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交契無老少,論交和必先同調。”一題記
東風過處未留意,一夜枝頭上新綠。
南粵的春天來得特別的早。嬌陽照水,楊柳堆煙。
新學期,同學們的臉蛋,與春光明媚。
校門口,不斷有車停下,又有車開走。
“注意安全,上下樓梯不要跑跑跳跳!”
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顧不得失了風度,又對著正在下車的女兒大聲叮囑。
“知道啦,爹地。拜拜!”
夭桃背著書包,邊清脆地回應父親的囑咐邊下車,又回身關上車門。
“嘭”,車子震了一下。
林志遠看看車門處,又望向女兒“動如脫兔”的身影,漸行漸遠。
“不知道嘉琪怎么樣啦!一個假期沒見面,還挺想她。”
夭桃歡快地行走在學校的大道上,想著嘉琪美麗可愛的小臉,又想起李老師的英俊臉。
“唉…以后,就只當他們是朋友好了。只希望,李老師能夠等著嘉琪長大。”
“嬈嬈…”
軟風拂面,和著黃鶯嬌啼一般的呼喚聲送入夭桃耳中。
她站定,轉身,一看,是鄧嘉琪又高了一些的纖細身姿。
“哎…嘉琪…”
夭桃揚手歡呼,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
喜笑顏開的夭桃,明媚的小圓臉比桃花還要燦爛。
她又往回跑了幾步,接上追過來的嘉琪。
夭桃拉著嘉琪的手,仔細地打量她。
“嘉琪,你變了好多。又高了,笑容也更漂亮。”
鄧嘉琪的兩個梨渦淺顯,抿嘴一笑,嬌嬌地反問:“有嗎?人家都是這么樣!”
夭桃點點頭,“有,你從前才不會離得這么遠就大聲地喊我。
你的爹地媽咪不是希望將你培養成淑女嗎?
你還說過,你爹地媽咪希望你長大了,成了大美人,就去參加“香港小姐”的競選。
你現在可少了許多的淑女氣質,更像…更像武打明星,有了幾分豪爽。”
夭桃覺得嘉琪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以前是如春陽,現在似烈陽。
“嗯,我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嘉琪調笑一句,快快地跑跳著向前,又回頭來對夭桃露齒一笑。
“好啊!你跟著我學,還笑話我…看我的“九陰白骨爪”來了…啊…”
夭桃,雙手五指張開又微曲,作抓人狀,笑鬧著去追鄧嘉琪。
追上了,兩爪抓上嘉琪的肩膀,然后,又快速地下移“撓癢癢”。
“說…還笑不笑話我。我是“朱”還是“墨”。”
“啊…哈哈哈…好了,你是“朱(豬),是朱”,還是特別能吃的“豬”。”
“哼…豬怎么啦!我媽咪說,如果當一只“荷蘭豬”,可幸福。”
“對,現在呀,當只小寵愛,是很幸福。
我都覺得,我哥哥的“大金毛”比我幸福多了。”
“怎么啦?你的爹地媽咪還在重男輕女。”
二個已經是好同學,好朋友的小姑娘邊走邊聊。
“他們一直都是這樣子。所以,我現在決定,不再當淑女了,也不去參加競選。
那是爹地媽咪的意愿,可不是我的。我要認真地讀書,以后,當個老師。”
夭桃又看看嘉琪燦若春花的笑臉,與李老師是挺般配。
她認真地點點頭,贊同:“好啊!我們都要努力地讀書。
我爹地說了,不論將來從事什么職業,讀好書都是關鍵。”
~~~
“林曉嬈,鄧嘉琪,你們二個的寒假作業呢?”
班主任羅老師問二個學生,又指指辦公臺的那一摞,“交上來,放在一起。”
今天是學生報到以及領新學期的書本資料的時間。
“哦…二人恍然一下,又省悟過來。”
雙雙放下雙肩背的書包,摸出寒假作業,還有五篇作文。
羅老師是教語文課的中年男老師,代班主任的職務。
夭桃和鄧嘉琪報到好了以后,又漫步在校園里。
“嬈嬈,你會在這個學校借讀多久?”
她們兩個都是香港戶籍,無論怎么樣,都不會在大陸讀大學。
鄧嘉琪的父母認為,孩子離開香港太久不好。
因此他們已經決定了,讓她讀完了初中,就回香港讀高中。
“我不知道!反正,我聽我爹地媽咪的。
我們應該是可以考這邊的大學吧!?”
夭桃還從來沒有考慮這個在哪里讀書的事情。
她認為,在哪里讀書不是讀,有什么關系呢?
雖然,她性格大膽,平時也很有主見,但,關于她的讀書和前途問題,又一股腦地丟給父母替她拿主意。
反正,爹地媽咪只得她一個獨生女,又不會害她。
都說,“知女莫若父”。夭桃覺得爹地更清楚她擅長哪個方面。
再說,爹地媽咪和外公外婆大多數的時間都在這邊。
她回去香港讀書做什么?她才不要與他們分開。
夭桃也更喜歡深圳這邊,可能是在這邊生活長大的原因。
在她的意識里,兩邊都是小漁村,風光,氣候也差不多。
盡管,許多同學都說香港好,她覺得也就那樣。
至于說買東西方便,又說真貨多,質量有保證。
可是,化妝品的質量這方面,她又分辨不出。
再說,媽咪從那邊買過來的許多東西,印在瓶身的生產廠家的地址好多也都是廣東這邊。
鄧嘉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驚訝地看著同桌,輕聲地問:
“你沒有理想嗎?這關系到你的未來,怎么能都聽你爹地媽咪的?
