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都是陌生的，任何東西，他都需要去了解，讀取信息，才能從中提取到觀點……”

文萊笑瞇瞇的，如同一只狐貍一樣看著小團體。

喬茜眼睛紅腫，像是兩個巨大的饅頭一樣，讓她看起來有些滑稽。

剩余的其他人都若有所思，但只要一感受到文萊的目光，就又會用仇視的目光看向她。

她也不在意。

一邊附和院長的話，一邊又在眼神挑釁小團體的人。

“院長的話真的很有深意，我以前還在想，如果我身邊的一個人，她平常不學習，不上課，不寫作業不看書，她的成績還很好，那她就一定是一個學霸……”文萊嘆息道：“現在看來，她可能就是在作弊吧。”

院長抿了一口紅茶，“也不盡然，她也有可能是在‘天堂’里學習知識。”

文萊臉色莫名，“可她根本就沒有打開精神世界的能力?！?

小團體里也有人開始疑惑了，他們都知道這個‘身邊的人’指的是喬茜·安妮約爾。

聲音尖銳的雅尼拉了拉喬茜的華美衣服，“我相信你一定是在家里學習的?！?

喬茜勉強揚起笑容，隱沒在裙擺的手卻早已掐進了大腿上的肉里。

她憤怒，怨恨，恨不得文萊原地去世，恨不得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這個人出現。

但福伊就在房里，喬茜只能壓抑內心的波濤起伏，臉上裝出笑意盈盈的樣子。

“當然，我只是不想讓你們看到我學習，心中更加慌張而已?！?

文萊聽到喬茜小聲的一句話，臉上表情變得莫名。

福伊也不再說話，整個屋子里只有一篇靜默。

屋子里只有燈光微亮，照清楚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

被搶了一直手套的男生忽然對旁邊的人說道：“我怎么記得喬茜平時最喜歡找我們出去玩了……”

一人接話：“她每天放學之后都叫我們去她家里玩，沒見到她學習過呀……”

懷疑的種子生根發芽，眾人看喬茜的眼神瞬間變了。

而親切的院長也仿佛才發現什么，輕咳幾聲，隨便說了幾句散場話，留下文萊說了幾句話。

屋子外面被設置了隔音魔法，里面說的話外面聽不到，外面也無法得知里面的動靜。

琉西莎無聊地站在過道上，睜大雙眼看向外面日漸變得圓潤起來的月亮。

神圣典禮將會在月中舉行，當夜月亮會如同太陽一般圓，散發出濃烈的白光。

到時候整個城市仿佛沒有黑夜，只有白晝，也就在這時，會有神明降臨凡世，為眾人中最真誠的信徒送上神的回禮。

琉西莎幻想幾日后神圣典禮上的盛大場景，忍不住往旁邊看去，正要說話，才發現文萊還在院長的休息室里。

“這么久了，他們兩個人能說什么？”

琉西莎咕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