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在混亂之中醒來。

腦海中的三幅圖景都暗淡下去，虛弱的蜷縮在屬于它們自己的角落，不復以往互相爭斗的活力。

大腦深處充斥著怪異無法理解的聲音，不停消耗著他的精力。

但最讓他難以理解的，還是沖入他眼簾的畫面。

“克莉絲汀趴在我身上……我衣服被解開了，”卡斯大腦有些轉不過來，“現在的女士們都這么豪放嗎？莉塔還在一邊看著呢。”

腹部的痛感忽然激活，疼得卡斯悶哼一聲。

他看著克莉絲汀拿著尖刀，費勁的劃拉著自己的腹部。

“……你們在干嘛？”他驚奇的發問。

從之前的交流看，這兩位女士看起來除了有些瘋之外并不像壞人，怎么現在好像在分尸？更何況他還沒死呢。

克莉絲汀忽然聽到問話，嚇得手一哆嗦。

“你醒啦！”她抬頭看向卡斯的眼睛，真誠而無辜的說，“我在取血，準備給莉塔治腳傷。”

先拋開自己的血到底能不能治傷不談，現在這架勢，恐怕自己晚醒一步，內臟都被掏出來了。

“難道要幾磅血嗎？”卡斯疼得腦袋發暈。

“倒是用不了那么多，”克莉絲汀訕笑著道，“都是莉塔說要打開腹腔看看。”

莉塔理直氣壯的反駁：“不是你說只有肝臟部位的血靈氣最足嗎？”

卡斯始終不能接受她們的腦回路。

“我退一萬步，就算克莉絲汀的說法是對的，那為什么不先試試手上的血能不能治呢？為什么要一開始就一定要取肝臟的血呢？”卡斯質問到。

莉塔露出思索的神情，然后恍然大悟，“有道理啊，為什么我沒有想到？”

卡斯欲哭無淚，腹部還是很疼，克莉絲汀還跨坐在他身上。

“你能先下去嗎？壓得我難受。”卡斯提醒到。

克莉絲汀猶豫著，看著他的腹部，好像在做強烈的心理斗爭，最后還是點點頭，直起身來翻身下了床。

“別忘了刀！”

“哦。”克莉絲汀又回身拔出柳葉刀，粗暴的動作讓卡斯又痛得悶哼一聲。

卡斯看向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經開了一道大約兩英寸的口子，他等著傷口迅速恢復。

然而他等待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傷口毫無動靜。

卡斯想起了腦海中暗淡下去的三幅圖景，難道我的能力和這些景象的狀態有關？

他想起一開始在夢中看到紅色液團，讓自己有了快速自愈的能力。

而剛才在地下石窟，當他看到無限星光時，對應的似乎是一種能預測行動和操控時間線的能力；當他看到黑色腐肉時，對應的則是一種消解的能力。

他試圖催動腦海中的紅色液團，但是這個想法一起，大腦馬上傳來無法忍受的眩暈感，耳邊的雜聲也忽然變大。

應該是在地下石窟消耗過多意志，還未完全恢復。

他苦笑一聲，“莉塔，我的血現在恐怕沒用，幫不了你了。”他又轉頭朝向克莉絲汀，“幫我包扎一下吧。”

克莉絲汀拿著刀，割下了床單的一段，然后扶起卡斯，在他的腹部用床單纏繞。

“石窟里那肉團到底是什么東西？”卡斯看著低頭幫自己包扎的克莉絲汀，問到。

“我也想告訴你，但是我也不知道，”克莉絲汀沒有抬起頭，“不過它身上有腐化的生命力味道，應該是相關的造物。”

“克莉絲汀剛才還說我和你身上都有和那個怪物相近的味道！”莉塔補充到，她看到克莉絲汀在包扎，自己卻幫不上忙，急忙補充一些信息。

相近的味道，是了，卡斯想到自己詭異的恢復能力和夢中見到的怪物。

“克莉絲汀，你對一團巨大的紅色液團有了解嗎？”卡斯問的模糊，因為他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語言來描述那東西。

