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船和船槳我欲哭無淚，感情這是叫我自己劃過去的意思啊！

就知道沒這么容易。

此刻，我不知道的是，更不容易的還在后頭等著我。

“謝了。”

有也比沒有好，咱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不計較這些。

一腳踩上船，拿起船槳朝著那漩渦費力的劃了過去。

只是這平靜的海面下就像有什么東西在與我作對一樣。船前行一米它就將我扯后半米，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費勁的劃了一刻鐘，也才劃出去了兩米。

看著大概還有五米遠的漩渦，一咬牙，我繼續埋頭苦劃。

不知過了多久，小船終于接近了漩渦。

看著近在咫尺的漩渦，我選擇了躺在船上歇息，等到體力完全恢復才起來。

翻身下船，在我離開船體的一剎那，小船支離破碎，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堆腐朽的爛木頭在我眼前緩緩沉入海底。

這時候可不能犯傻，不然下一個該沉的就是我了。

在小船的刺激下，我一個猛子扎進了漩渦。

“啊！”

好疼，這些水刺都是，真的？！！

一根水刺襲來，穩穩當當的扎進了手臂。

原本略熟水性的我完全蒙了。難道這些不是幻象嗎？她說的居然都是真的！

然而還來不及多想就被漩渦卷著，以一種極其混亂的方式旋轉沉浮。

漩渦中密密麻麻的水刺毫不留情的在身體各處留下了大小不一的口子。

血，混著海水猛烈的灌進了耳朵里，口鼻中。

我拖著肥胖的身軀在這魔窟一般的漩渦里不停地掙扎，呼救。

每一次掙扎都被更堅韌的水刺阻礙，每一次充滿了希望的求救聲都被無情的水浪吞噬。

一次又一次……

沒勁了，折騰不動了。

慢慢的，可怕的絕望襲上了心頭，如發狂的兇獸撕扯著意識。

淚水還未來得及流出眼眶就先消失在了海水里。

爹爹，娘親，傾城好疼。

手疼，腳疼……頭疼。內臟與心口，都疼。還有各種說不出的滋味，好難受。

我這是要死了嗎？

爹爹娘親怎么辦？

憶起出生那日，第一個從穩婆手中抱過我的，是個男人。心中滿是妻兒的高大男人，這就是爹爹。

和大多數男子一樣，濃眉大眼，不同的是他皮膚特別好，像極了女子。若不是長得人高馬大又頗有些英俊，我定認為他就是娘親了。

想到爹爹，這時候竟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只是笑著笑著也就哭了。

對不起，女兒不孝，要讓你們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血越流越多，在漩渦里翻騰了起來。水刺在血液的刺激下如同有了生命般不斷增長。

遍身的傷痕在海水的刺激下愈發的疼痛，疼得鉆心。

蜷縮成一團緊緊抱住自己，此時身上的疼痛已近麻木。

努力呼吸最后一口新鮮的口氣，馬上要與這世間永別了，我還這么年輕，還有很多。

不對！我又不是魚，怎么在海里呼吸？

突如其來的念頭涌上來時，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對啊，既然我不是魚，為什么可以在這里呼吸？

這一發現讓我逐漸冷靜了下來，更讓我尋回了自己。

我可是貝傾城，是林國絕頂聰明的人，就算在家中被迫裝傻了幾年，可不代表我就不是自己了。更何況這是在外面，只要我不說就沒人認識我，那我為什么還要收斂？

猛然睜眼，那一刻的我，雙眼之中滿是光亮。

既然這海里能呼吸那就說明這不是死局，今天就讓這些傷了我的水刺送我出去。

雙手猛然發力，緊抓一根突襲而來的水刺就踩了上去，接下來第二根第三根……

每踩上一根都會被旋轉帶動的其他水刺劃過攀爬的四肢，未免柔嫩的腹部被傷，我幾乎全程都是撅著屁股在攀爬。也是這一費力的姿勢害得我不僅爬的慢，甚至好幾次都差點掉了下去。

踩上最后一根水刺出來時，我身上已經找不出一處干凈的地方。滿身傷口和著被割破的衣物緊貼在一起，偏傷口又被海水不斷沖刷過，此時皮開肉綻的模樣竟是能瞧得一清二楚。密密麻麻的傷口這么看過去倒是格外的瘆人。

所幸我自己是看不到的。

爬出漩渦我就一頭栽在了平靜的海面上，不同的是，此刻海面就像一張柔軟的大床。躺在這樣的床上，我極快的靜下來回想起自己在漩渦中的一絲異樣。

雖然在家總是偷偷翻墻爬樹，可畢竟我也是個大小姐，嬌生慣養的連個重活都沒干過。

可就是這樣，在渾身的疼痛絲毫不亞于傷口撒鹽的程度下，不但沒有疼暈過去，反而還能激發出體力去尋出路。

這種感覺很熟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我經常會感覺到這樣疼痛……

起身，狠狠搖了搖頭，似是想把腦海中那些雜亂的念頭給甩出去。

從來燕國的途中起，好不容易沒再做那夢，我可不能再給自己找煩心事。

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朝來時的方向，我沉重的邁開了腳步。

“深淵我跳了，漩渦我也進了，現在該你了。”

說這話時，我每一字一句都充滿了力量。哪怕身上再痛，氣勢也不能輸。

拖著沉重的身軀，我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了刀刃上。腳底的傷口叫囂抗議著，可我不能停。

人一旦有了惰性，再想勤奮就難了。

牙齒咬上早已泛白的唇瓣，當唇上的刺痛夾著血腥味傳來時，腦袋仿佛又被強行灌輸了一絲的意志力。

【主人，玄茵愿意臣服與您。】

紅珠子再次出現時已經變成了一副紅玉手鐲的模樣，通體剔透不帶一絲雜質。

玉石的美感此時在手鐲上被發揮到了極致，細細看去比那最上等的紅寶石都要美上幾分。

伸手接過玄茵，我打量起了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手鐲。

“還以為你會叫紅玉呢。”

【本來是差點叫了這名的。主人，現在我要取出一顆元靈融入您的神識里。融入過后我們就是真正的契約關系了。】

“好。”

學著話本里的道長盤腿坐下，我閉起了雙目。

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這一舉動果然也引起了玄茵的極大好感。雖然她是擁有器靈的高級靈器，但同時也是很多人眼中的惡靈。在接連遭受了幻象深淵和荊棘漩渦后，非但不記仇還能如此信任自己的，不是高才就是傻子。

但顯然，眼前的這個絕不會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