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教室內的張躍看到姜選失神的樣子，皺起眉頭。

“沒什么，畢業了你怎么打算？”姜選回過神。

他在想，自己是否能做點什么，改變張躍的人生軌跡呢？

至少讓他別去要那次欠款，或者提醒他小心點也是好的。

“家里有點兒小生意，畢業了就去接過來打點。”張躍輕描淡寫的說著。

“真不打算上大學？”姜選皺起眉頭問道。

其實張躍的成績不差，高考488，比王鵬還強一點。

這還是他嚴重偏科，英語長期考個位數的前提下考的。

他的數學在班上可謂是一枝獨秀，低了140，就是沒發揮出正常水平。

“不上了，志愿我都沒打算去填。”張躍擺了擺手說道。

“那你今天……”姜選有些詫異。

其實如果張躍打定主意不上大學，他完全不用來的。

“可能是睡了三年睡出感情來了，今天來睡最后一課，行了，你忙你的去吧。”張躍打了個呵欠，趴在桌上就睡大覺。

教室里不少人都在交換畢業禮物，留下彼此的聯系方式。

既有人眉開眼笑的，也有人小聲的啜泣著。

這一切仿佛都和張躍沒什么關聯。

“姜選。”

這個時候有人叫了他一聲。

姜選看過去，叫他的是一個女生。

她留著一頭齊耳短發，面容清秀，看起來清爽干練，有幾分英姿颯爽的感覺。

她是高三一班的班長薛冰。

“班長？”姜選詫異的看著她，不知道她有什么事。

“你打算填哪里的學校？”薛冰笑瞇瞇的問道。

她說話的時候臉上有淺淺的梨渦，還能露出小虎牙，落落大方說的大概就是她這樣的類型。

“我打算填蓉城的學校，這樣離家更近一些，你呢？”姜選平靜的回答。

在他的印象里，薛冰是一個組織能力很強的人，高中三年大大小小的所有活動，她都梳理得井井有條的，很受老師的信賴。

高中畢業以后，薛冰是去了天海市上大學，也就是后來姜選工作的地方。

兩人之間偶然有過交集，姜選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某次薛冰應酬喝醉了，給他打電話。

他趕過去將薛冰接走，送到了酒店休息。

在他打算離開的時候，薛冰抱著他一直哭。

也許她是工作壓力太大，情緒崩潰了吧，彼時的姜選是這樣想的。

畢竟他們并沒有多少交集，就像是平行線。

偶爾折了一下，有了個交匯點，但也僅僅是那么一個微不足道的點而已。

“蓉城嗎？其實我也想填蓉城的，只是蓉城的幾個學校，在我想填的專業那塊兒，沒有什么突出優勢，所以我要填天海市的學校。”薛冰想了想說道。

“天海市么，是大城市，比起蓉城更加有發展前景，挺不錯的，說不定以后我也會到天海市去工作。”姜選這話倒也不是忽悠她的客套話。

因為他的人生軌跡就是在蓉城上學，天海市工作。

雖說現在的他有重新的選擇，但他并不打算去改變。

這也不是他有多么的傳統，無外乎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是熟悉那兩座城市的環境，了解那里的形勢，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優勢。

第二個原因是這兩個地方有許多他認識的人。

他有太多太多的遺憾，只有重回故地，他才有彌補的機會吧？

“真的嗎？”薛冰明亮的眸子浮現出一抹神采。

所謂的明眸善睞，用在她的身上是恰如其分的。

“什么？”

“沒什么，娜娜來了，你肯定有很多話想跟她說吧。”薛冰很快看向教室門口。

姜選下意識的扭頭看過去。

這個時候一個女生走了進來。

她穿著運動校服，看起來松松垮垮的，袖子有些偏長，手縮在里頭，只露出了一小半捧著一杯奶茶。

她的頭發放了下來，別著一個紫色的發卡，她的面容甜美，白皙的皮膚嬌嫩卻又明艷，像極了含苞欲放的桃花。

她的鼻梁秀而挺，腰肢纖而細，當她走進教室的時候，仿佛教室里的色彩都明麗了不少。

但姜選的心情卻沉了下去。

薛冰看到姜選的注意力放在了趙明娜身上，她有些失落，沒有再多說，退到了一邊。

旁邊很快就有人跟她搭話，她也若無其事的攀談。

在她的角度自然是看不到此時的姜選眼神里是多么復雜，甚至有一些陰晦的。

趙明娜是一個明艷甜美的女生，同時也是姜選的初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喜歡上她的。

也許是某天不經意看到她回眸時候的淺淺一笑，也或許是她在遞交作業本的時候，無意間手指碰到了他的手背，剛好觸碰到了少年的某根心弦。

他感到稀里糊涂，莫名其妙的。

可能喜歡就是喜歡，沒有那么多的理由。

因為喜歡，所以關注。

因為關注，所以流露。

姜選并不是一個擅長表達自己情感的人，至于大膽示愛什么的，放在他的身上想都是不敢想。

之所以班上的人都知道他和趙明娜的事，乃是因為在一次地質災害中，原本已經安全的他，發現趙明娜依然被困以后，他奮不顧身的回去又把驚慌失措的趙明娜拉了出來。

可能青春就是這種純粹的東西，在他看來不過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在事后，在同學的起哄撮合下，這大大的拉近了他同趙明娜的距離。

只不過他們并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平時不自覺的，他總會多關注她一些，偶爾也會約出去一起玩。

當然這都是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

這種情況持續了好幾年的時間，后來趙明娜出國留學去了，他們也保持著聯系。

他還記得當初她在機場準備出發的時候，他說等她回來就在一起吧。

她的回答很簡單。

“嗯。”

然而那一聲讓他念念不忘的回應，直到那場酒會，頃刻間變成了無法兌現的泡沫。

“砰。”

就這么干凈利落的破滅了。

他有怨氣嗎？

自然是有的。

那他埋怨的是誰？

大概只有他自己而已。

沒有誰會停留在原地，沒有誰會執著于青春年少時那殘留在指尖的短暫的炙熱。

所以最后離場的那個人是他。

“早呀。”趙明娜看到姜選以后，笑著跟他打招呼。

“早。”姜選收回視線，平淡的回應。

很快他回到座位上。

本來應該睡著的張躍瞄了姜選一眼。

這小子是突然轉性了嗎？總感覺和平時不太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