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用蒸汽機公司總部的城堡式大樓中。

首席工程師艾力克正戴著單眼的厚底老花鏡片，對新型蒸汽機的實驗報告做著確認(rèn)。

看著看著，他忽然抬起頭。

“卡斯去哪了？已經(jīng)好幾天沒見他來上班了?！?

眼前來做報告的人沒想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慌張的說：“我也不知道，我馬上去確認(rèn)?！?

“現(xiàn)在新型蒸汽機的開發(fā)正到緊張時刻，我們不能少了他?！卑税欀碱^，“有他的消息后立刻聯(lián)系我?！?

“好的，首席?！?

——

克里精神病院里。

莉塔抬起頭，臉上微有雀斑，洋溢著青春的活力，靈動的黑色眼眸看著卡斯。

“筆，變成了蛇。”

卡斯很想要做一些更多的交流，但現(xiàn)在薩克在旁邊。

他對著莉塔點頭致意，就跟著薩克往下一個人身旁走去。

在大廳的另一頭，有一個高大強壯的光頭男人，他蹲坐在地上，用手指在地上畫著什么。

“傻大個，又在畫什么呢？”

這強壯男人緩緩的抬起頭，臉上帶著迷茫的神情。

“另一個世界。”

“又來了?！彼_克轉(zhuǎn)過頭，對卡斯說：“他相信自己是異世界的來客。他的來歷很不尋常，是渾身赤裸的出現(xiàn)在貧民區(qū)的，出現(xiàn)不到一個月，他就開始號召貧民反對貴族——他可能不知道現(xiàn)在貴族就是個榮譽身份，沒有什么優(yōu)待。”

“很快就有貧民檢舉了他，經(jīng)過審判后他被送到這里，你還記得走廊上的血跡嗎？那是他上次攻擊工作人員留下的?！?

“但是他現(xiàn)在看起來并沒有什么攻擊性。”

薩克大笑著說，“那當(dāng)然，他之前也不叫傻大個啊?！彼_克又收劍了笑容：“對這種攻擊性太強的病人，我們這邊有其他醫(yī)生開發(fā)出了新式的手術(shù)?！?

“只需要一根冰針，他就對社會完全無害了?！?

傻大個見沒人和他搭話，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著他的繪畫。

卡斯探頭，好奇的看了一下，傻大個所謂的畫都是些雜亂無章的線條，看不出畫的是什么東西。

“好了，其他沒有在休息區(qū)的人你就之后再認(rèn)識吧。”薩克拍拍手，“會有很多機會的，你先休息一下，明天上午警衛(wèi)會帶你去進(jìn)行第一次治療?！?

“好的，感謝你的引見?！笨ㄋ裹c頭致意。

——

薩克走后。

卡斯裝作隨意的在休息廳晃蕩。

為了防止顯得目的性太強，他沒有直接去莉塔身邊搭話。

“船長，”他走到安靜下去的杰克船長身邊，“你說的那不需要動力的船是什么東西？”

老人抬起頭，“拖拽……海底……巨物……”，他目光空虛的喃喃著。

“你也要搶寶物嗎？！”老人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情緒猛然激動，他右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索著。

“我的刀呢？我的刀呢？”

“放輕松，我是寶藏團(tuán)的成員?！笨ㄋ共⒉粨?dān)心老人攻擊他，以他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能力，一個虛弱瘋狂的老人是無法造成威脅的。

“你是寶藏團(tuán)的成員……你也活過來了……。”老人情緒又低沉下去，嘀咕著。

“也活過來了？這是什么意思？”

老人自顧自的低下頭，嘴里含糊的發(fā)出無意義的聲音，不再搭理卡斯。

卡斯站在一邊，等了一會。

“小男孩，他不會回答更多了，他的頭腦沒法承受這么多內(nèi)容?！币粋€妖艷的聲音傳來。

卡斯轉(zhuǎn)頭，克莉絲汀正對著他招手。

“你怎么知道？”卡斯走上前去。

克莉絲汀風(fēng)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是怎么被抓進(jìn)來的？對這些事情我的好奇心比你大多了。”

“你又是為什么被抓進(jìn)來？”她雙手搭著卡斯的肩膀，頭湊近問道。

卡斯能聞到迷迭花的香味。他偏過頭，回答到：“短暫的失憶。”

“恐怕不止是這樣。”克莉絲汀笑了，盯著卡斯，“你身上有著我熟悉的味道?！?

“失憶，僅此而已?！?

克莉絲汀輕輕放下搭在卡斯肩上的手。

“你就盡管否認(rèn)吧，但我會追尋到我想要的任何秘密，不管是活物還是死物，我一直很有耐心?！?

她嘴角勾起神秘的弧度，往后退了一步，又坐下仰躺在椅子上，饒有興趣的看著卡斯接下來的行動。

“差不多了，該進(jìn)入正題了?！笨ㄋ瓜搿?

他離開大廳邊緣，走到中間的莉塔旁邊，看著她把玩著筆，想著該用什么話開場。

“我記得你哦?！崩蛩鋈惶痤^，“凱瑟琳也記得呢，你在那列車上?！?

