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停止將意志力投入圖景，世界在他眼中又恢復了本色。

抑或是恢復了表象？

疲乏，困倦，眼皮沉重。

每次都這樣？下次我一定……

卡斯還沒想完，就意識模糊，重重的向后倒去。

他倒在這彈性十足的肉灘中。

失去了肉種的加持，這些肉只是一堆死肉，不過好在觸感有如上好的床墊。

一股強烈的困意襲來，他無法抵抗的睡了過去。

手中的長刀發出閃亮的扭曲紅光，紅光消失后，凱瑟琳恢復蛇身，吐著蛇信從卡斯臉上爬過。

確認卡斯還有呼吸后，它在肉灘中上下穿梭。

它在尋找肉種。

終于，幾粒閃著紅光的碎片出現在它狹長蛇眼的視野內。

它欣喜地靠近，肉種帶有的海量原初生命力對它是一種巨大的誘惑。

但情況卻并不如它所愿。

肉種的碎片中已沒有了任何的能量。無論從任何角度看，這些碎片都只是一些漂亮的紅寶石。

它有些失望，不過又轉念一想，興許自己的主人莉塔會喜歡這些閃亮的碎片。

凱瑟琳張開布滿尖牙的蛇口，將肉種碎片一一吞食。

——

“莉塔有點聽膩了，”莉塔無精打采地說，“這些位面都好無趣。”

“那當然，有趣的世界終歸是少數，世界本來非常簡單，是謊言增加了世界的復雜性。而就算把范圍拉到整個多元宇宙，人類說謊的能力也是位居前列的，“克莉絲汀揶揄到，“這讓你們的娛樂生活‘豐富多彩’。”

莉塔雙手叉腰，“哼哼，果然人類是最強的！“

“這可不是夸獎。“克莉絲汀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這孩子怎么分不清是夸還是罵呢。

“不管了，一直呆在這里太無聊了，“莉塔宣布到，“卡斯哥哥可是在忙著拯救世界！我們當然也要幫忙了。”

“好好好，”克莉絲汀敷衍的問，“現在你又要幫忙了，那你準備怎么幫忙？”

莉塔的大眼睛中閃亮著晶瑩的光，仰視著克莉絲汀，“我要像偵探一樣，去檔案室，調查病人們的病歷！”

“你只是想看精神病人的故事吧，”克莉絲汀一陣見血，“不過病歷一般來說可都是一些無趣的簡短描述。

“真的嗎？”莉塔露出疑惑的神情，但她注意到克莉絲汀的眼神，又假裝咳了咳，鼓起臉頰，“才不是，我是。。。我是覺因為得病人很可疑，對！他們太可疑了！”

“怎么像是剛剛才想到的。”克莉絲汀狐疑地打量著莉塔。

“不要管這么多，”莉塔顧左右而言他，“走吧！一起去拯救世界！”

“你瘋了吧，現在可是大白天。”克莉絲汀又躺倒在床上。

莉塔伸手，輕輕推著克莉絲汀，克莉絲汀豐滿的身體在空氣中晃蕩。

“別睡啦！”莉塔輕叫，緊接著又嚴肅的說到。“所以我們需要一些策略。”

莉塔還能想出策略來？克莉絲汀睜開眼睛，興趣盎然的等著莉塔的下文。

但過了一分鐘，莉塔也沒繼續說話，她只好問到：“什么策略？”

“我不知道，”莉塔理直氣壯地說，“我是隊長，你是參謀。”

“什么隊長參謀，你在說什么？”克莉絲汀滿腹疑問。

“每個冒險小隊都應該有個參謀，你就是這個參謀，你來想。”

“那你呢？”

“我當然是隊長啦，隊長就是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威嚴的點頭搖頭就好了。”

你這哪里是隊長，倒不如說是吉祥物。克莉絲汀想。

不過看病歷這個事情倒確實也挺有意思的，研究精神病人的過往經歷，總結誘因，這也算得上是人類研究中的一環。

不過現在用催眠能力出去也太招搖了，畢竟她早就嘗試過，重點管制區好幾個病人都不受她催眠能力的影響。

還是等晚上吧。

就算卡斯失敗，離位面毀滅也還有約二十小時呢，不著急。

克莉絲汀想著，開口說：“我們等一等，等到。。。”

她的話音未落。

整個精神病院忽然警鈴大作，重點管制區的走廊中也傳來此起彼伏的喊聲。

“病人暴亂啦！病人暴亂啦！”

莉塔閃亮的眼睛瞪得老大，“克莉絲汀，你真是神了，創造混亂的局面然后渾水摸魚！真是天才的想法！”

好像剛才漏下了，她又補充到，“不愧是我的參謀。“

克莉絲汀呆滯了一瞬，到底發生了什么？

但她反應過來，立馬改口，并且附帶著神秘的微笑：“這就是位面旅行者的經驗和實力，莉塔妹妹，多學著點吧。”

不過莉塔并沒有聽進去，而是拉著克莉絲汀就往門外跑去。

被拉拽著，克莉絲汀想起了連接著瘋人們后腦的紅線。

看來卡斯已經解決了地下石窟那團巨肉。

——

如同在人間地獄。

外形可怖的瘋人們狂奔著越過中庭，瘋狂地從精神病院四面涌向大樓。

他們嘴里發出含糊不清，無法理解的嚎叫，蠻橫的撞過一路上的障礙。

他們曾經創作出的各種造型奇詭的園藝、雕像、畫布，在他們自己的沖擊下支離破碎，殘破不堪。

殘暴的藝術，終將以殘暴終結。

“警衛列隊！”

盡管眼前場景有如地獄，但在警衛長的指揮下，訓練有素的警衛還是列出了排槍陣型。

“齊射！”

“砰砰！”

接連不斷的槍聲響起，火槍尾部升騰起白色的煙霧，空氣中充滿了硫磺的氣息。

但無濟于事。

就算被子彈擊中，胸膛濺出血花，瘋人們的行動也只是微微一滯，然后繼續狂奔向前。

瘋人們的身影越來越近。

眼前的場景挑戰著警衛的神經，擊垮了性格懦弱的人的心理防線。

“啊啊啊啊啊！”

終于有警衛狂叫著，把火槍往地面一扔，就轉身往大樓中跑去。

瘋人們面目扭曲，臉上布滿血污，就像五官經過巨大的痛苦后才改換了位置。

他們的四肢扭轉出怪異的姿態，看到他們，人們會聯想到蜘蛛、蟑螂、鼠婦，但絕聯想不到人體。

就像是變化未完成的怪物。

“不要后退！堅持住！”警衛長還盡力維持著局面，但是他轉頭一看，警衛們都已經被嚇破肝膽，不是尖叫著往樓中跑去，就是傻笑著癱倒在地上。

他又回過頭，一個散發著腥臭味道的人頭已經到了他的臉前，人頭大張著嘴，里面沒有一顆牙齒，而是流淌著灰色的液體。

“偉大。。。”

他剛剛讓這簡短的字節跳出喉管，一涌而上的瘋人們就淹沒了他。

他堅硬的盔甲中的互相連接之處被尖利的手指插入，鮮活的內臟直接被勾出。

他眼中生命光彩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