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的并沒什么太過熱鬧的夜生活，這里沒有著名的旅游景點，也沒有什么保留下歷史氣息十足的古代長街。

晚間除了一些酒吧和大排檔外，街上的其他商鋪早早關閉了店門，大街上顯得很是冷清。

稀疏的出租車在街上來回游蕩，尋找著晚歸的客人。

張小野將醉酒的馬大龍扶進車內，提前結算完費用，又提醒了司機幾聲，朝馬大龍揮了揮手二人就此分開。

馬大龍躺在車內，想起酒桌上提醒張小野的那些話，也不知他能否接納。如果這小子不蠢的話，他相信對方一定能夠明白自己的用意和苦衷。

實在沒有想到今晚二人聊得這么愉快，簡直從沒有過的快意。

骨子里或許二人應該是有點相似的地方吧？馬大龍感嘆一聲，安心地睡了過去。

張小野一個人走在大街上，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馬上就要過九點了，不由想起了徐小霏的生活習慣。

過了九點這位美女作家就要上床休息了，據她說是因為睡覺會變白……

想起曾經的一些趣事，張小野面上露出幾分笑意，抬頭一看，面前正是二人曾經去過的那家圖書館。

那天似乎還下了雨，二人傻傻地在雨中一路騎行到江邊，望著滾滾向前的長江唱了一首甜凝兒的歌，對了幾句酸酸的詩句。

“你可敢在茫茫人海中，安于現狀，遺世獨立”

“坐看熙來攘往的人群，漫不經心，安于孤寂”

“像沙漠中一朵無意吐芳的花”

“冷視西風扇動的羽翼”

這是徐小霏比較喜歡的詩句，可是張小野總覺得有些矯情。

如今吟誦起來卻覺得很是有些意思，怎么自己也矯情起來了？

“都是她把我帶壞了！”

張小野尷尬一笑，將一口黑漆漆的大鍋甩給了遠在千里之外的某人。

夜風有點濕，有點涼，吹在臉上很不好受，勾動了身體內的酒意。

張小野跑到橋邊，朝河水中嘔出了幾口苦澀的酒水。

“無論多么香醇的酒水，吐出來時也一定很不好受。”張小野吐了幾口口水，索性坐在了旁邊的石凳上，清醒著身體里的酒意，等待著接下來的發作。

“給”

女子將一塊白色紙巾和一瓶礦泉水送到了他的面前。

張小野雙手將紙巾和礦泉水接到懷中，抬頭似乎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在微黃的燈光映照下，張小野可以肯定站在面前的是一個女人。

黑色長發被夜風吹動，遮住了女子的臉頰，只漏出尖尖的下巴。

女子上身了穿一件黑色緊身夾克衫，袖口大開，好像是目前流行的款式。

淺藍色的修身牛仔褲顯得腿部修長，身材極為有型。

如果不是對方手上的體溫，張小野簡直要將她誤認成了勾人魂魄的女鬼。

大晚上的哪有女子孤身一人還大街上游走，而且還敢靠近醉酒的男人？

看著坐在石凳上呆呆望著自己，渾身酒氣的年輕男人，女子以為他誤會了什么，用手拂開了臉上的發絲，尷尬一笑。

“需不需要我幫你叫車？”

張小野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出乎他的意料，在他拒絕了對方的好意后，女子并沒有離開，反而在旁邊一處石凳上坐了，雙手插在口袋內，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工作上的事情還是感情上的事情？”過了一陣女子又問。

