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暮蕓一臉嚴肅得走到二夫人面前，看著她的眼睛道：“我如果沒有聽錯的話，剛剛二姨娘是否是說暮然是從那個地方落水的？”
二夫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看，轉頭過來扯著嘴角笑，“哪里，哪里，我意思就是暮然落進荷花池，至于具體從哪里滑到水里的，我如何能知道？”
“滑到水里？”
“對啊，下人們不是都說三公子是自己不小心滑到水里淹死的嗎？”二夫人立刻解釋道。
“喔？是嗎？這點我竟然沒有聽下人們提起過。”
見楊暮蕓不好糊弄，二夫人提高了聲調道：“您現在是太子妃，回丞相府的日子越來越少，未曾聽到這些傳聞也是合理之事。你這樣拉住我問東問西的，是何意思？”
見她理直氣壯的樣子，楊暮蕓也不好當著大家的面繼續與其爭辯，否則讓下人們又要開始亂傳話了。
而且看著三夫人那個樣子，她也不敢將暮然可能死于人為之事透露給她知道，否則她可能在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前，都無法再過上一日安寧日子了。
楊暮蕓立刻裝作相信了的樣子，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只是聽到二姨娘暮然是從那兒掉進水里的，既然大家都說是不小心滑下去的，所以想搞清楚到底是哪處地點。想著既然那里如此不安全，不如找人圍起來，免得悲劇再次發生。你看琳茹郡主也快生產了，然后小孩子一天天長大，總是小心著些好。”
二夫人聽完后終于松了口氣，看楊暮蕓的樣子，好似真的只是擔心她大哥孩子以后的安全罷了。
“這荷花池既是用來賞花游玩的，圍起來像什么樣子？以后叫下人們仔細著小公子們的安全便是。”
“二姨娘說得是。”
二夫人捋了捋被風吹散了的一絲頭發，“行了吧，你快帶三夫人回去罷，看她那病懨懨的樣子，怕是也真沒力氣再待在外面了。”
“那二姨娘慢慢賞花吧，我同三姨娘回去了。”
將三夫人送回小院以后，楊暮蕓并未立刻找大哥談論今日所聽聞的事情。畢竟大哥和二夫人同在一個屋檐下，心里裝著太多沒有證實的猜想，或許只能徒增他的煩惱罷了。
她也不擔心琳茹郡主馬上要出生的孩子，因為畢竟琳茹跟二夫人關系屬于那種見面都不帶正眼瞧的，所以她的孩子，一定不會跟二夫人有什么交集。
剛把三夫人送回小院，司凌南便忙完手頭上的事情，前來接她回府了。
“今日我同父皇，母后稟報了予遠的事情。”
楊暮蕓本來正閉目養神，一下也有了精神，“如何？他們可有說什么？”
司凌南見她今日好似情緒不高，也沒有打算再逗逗她的意思，“他們同意了。”
“真的？”楊暮蕓本還有些忐忑的心，也總算平靜了下來，“我就知道他們宅心仁厚，一定不會棄孩子于不顧的。”
司凌南看著眼前的楊暮蕓因為這孩子的事情笑得那么舒心，覺得在這京城里，能跟她一樣保持初心，善良可愛的人真的不算多了。
“父皇聽聞此事后，說此子就如天下百姓的一個縮影，你我尚且能如此善待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將來定會心細天下百姓的安危。所以他不僅沒有提出異議，反而很是支持這種做法。”司凌南將楊暮蕓摟在懷里，“這一切都幸虧有你，是你的善良讓父皇對我更加放心。”
楊暮蕓笑了笑，“那也得虧太子殿下也有一顆善良的心吶，不然怎會同意我的做法？”
“太子妃說得極好，我也無比贊同你這個看法。”
楊暮蕓輕輕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你真不害臊，還自夸起來。”
“對了，父皇最近命人加固河堤，防止水患。今日將安頓之前因水患而流離失所的百姓的事宜全權交由我來處理了。”
“那這是好事啊，如果你做得好了，不僅可以讓父皇母后對你刮目相看，那些老百姓也會對你感激不盡的。作為太子，是一個得民心的不錯途徑。”
“剛剛還夸你善良，怎的一會兒功夫就思慮得如此周全了？把事情的有利之處看得倒是真切。”
楊暮蕓洋裝生氣得推開他，“嫁給你司凌南，頭頂著太子妃這個頭銜，別提壓力有多大了。如若我憑著一腔熱血，只有善良去處事，在這京城內，大抵我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逗逗你嘛。”司凌南將她再次攬入懷中，“不說這個了，告訴你一個一定能讓你開心的事兒。”
“嗯，你說。”
“今日趁著父皇心情不錯，我順便請求他老人家恢復你大哥的官職。”
“父皇同意了？”