上學期,你在作文里不是說,長大了以后要當科學家?
如果要當科學家,最好還是去美國讀“哈佛”!”
夭桃不雅地翻個白眼,對于嘉琪的天真很是同情。
“哎呀!那是寫作文,好不好?你看我的性格,能在實驗室呆住嗎?
我爹地都說,那個作文不真實,純粹編造,里面的思想不是我的真實思想。
還說,我很可能不是搞科學的那方面人才。
因為我對事物的本質不求甚解,總是“知其然”就滿足了,不去追究個“所以然”。
我覺得爹地說得很有道理,我現在對科學不怎么感興趣。以后,會不會感興趣,就不知道了。
反正,我還小。爹地說,現在才是打基礎的時候,只要認真地學習就好了。
以后做什么,讀高中的時候再來認真仔細地分析,考慮。”
夭桃說完,又認真地觀察嘉琪,問:“你已經完全確定了理想嗎?真的是,學教育,當老師?”
“當然!我現在已經開始積累經驗了。
將李老師和其他的老師們如何教學,都記錄了下來。”
“那好吧!我祝你實現理想,以后成為桃李滿天下的優秀教師或者教授。
我還沒有確定將來做什么。我始終覺得時間還早,可以慢慢地考慮。或許,像我爹地媽咪說的,我還沒有定性。”
鄧嘉琪聽到夭桃又是“我爹地說”,不禁又有些不理解。
“嬈嬈…你怎么總是“爹地說,爹地說”,你覺得你爹地說的都對嗎?”
夭桃偏頭想想,點點頭,“我覺得,大部分都對。
肯定是覺得爹地說的對,我才會聽呀!
我也是認真地分析過,也思考過爹地的話,才決定聽不聽的。
不然,你以為,我就是個“應聲蟲”嗎?”
鄧嘉琪笑了,“好了啦!知道你還是那個有主見的你就好了。”
…
激昂的音樂響起,這是今天下午的最后一節課,英語課的下課放學的鈴聲。
李老師意猶未盡地停住在黑板上的書寫以及講課。
他回轉身,站在黑板前,遠遠地將粉筆頭,像投籃一樣投進講桌上的粉筆盒。
同學們佩服的目光一致地跟隨粉筆頭的行進軌跡,看著它呈拋物線地落進盒子里。
然后,又轉眼珠子,看偶像一樣地看著李老師。
“好,今天的這節課就到這里。你們下去背熟這篇課文,以及新學的單詞。
明天上課時,要聽寫或者是默寫。
另外,程浩然同學,麻煩你將這盒糖拿去,分給每個同學二顆。
這是老師的喜糖。過年,春節的時候,老師為你們娶了一個師娘。”
“哇…恭喜老師。祝您們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同學們一陣嘩然,又哄笑著給予祝福!
“謝謝大家!”
李老師喜形于色,又對大家笑著道:“放學路上,注意安全。小心來往的車輛,過公路,一定要遵守交通規則。”
夭桃被震得怔愣了一下,又很快地回過神,看向依舊怔愣著的鄧嘉琪。
她顧不得收拾好書包放學,跑步去追已經走出教室的老師。
她在教室門口見到了樓梯口的李老師,急忙喊:
“李老師,等等…”
李老師站住了,扭頭看見是夭桃叫住他,他笑著回走二步,和氣地笑著問:
“你好,還有什么問題嗎,林曉嬈同學?”
夭桃看著李老師的喜氣盈盈,一時沖動想問的話,“你怎么不等著人長大”,再也問不出來。
她遲疑了一下,又鎮定地問道:“李老師,課文,必須在明天就背熟嗎?”
“是的!老師相信你沒有問題!…明天見。”
李老師答完,告別,又笑一笑,轉身,踩著輕快的步伐下樓。
樓下的內操場上,他的新婚妻子正在等著他。
夭桃看著李老師和妻子相視一笑過后,又并肩走向學校大門。
看著他們之間擁有的默契,還有柔情流轉,和她的爹地媽咪碰面時一樣。
她的內心浮現出一句話,“他們也很般配。”
“祝福您們了,李老師!”
夭桃繞過走廊上三三兩兩的同學,回轉教室。
鄧嘉琪還是在座位上呆坐著,沒有收拾書本。
夭桃走回座位,邊收拾東西邊擔心地問嘉琪:“你還好吧?
你的氣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是,餓了?低血糖?”
夭桃拿起班長分發在課桌上的喜糖,紅色的喜慶包裝,挺漂亮的糖紙。
她先剝開一顆,喂進嘉琪的嘴里,然后,又剝開一顆,將之高高地拋起,張開嘴巴從下面去接,讓它落進自己的嘴里。
鄧嘉琪看著還有心思玩鬧的夭桃,忽然之間,也想通了。
李老師都已經有二十七八歲,根本不可能等著她們長大。
“你剛才去追李老師問什么?”
“哦!問他,課文是不是必須在明天要背熟。”
“哦!你是英語課代表,是該要負責問清楚,還要最先背熟。”
嘉琪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她還以為嬈嬈會問點別的。
她知道,嬈嬈也是很喜歡李老師的,只是,看來已經不喜歡了。
她不知道嬈嬈對李老師的喜歡期限會這么短。
鄧嘉琪也決定,要向嬈嬈學習,拿得起,放得下。
努力讀書,以后,當個比李老師更優秀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