“紅色液團，腐化生命力，”克莉絲汀思索了一會，回答到，“可能性有好幾個，部分我敢說出名字，部分我不敢。”

“能說的是哪幾個？”卡斯問到。

“血族的原初之血、腐化世界樹的露水、妖魔血獄，它們的外在表現都差不多，都很有可能。”

卡斯感覺在自己面前，一扇通往神秘的大門正在打開。

血族？世界樹？妖魔？他露出驚訝的神情。

克莉絲汀已經幫他纏繞好繃帶，她打了個活結，然后想了想，又拆掉重新打成蝴蝶結，然后滿意的點點頭。

克莉絲汀抬起頭，看向卡斯，卻見他一臉呆滯，她補充到，“理論上來說，你們這個世界都不會有這些東西。”

卡斯回過神來，他把克莉絲汀打的蝴蝶結拆開，又重新換回活結，繼續問到，“不能說的那幾個呢？”

“不能說的只有一個。”克莉絲汀瞪了他一眼，好像在怪他解開了繃帶結，“剛才說的幾樣東西，都是來自于這不可言說之物。”

“能寫出來嗎？”卡斯非常好奇。

克莉絲汀搖頭，“對這不可言說之物，光是準確的想象它，都會導致人類精神的崩潰。”

“不過這幾年我找到出一個小竅門，”克莉絲汀補充到。

“我們可以用模糊不清又帶有其它含義的詞語界定它，但是又不靠近它的本義，當你想到它時，就想到這些詞語，這就是大腦的安全區。”

“那對應它的是？”

“母親。”克莉絲汀簡短的回答。

卡斯從沒見過自己的母親，他從有記憶開始就生活在福利院。在他世界中有很多一同長大的兄弟、姐妹、朋友，還有像父親一樣嚴厲的修倫特院長。

但是沒有母親。

這個詞讓他有些悲傷。

他搖搖頭，趕走這些脆弱的情緒，“那你對七彩背景下的無限星光有了解嗎？”

“有。”

卡斯忽然覺得神秘的克莉絲汀在他眼中是這么的可愛。

雖然她有些瘋，還有些暴力，不過她能解答卡斯的很多疑惑，這就已經夠了。

克莉絲汀聽到卡斯的問話，面色從輕松變得嚴肅起來，“你能看到這個？”

卡斯點點頭。

圣靈在上！克莉絲汀在心里驚嘆，他為什么能看到偉大意志？他又不是我們的族人！

見克莉絲汀沒有回答，卡斯補充到，“剛才在地下，我就是用它的力量擊退了那些瘋子。”

“它？你竟用如此不敬的稱呼！你應該至少加上偉大、無垠和全知！”

卡斯看克莉絲汀情緒忽然激動，不知道自己觸碰了她什么敏感點。

“那么這個偉大、無垠、全知的它，到底是什么？”他繼續問到。

如果偉大意志想讓他知道，會提示我的，克莉絲汀想。但她并沒有聽到提示，于是她搖搖頭。

“時機未到，我不能告訴你。”

卡斯能看出克莉絲汀非常猶豫，他也不難為克莉絲汀，而是轉移話題繼續發問。

“那你對帶有抹除能力的黑色腐肉，又有什么了解？”

“你能看到這么多？”克莉絲汀不可思議的發問，“你還沒瘋？”

“恐怕不遠了，”卡斯無奈的笑了，現在腦海中的三幅圖景，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但卡斯也不知道這種平衡可以持續多久，一旦平衡破壞，恐怕自己兇多吉少。

“我在地下看到了你抹除血霧，”克莉絲汀繼續說到，“所以我猜測這個黑色腐肉對應著高位的破壞之力，但是在我已有的知識中，沒見過類似的描述。”

卡斯聽得心驚肉跳，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和這些東西扯上關系。

“那我現在只剩最后一個問題了，”卡斯說到，“怎么才讓它們都離開我？”

克莉絲汀感覺虛空之中的偉大星光給她傳來了一道混沌不清的念頭。

“那是不可能的。”她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