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凌晨，兩個號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余駿興沖沖地交了單子。看著對方通過支付軟件轉過來的200塊錢，余駿興高采烈，又接了兩個單子，繼續奮戰。

張余二人再次組隊，卻是時運有變，任務進行得并不順利，兩人連遭敗績，到了黎明，才堪堪完成任務，交了單子，酬勞到賬。兩人不約而同地吐出一口濁氣，張天炎瞇著眼睛，燈光使他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張天炎瞇著眼睛看了時間，道：“天就要亮了，姐夫，你回去幫我掩飾下，我準備上班去了。”

余駿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道：“你昏了！今天星期六，你不是雙休的嗎？”

張天炎摸出手機一看，果真是到了周末，道：“還真是到星期六了，真是昏了，那一起去吃個熱早點吧，吃了回去休息，晚上再來，頂不住了。”

趙義等人也才奮戰結束，眾人相約一起去吃早餐。

夜雪封街，行人還未起行，街道上偶爾能見到一兩行足跡，那是早起的早點鋪老板的腳印。北風如剃刀，剮得眾人臉頰生疼，骨頭生刺。幾個人皆縮著脖子，顫巍巍地走在街頭。

包子鋪外放著的蒸籠冒著熱騰騰的白氣，眾人一夜操勞，屬意湯食以暖身，直接走過包子鋪，張天炎吃慣了包子，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走在后首，買了個熱騰騰的肉包，揣在上衣口袋里。

眾人在一家小飯店坐下后，各自點了早餐，趙義代表他的兄弟跟余駿商量工作的事情。

趙義道：“駿哥，我們幾個能正兒八經地自己賺錢養自己，全靠你的指引。你又不收我們網費，還帶我們上路，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我們每個人賺的錢，你抽兩成，就當做是網費、電費和指引的報酬。”

余駿搖著頭道：“自家兄弟，說這些干什么！你們有這個技術，能掙錢，我也替你們高興，有空請我吃個飯就行了，說什么錢不錢的，多見外。”

趙義道：“駿哥，你這么說是不拿我們當兄弟了，人家說‘親兄弟，明算賬’，要不是你，我們幾個兄弟別說賺錢，自己都養不活。你就別推辭了。”

余駿又推辭了幾遍，趙義等人還是堅持，

余駿道：“好吧，既然我們都這么堅持，那就一方退一步，我抽一成，就這么定了，不要再說了。”

趙義等答應了，眾人約定每個自然月結算。

趙義先把早餐的賬結了，眾人早餐相繼上桌，眾人狼吞虎咽，三兩下了事，相互告辭。

寒風呼嘯，雪花飄飄。天色已明，街道上行人多了起來，儼然一副忙碌景象。張天炎和余駿向家趕去，盡管他們縮手縮腳，速度卻并不慢。正疾行間，張天炎腳下一滑，跌倒在人行道上。

余駿被這突然的一聲巨響嚇了一跳，轉頭來查看究竟，腳下不穩，也跌倒在地。張天炎笑了起來，慢悠悠地爬起來。余駿啐了一口，爬起身繼續趕路。

才走幾步，張天炎感覺到右手手指隱隱作痛，將右手從口袋里抽了出來，舉到眼前一看，無名指和小指被蹭掉了一些皮，血珠沁出，已經發青，微微腫起來。張天炎試著彎了幾下，感覺到有些麻木，已經不受他控制了。他不以為意，以為是被凍到了，將右手放回兜里。

張家村里在張小幺的手里買房子的村民，差不多都搬進了縣城新家。有了張奇文的先例，這幾家都拿到了相應的補償。可房子的質量卻不如人意，才幾個月，別說這幾家，張天炎家和余駿家都各自報修了兩、三次了。

買房之前，眾人都沒有經驗，看這個房子，怎么看怎么好。現在隔三差五就要報修，不是漏電，就是漏水，再看房子，怎么看怎么窩火。

中午，張天穎在廚房做著飯，聽見隔壁的門鈴就響個沒完。張天穎擦了擦手，打開門一看，竟是張小幺。門一開，屋內的光線就照到張小幺。

張小幺瞇著眼睛，看清是張天穎后，笑著道：“穎兒，你在家哦。”

張天穎請張小幺進屋。張雨見張小幺來訪，拉長了臉，牽起余怘到房間去了。張天穎尷尬地笑笑，叫張小幺自己招呼自己，回廚房忙去了。

張小幺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將公文包放在身邊，翹起二郎腿，打開了電視。

飯好后，張天穎到門外按了幾下隔壁屋的門鈴，沒有聽見聲響，張天穎打電話給張天炎，連續撥通三遍后，張天炎才靸著拖鞋過來開門出來。只見張天炎睡眼惺忪眼睛，頭發蓬亂，穿著一身卡通睡衣。

張天穎道：“熬夜舒服吧？喊你吃飯都要喊半天。”壓低了聲音，“小叔過來了。”

張天炎聽見吃飯，順手將門帶上，聽見張天穎小聲說張小幺過來了，臉色一下就變了，轉過頭，卻發現門已經關上了，自己又沒帶著鑰匙。張天炎打著哈欠，隨張天穎進了屋，直接到餐桌坐下。