“當然，此事本來錯也不全在楊暮宇，只不過當時八王爺當著所有人面想替琳茹出出氣，父皇也就賣他個人情，小小懲戒一下楊暮宇。現在琳茹都回丞相府了，繼續不讓楊暮宇回去做事，于情于理都說不通。今日不過就是我順嘴一提，他也就順勢同意了。”
“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時刻記掛著我大哥的事情。”
“那不是因為在意你嘛，看著你成日里悶悶不樂，我心里也跟著不好受。”
楊暮蕓有一種自己嫁給司凌南大概是最正確的選擇，沒想到關于她的一些小事，他也會記在心上，有機會便替她處理好了。
自從大家一天天長大，不再是當初無憂無慮的小孩子后，好似生活再也不像她想象中那么輕松自在了。
嫁入太子府之前，她不懂長輩們對她說的那些話，那些需要考慮各種利害關系的話。她以為女人這一生嫁一個如意郎君便是最好的出路，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如今經歷了種種事情后，她也明白了當初母親與母后的那番良苦用心。她現在甚至慶幸自己沒有遠嫁到北契國，否則如今家中的變故，指不定就不止這些了。
頂著太子妃的頭銜，她至少還能為丞相府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能那些虎視眈眈的勢力，多多少少也會有所忌憚的吧？
想到這里，楊暮蕓不自覺得摟住了司凌南。
司凌南嘴角立刻上揚了起來。
隨著小廝一聲“吁～”，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慣性所致，兩人差點兒摔倒。
還不等司凌南質問趕車的小廝，嚴峻在車旁急切得詢問：“殿下與娘娘可否有事？”
司凌南掀開車簾，“到底怎么回事？”
嚴峻抱拳低頭，“回殿下，有一女子突然沖到馬車前。”
司凌南轉頭對楊暮蕓道：“你就在車上等著，我下去瞧瞧。”
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司凌南剛才在馬車后并沒有即刻看清倒在馬車前的人，只是隱隱約約看得出是個年輕女子。
他擔心對方被自己馬車所傷，隨即同嚴峻一道上前查看。
嚴峻蹲下去扶女子，“這位姑娘，你可有傷到何處？”
還沒等對方回答，嚴峻看清了對方的臉，“莫小姐？”
司凌南一聽是莫歆媛，立刻知道這不是個意外，而是她故意所為。
“莫小姐，你這是做什么？突然擋在吾的馬車前，是想自尋短見？”
莫歆媛緩緩站起身來，當初那個驕傲自負的京城首富之女的傲氣不見了，肉眼可見得憔悴了不少。
“殿下，我只是想看看您，這些日子不見，不知你過得可好。但是太子府我又進不去，所以只得出此下策。”
“你還明白這是下策？”
“殿下，這么久過去了，你可消氣了？你帶我回去罷，我再也不奢望什么了，你就讓我做一個普通丫鬟。我只想侍奉在您身邊，請您成全我。”
司凌南覺得眼前這個女子真的是讓人無可奈何，從未想到這世上還有這種厚顏無恥的女子，“你既被吾趕出了府，吾自然沒有再帶你回去的道理。況且你所做之事，可見你心機之重，吾不會傻到將你這種人留在府內的。”
見司凌南不為所動，莫歆媛知道自己最后一搏算是失敗了，“我這種人不能留在您太子府內，你以為你府內都是心思單純之人嗎？”
她指著馬車的方向，大聲道：“楊氏姐妹倆就是你口里所說的心思單純善良之人？真如此善良，誰家會將兩姊妹嫁給同一個男子？他們才是心思縝密，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的人。”
見她開始無端生事，司凌南不想再與其糾纏下去，轉頭對嚴峻說道：“傳吾的話，此女子不知悔改，肆意誹謗太子妃，即日起，此女不得再出現在吾面前，否則交由衙內處理。”
說罷，司凌南便徑直上了馬車，連多看一眼她都覺得煩躁。
見司凌南如此厭棄自己，莫歆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厲聲叫囂，“殿下，我對您一片真心，你卻置若罔聞。而楊暮蕓當初喜歡的人根本就不是你，全京城都知道，難道你可以毫不在意？呵呵，不愧是太子殿下，我們未來的皇上，這心胸就是比一般人寬廣，連自己的妻子不愛自己也可以忍受…”
司凌南不想理會這個瘋子的瘋言瘋語，只是命人快些離開此地。
楊暮蕓在車內將他們之間的對話聽得真切，她沒想到莫歆媛如今還會提起當初的事情，有些坐立不安。
她試圖給司凌南解釋，“司凌南，我…”
司凌南抬手示意她不要說，“你不必為了一個瘋子的話擔心，你在我身邊這么久，你的心意我自然比他人明白。如若我是一個如此容易被人挑撥離間之人，那可不是辜負了你？”
楊暮蕓點點頭，這一刻，她更加堅定了自己剛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