“凱瑟琳？”

莉塔舉起手里的肚腹圓潤的鋼筆：“她就是凱瑟琳，是我的蛇。”

“但是它現(xiàn)在看起來只是一支普通的筆。”卡斯仔細(xì)的盯著這只筆，沒能看出什么異常。

“她會忽然變成蛇！”莉塔認(rèn)真的繃緊臉說，“上次在地蟲上你也看見了?！?

“所以她第一次變成蛇是什么時候？”

“你相信我嗎？”莉塔露出驚喜的表情。

“我也相信你啊?！币慌詡鱽砜死蚪z汀有氣無力的話語聲。

原來克莉絲汀也悄無聲息的走到了二人附近。

“你是個真正的瘋子，被你相信一點也不值得開心。”

“這也太傷人心了，莉塔妹妹。”克莉絲汀又忽然露出驚訝的神情，用手掩住了嘴，“對不起，我忘了我不是人?！?

“莉塔，你的凱瑟琳第一次變成蛇是在什么時候？”這兩位女士看起來好像非常熟悉，卡斯怕她們開始斗嘴就停不下來，插話到。

“為什么不問我呢？這些我早就知道了?！笨死蚪z汀在一旁說到。

還好莉塔也并沒有搭理她，回答了卡斯的問題：“就是你也在地蟲那天?！?

“那天下雨了嗎？”這是卡斯第一想要確認(rèn)的事情之一。

“那當(dāng)然，幾乎整個車廂的人都全身濕透了，你不也濕透了嗎？”

果然！卡斯確認(rèn)了自己當(dāng)天關(guān)于天氣的記憶并沒有出錯。

“那天晚上回去后你有做什么怪夢嗎？”

“沒有?！笨死蚪z汀插話到，“這些我早就都問過啦，夢作為鏈接半位面的重要途徑，你應(yīng)該放到第一個問題的?！?

莉塔也點點頭。

“沒有做什么夢，那天晚上，我?guī)缀鯖]有睡著?！?

“那天我很快就被地蟲站的安保人員送到了警衛(wèi)處，警衛(wèi)對我做了一些初步的問詢，把我關(guān)在了審訊室?！?

“我在那個冰冷的審訊室根本就睡不著，只能百無聊賴的看著鐵窗外的月亮。”

“凱瑟琳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的，它從鐵窗中滑進(jìn)來，奇怪的是我并不害怕它。它就這樣慢慢的靠近我，在我的眼前又變回了一支筆。”

“就是我手上這一支，這一切我都告訴了警衛(wèi)，但他們卻只以為我發(fā)瘋了?！崩蛩峙e起手，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

“一向如此?！笨死蚪z汀又一臉無聊的插話到。

“叮叮叮！”

大廳上的喇叭傳出清脆的聲音。

“又到進(jìn)食時間了，我這具身體也需要補充能量了?！笨死蚪z汀伸伸懶腰，“一起去嗎？”

“榮幸之至?！?

“一本正經(jīng)，真不好玩，莉塔，我們走，別理他?！笨死蚪z汀煽風(fēng)點火。

“要叫“杰克船長”和那個壯漢嗎？”卡斯問到。

“如果你能叫動的話。”克莉絲汀回答，“我覺得他們兩個已經(jīng)變成了低智生物了，你倒是可以嘗試和他們做做溝通?！?

卡斯聽出來了克莉絲汀的調(diào)侃，“女士，我和你也溝通得很好?！?

克莉絲汀一挑細(xì)長的眉毛，沒有說話。

莉塔跟在卡斯一旁，去叫了杰克船長和傻大個，但是他們都沒有反應(yīng)。

“我說吧？走吧?！笨死蚪z汀露出笑容。

“好?！崩蛩c點頭。

卡斯跟在她們兩人身后，往吃飯的地方走去。

——

卡斯看著眼前這奇異的，散發(fā)著怪異香味的黑色粘稠未知物體，躊躇的轉(zhuǎn)過頭去，看著克莉絲汀和莉塔。

“旅行的時候我吃過各種各樣的東西，但沒有比這東西看起來更惡心的了?！?

克莉絲汀拿勺子在盤子里攪動著。

卡斯舀了一勺，放到嘴邊，撲鼻而來一股香辛料的味道。

他嘗試著吃了一點，入口柔滑，微微代寫辣味，是肉的味道。

“賣相比較差的肉湯？”他問莉塔。

“我也不知道?！崩蛩^，把筆插進(jìn)盤子里，“但是凱瑟琳非常喜歡吃這個?！?

——

吃過飯后，三人一起回到那條滿是隔間的走廊。

莉塔住在走廊開頭左邊的一間隔間里，而克莉絲汀則住在走廊末尾右邊的房間，正在卡斯的房間對面。

“啊。”克莉絲汀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午睡時間到了，真煩，以前我的身體從來不需要午睡。”

克莉絲汀和二人告別，推門進(jìn)了自己的隔間。

她跪坐在床上，閉著眼，虔誠的禱告著。

“神圣的偉大意志，我今天感受到了不祥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