張天穎去叫張雨和余駿出來吃飯，張小幺還沒等招呼，將遙控器一丟，走到餐桌旁，坐在張天炎的上首。

余駿見到張小幺沒有好臉色，也不打招呼，坐下端起飯碗就開始吃飯。張天穎料理好眾人后，才從張雨手中抱過余怘，坐下吃飯。

張天炎睡意尚重，沒有什么胃口，匆匆吃完一碗，下了餐桌，就要回去睡覺，突然記起自己沒帶鑰匙，坐在余駿家客廳沙發上，靠著扶手補覺。

張小幺吃完一碗飯后，也放下了飯碗，張嘴就是一個“哈～啊，吐”，一口濃痰吐在餐桌旁的垃圾桶里，隨手扯出兩張抽紙，隨便擦了擦嘴，又大喇喇地坐回自己的公文包旁。

飯后，張雨抱著余怘去房間玩耍。余駿坐在沙發上，找來遙控器換著節目。張小幺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余駿聊著天，余駿隨口敷衍著。張小幺見余駿根本都沒有用正眼瞧過他一眼，閉上了嘴，拿出自己的手機玩了起來。

余駿換了一圈頻道，沒有發現自己喜歡的節目，關了電視，將遙控器放在茶幾上，回房補覺。

張天穎收拾完餐桌，洗凈碗筷，刷凈炊具灶臺，來到客廳。張天穎見張天炎靠著沙發扶手睡著了，張小幺在玩手機，電視發出的巨大聲響，張天穎迅速拿起遙控器，將電視音量減小，從屋里拿出一條毯子，蓋在張天炎身上。

張天穎坐在張天炎旁邊，直截了當地問張小幺的來意：“小叔，你今天過來有什么事？”

張小幺依舊玩著手機，頭也不抬，道：“來跟你們商量下給你們爺爺奶奶修山的事情。”

張天穎道：“什么時候，你打算怎么個修法？”

張小幺放下手機，道：“我們三家，一家占一股，費用三家平攤。”

“呼嚕——呼嚕——”但聞鼾聲如雷，還伴隨著張天炎使勁吸氣、吧唧嘴的聲音。

張小幺接著道：“雖然他們二老照顧你們姊妹的時間長，你們家受到他們的恩惠多，但怎么說他們也是我爹媽，我吃點虧，抬一頭，你們姊妹倆一個抬一頭，我們三家湊錢給他們二老修山。”

張天炎突然大叫一聲，抖了一下，又蹬了一下腿，像是在打擺子。

張天穎正待說話，張天炎突然坐起來，“呲呲”地吸著氣，又打了一個擺子，瞇著眼睛，睡意十足，道：“小叔，你今天過來有什么事情嗎？”

張小幺沉著聲音道：“過來跟你們商量跟你老爺老奶修墳的事情！我的意思是，再怎么說，我也是你們的父輩，這個事情該我來扛著，就以我的名義來修，我們三家平攤費用。”

張天炎打了個哈欠，使勁睜開眼睛，眼角掛著兩滴淚水，道：“哪三家？爺爺奶奶不就只有兩個孩子，一個是我爸，一個是你，怎么來的三家？”

張小幺臉色不變，道：“你們姊妹倆是他們二老拉扯大的，他們二老又給你們一家操了這么多心，我從小離家，沒拿過家里一分錢，現在我都站出來抬頭了，你們不該出錢出力？”

張天炎鼻子里不斷地冷哼，冷笑道：“你這打算倒是好，便宜都被你占了。你去隨便請一個人來，不管怎么說都是以我爸和你兩個人的名義來修，兩家平攤費用。不知道你這三家的理論從哪里來的？”

張天穎默不作聲，張小幺張天炎叔侄就為了這個“三家平攤”和“兩家平攤”爭論不休。張雨聽得火冒三丈，從房間出來，指著張小幺罵了一通，道：“張小幺，你說這個話是不是人說的話？他張天穎是我余家的人，憑什么要出錢出力用你的名義去給大伯和伯母修山？自古以來，哪里有這種說法？”

張小幺見張天炎態度堅定，張雨又吵了起來，答應了“兩家平攤”，敲定時間，匆匆離開。

下午，余駿和張天炎來到“歡樂時光”，見網吧內沒有一個顧客，一群穿著制服的人正在網吧里到處搜查，一些檢查吧臺餐具、貨架，一些檢查線路、開關，一些檢查電腦軟件和硬盤內容。

網管告訴余駿，這些人是文體局、消防局、衛生局和派出所的，他們稱接到舉報，說“歡樂時光”餐點衛生不達標，售賣過期零食；廁所衛生差，異味重，影響周邊居民；接納未成年人在網吧娛樂；電腦里有色情淫穢內容；插座亂接、線路亂拉，有重大安全隱患。

余駿忙去招呼這幾個單位過來檢查的同志，直忙到傍晚，幾個單位的人無重大發現，批評了余駿幾句，收隊離去。張天炎打開一扇窗，寒風瞬間灌滿“歡樂時光”，張天炎打了個冷顫，急忙關上了窗子。看見幾支隊伍離去后，余駿累得癱坐在吧臺。

“歡樂時光”內冷冷清清，溫度又低，張天炎、余駿和幾個工作人員冷得直打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