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

親切溫和的目光瞬間引起了歐陽雪的注意，她趴在云離懷里，偏著頭看賀云衣。

心中一抹奇怪的異樣感覺油然而生，不知為何，看著賀云衣剔透明亮的棕色瞳孔里倒映著自己的模樣，本來并不覺得自己委屈的歐陽雪突然做了一個連自己也沒想到的事。

“她剛剛差點把我推到地上了。”

一臉委屈地扁了扁嘴，告狀的話就這么從自己口中吐了出來。

說完之后歐陽雪就覺得心里囧囧得不行，她覺得自己明明應該說的是“我沒事”，然后認真地跟賀云衣道謝、告辭并趕緊去找萱姐姐。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這告狀，為自己叫屈。

她明明不想……

歐陽雪心中扶額不已，囧得不行的她，以兩人猝不及防的速度抓緊了云離的衣服，把自己的臉埋在云離懷里。

額？

賀云衣臉上閃過一絲無措，伸出來的手在空中也是一頓。

哎，賀云衣心中一嘆，輕柔地撫了撫歐陽雪的背。

“你別哭啊，要不”

賀云衣遲疑了一下，繼續道。

“我幫你出氣？”

趴在云離懷里的歐陽雪動了動，賀云衣看她沒什么反應，擰了擰好看的柳葉眉，心道：

這個雅欣的女孩也真是的，對一個五歲的孩子都能這么惡語相向，看來我回去得叫錢管事好好管教管教才行。

心里迅速做下這個決定，賀云衣側頭朝身后的青年男子拋給他了一個眼神，又似無意間瞄了雅欣一眼。

青年男子見此不著痕跡地輕點了下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攔住繼續想向前跟賀云衣打招呼的雅欣等人，青年男子眼皮抬也不抬地說了一句，

“小姐現在并不想跟你們說話，幾位還請自行離開吧。”

雅欣咬唇，心中頓時覺得恥辱得不行，指甲被狠狠地扣進掌心，直到她察覺手心中出了血才悄然放開。

“既然云衣小姐有事，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

雅欣強壓下心里涌出來的委屈，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違心地把話說完，她一轉過來臉色便猛地陰沉了下來，眼中的狠戾也一下子露了出來。

賀云衣、歐陽雪，你們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把今天在你們這遭受的恥唇全部討回來。

“走。”

雅欣冷聲道，同樣跟著被人無視了的幾個少年少女毫不猶豫地跟著她走了。

只是那離開的背影，很多人再怎么看也覺得狼狽之極。

“好了，他們都走了。”

賀云衣神識微微一動，便察覺出歐陽雪這會根本就沒哭的真相，不過她心里也沒這么生氣，反而覺得有些好笑。

“你確定你要一直這樣趴著。”

略帶戲謔的話在歐陽雪的耳邊響起，歐陽雪抬起來頭，小心翼翼地看著賀云衣。

你沒生我氣？

賀云衣讀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腦勺，略顯無奈地道，

“快下來吧，我沒生氣。”

聞言，歐陽雪扯了下云離的衣裳，云離彎腰把人放了下來。

“云衣，謝謝你幫我出氣！”

歐陽雪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背著手笑容滿面地道。

賀云衣彎著腰，本來想摸摸她的頭安慰她一下，聽到這句話時，這個念頭剎那間便被壓下。

旋即就像爺爺對自己常常做得那樣，食指輕輕彈了歐陽雪的額頭一下。

“你應該叫我姐姐才是。”

真摯親昵的話一下子就把兩人從陌不相識的距離拉近了關系。

歐陽雪捂著額頭，眨巴著眼睛一臉地無害。

賀云衣輕輕戳了戳她的小臉，微微一笑道，“我帶你到處逛逛好不好？”

啊？

似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歐陽雪突然想起自己離開的時間有點久了，萱姐姐他們現在應該很著急了吧？

“有人在等我，云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嗎？”

不想叫賀云衣姐姐，歐陽雪的脾氣一旦執拗起來，任何人的話都很難聽進去。

于是，附近路過的行人便紛紛看到這樣奇怪的一幕：

喧囂嘈雜的環境里，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抬頭眼巴巴看著比她大一點卻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衣裙的女孩。

一個黑衣少年和一個身著月白色長袍的青年男子分別站在兩人背后，護衛著她們。

女孩面露難色，時不時地低頭跟小姑娘說些什么話，小姑娘每次都是固執己見地搖頭，然后繼續眼巴巴地看著女孩兒。

賀云衣頗為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看著歐陽雪亮晶晶的眼睛隨著時間的推移的逐漸暗淡無光下來。

她心中剛浮起來的氣惱霎時消失殆盡，對歐陽雪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

“行了，你想這樣叫就叫吧。”

賀云衣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什么話去勸她了，干脆就由她去了。

“滿意了？嗯？”

賀云衣伸出食指重重地勾了勾她的鼻子，以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

歐陽雪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鼻子，似是一點也不在意地笑了起來，笑得眉眼都彎成了淺淺的月牙兒。

“為什么笑得這么開心？”

心中不解歐陽雪此時的笑點在哪里，賀云衣牽起她的小手，輕聲問了起來。

“因為我有了第一個朋友啊。”

在歐陽雪心里，清寒哥哥跟歐陽萱他們一樣，是自己的親人。

而云衣，這應該是她第一個結識的朋友。

朋友？

賀云衣微微愣住，倒是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心中微軟，看她的目光越發柔和起來。

青年男子和云離聽到這話也都是詫異地看了眼歐陽雪，顯然歐陽雪的回答都讓兩人意外至極。

賀云衣沒有問她為什么她是她交的第一個朋友，只是輕撫了撫歐陽雪的頭，繼續問道，

“那為什么不能叫一聲我云衣姐姐？”

歐陽雪思慮了瞬間，停下前行的腳步看著賀云衣的眼睛認真道：

“因為我希望我和云衣是站在一個平等的地位上成為朋友，我們之間并沒有所謂的姐妹情義的牽絆。

云衣不需要因為覺得比我大就無條件地包容我的任性，我也不會因為云衣是姐姐而任性地向你索要我想要的東西。

在我看來，朋友就是朋友，親人就是親人，我不想有一天云衣會把我看得親人還重要，為了我而與你的親人疏離，云衣于我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