實在是沒有心情和對方繼續交流，而且他并不想開口發出聲音，暴露自己的身份。

何況有漂亮的美女在側，他在旁邊大口嘔吐實在是不怎么好看。

男人，尤其是年輕的男人，總想在漂亮的女孩子面前，保留些體面。

這和是否喜歡對方無關，僅僅是源于骨子里極為濃烈的自尊感，以及那份所剩無幾的風度……

不過風度往往也保不住，出乖露丑總是難免的事，比如想要避開對方的張小野。

兩個人沿著面前的小河，雙方只隔了十米左右一前一后地走著。

張小野刻意壓制著胃部的酒氣，眼中憋出兩顆淚花，實在忍受不了對方的張小野，停下了踉蹌的腳步，指了指手機屏幕上的時間給她看。

“沒關系，我就住在附近”女子安慰道。

這大概是張小野今晚聽最不愿聽到的話，盡管女子的聲音十分友好，聽在耳中卻令他無比頭痛。

張小野索性在一處木椅上坐了，極沒禮貌地解開了白襯衫領口處的兩顆扣子，等待著嘔吐感的到來。

女子站在旁邊，雙手插在口袋內，偶爾撇上身邊的陌生人一眼。

中等價位的淺銀色西裝，隨身并沒有攜帶任何工作用的文件，廉價的手機顯然不適合商務場合。

那么眼前的男人十有八九，是為了面子而特意裝扮。

是為了應付親友故舊關于物質財富的炫耀，還是為了在女朋友面前顯得更加得體？

女子還未來得及，關于這個問題繼續深究，面前的男人先不得體地大口吐了起來。

濃烈的酒氣混合著食物殘渣，從張小野的口中快速噴濺出來。

嘔吐物砸擊在河面發出了一陣“噼里啪啦”的脆響。

女子被男人身旁的酒氣熏得頭昏腦漲，眼冒金星，差點沒暈過去，一只手捂住口鼻，用手不停拍擊著他的背部。

“你怎么樣？要不要去醫院？”女子背過頭忙問道。

張小野擺了擺手，將胃部的食物吐得一干二凈之后，用水漱了漱口，腦袋恢復了幾分清明。

“謝謝”張小野用沙啞的嗓音回了一句。

只在木椅上休息了片刻，張小野站起身攔下一輛出租車，朝女子揮了揮手，示意她不必擔心。

“真是個怪人”周雅楠望著遠去的陌生人總結一句，轉身朝自己的住處走去。

那是一座三層的中型別墅，是專門為高級軍人家屬設計的。

自從她的爺爺提休后就一直住在這里，老爺子八十歲身體仍然健朗，耳不聾眼不花。沒事就喜歡在保姆的陪同下去公園轉一轉，欣賞一下老太太們跳的廣場舞……

父母由于工作的原因調到了別的地方，如今小院中只住著她和爺爺兩人，以及一個中年保姆。

如果不算上次那件令她尷尬的事情，最近的工作對她來說已經十分輕松了，不用一直和嫌疑人磨嘴皮子，不用漫無目的地東奔西跑。

只需要按照套路審訊一天，結果基本就出來了，即便嫌疑人不配合，也有那個怪人提供的詳細資料。

拿著資料按圖索驥，證據和相關人員就全部出來了，甚至連嫌疑人自己都快要遺忘的事情都能挖據出來，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上次的事情是自己誤會他了，下次見到他時，我應該向他道個歉”

周雅楠尷尬地說了一句，雙手插在口袋內，慢慢悠悠地走進了一座白色木柵欄圍成的小院。

聽到開門聲，老爺子知道是自己的寶貝孫女回來了，可是看著仍然單身一人的周雅楠忍不住抱怨起來。

“這個小寧啊，工作是怎么搞得！到現在連個男朋友也不給分配！趕明我見了他得好好說道說道！”

“爺，現在都什么時候了，早就不分配了，你可別讓孫女抬不起頭來”

周雅楠聽到老人的抱怨聲，又好氣又好笑。

“咱家特殊，就得分配！”

老人威嚴十足地故意生氣道，接著哈哈一笑，“爺想吃你煮的面條了，咱們爺倆一人來一碗”

聽到老人的話，周雅楠忙答應一聲逃進了廚房。

看著自己唯一的孫女如此懂事，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腹有詩書，多才多藝，能文能武，做的一手好飯菜，家庭出身更是沒的說，怎么就沒有人來追呢？！

“真不知道現代的年輕人都怎么了，咱要求也不高啊？！”

“還不高呢？人家聽說您老人家的名頭都嚇跑了，那還敢追孫女啊”

周雅楠在廚房聽到老人這么有趣的話，忍不住反擊一句。

“過兩天我去你們單位瞧瞧，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給你張羅張羅！”

“隔壁老孫頭都抱上重孫子了，咱還能讓他比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