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站在屋頂，還在思考著基斯昨天和她說過的話。

雖然有些道理，但是艾琳娜不能承認這種做法是正確的。這世界上或許有少數服從多數的說法，但是沒人能用少數人的生命來成全多數人的未來。

“你今天不去練習嗎？”艾琳娜看向身邊和自己一起吹冷風的伊凡。

伊凡惆悵地說：“太累了，我每天都要救人，實在太累了。森林那里已經無人可救，我也沒有辦法。”

“積累美德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要有耐心啊。”艾琳娜微笑著說道。

伊凡卻撇了撇嘴，酸溜溜地說：“你是有足夠的美德來支持你晉升列號，我可沒有。”

“那也是我自己努力得來的啊。”艾琳娜頓了頓，接著說道：“而且當時我可沒想著去積累美德。”

伊凡把手放在欄桿上，從這里能夠看到不遠處的貧民窟。

“不愧是伯頓莊園里的公主殿下啊，你的世界和我們的世界完全不一樣。你想的事情，理解的東西也與我們不同。”伊凡年紀不大，但是卻感概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艾琳娜倒是饒有興趣地看向伊凡：“你不是凝碧一族的巫師嗎？第一王國十倍強于第三王國，你的地位只比我高不會比我低啊。”

“第一王國？呵，早就已經名存實亡了。”伊凡的思維受到他凝碧巫師狀態的影響，擁有一個相對成熟的人格：“第一王國早就已經是教廷的后花園了。”

“……”艾琳娜沒有說話，與第三王國不同，第一王國幅員遼闊，勢力紛雜。

轟隆——

貧民窟傳來一聲劇烈的聲響，隨后無數黑色的觸手從貧民窟的地下沖了出來，像是從地獄伸出索命的鐵鏈，將一個個無辜的靈魂拉進地下。

“救命——”

“不要啊……”

“母親！父……”

“我的孩子！”

無數的哭喊，無盡的悲傷瞬間涌入艾琳娜的腦海，淚水奪眶而出，隨后艾琳娜便癱在地上。

痛苦共鳴的作用使艾琳娜的大腦無法一時間處理如此多的痛苦，超出了它的負荷。

“艾琳娜！”伊凡趕緊上前查看，發現她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

地下廣場。

一個巨大的黑色“鳥蛋”在地下廣場扎著根，無數粗壯的觸手從它的內部延伸出來。觸手的內部是空的，運輸著一個一個的人工晶體。

卡齊姆和其他人已經回到了府邸，從這里依舊能夠聽見從貧民窟傳來的一聲接著一聲的巨響，那是觸手破開地面的聲音。

“明汐，我們回去吧，我想考慮一下。”翠碧絲說道。

明汐點點頭，這件事風險還是有的，他需要看完第二階段的實驗再下決定。因上一次的實驗是放在共鳴者身上，而這一次是放在普通人身上。

他們沒有經受過鍛煉，只掌握最簡單的共鳴。如果他們身上的實驗成功了，那么翠碧絲就一定沒有問題。

阿鬼已經離開了，他可以先處理其他家族，最后在去糾正拉奇家族。

回到旅店，發現基斯和伊凡都在艾琳娜的房間，而艾琳娜正躺在床上，雙唇發白，看起來非常虛弱。

“公主她怎么了？”明汐看向基斯。

基斯立刻搖頭，他剛才去美德教會，因為艾琳娜囑咐他去以伊凡的名義為那里的童工買面包。

伊凡從艾琳娜的房間走了出來，和明汐說了經過。

明汐一下子明白了發生了什么。

艾琳娜沒有和明汐說過她的共鳴是一直開放的，所以明汐也沒有顧慮那么多。但是從伊凡的描述來看，這明顯就是刺激過度。明汐嘗試痛苦共鳴的時候也發生過一次類似的事情，好在那時的自己身旁有父親們觀察，不然自己很可能沒命。

“怎么辦？我該怎么做？那時候父親們是怎么做的？”明汐努力回憶著。

翠碧絲也進到艾琳娜的房間，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

“你記不記得當初父親是怎么救我的？艾琳娜和我一樣有痛苦共鳴，現在被共鳴反噬了。”明汐轉頭看向翠碧絲。

翠碧絲當年也在場，整個過程比明汐本人還有清楚。

“當時有一位父親擁有特別的共鳴，他暫時使用了痛苦共鳴，并且在你的身上使用了痛苦共鳴。”翠碧絲雖然很希望艾琳娜就此消失，但還是于心不忍。

明汐聞言點了點頭，立刻對艾琳娜使用了痛苦共鳴。

突然，明汐也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痛苦，這種痛苦來自四面八方。

“原來她無法回避痛苦共鳴帶給她的痛苦。”明汐暗中心疼，沒人比他更清楚痛苦共鳴帶給人的痛苦。

很難想象艾琳娜將近半年來的默默忍受了那么久。

“為什么沒有和我說呢？”明汐的眼前事物逐漸模糊起來。

明汐的頭垂了下來，額頭露出細密的冷汗。

“他怎么了？”伊凡問道。

“心靈視界。”翠碧絲只說了這四個字。

……

“艾琳娜，這里是我的家，以后可能也會是你的。”

莫名熟悉的聲音在艾琳娜的耳邊回響。

“艾琳娜，成為善良的人啊，想你的父親一樣。”

“艾琳娜不要忘記……”

“艾琳娜……”

無數個聲音在艾琳娜的耳邊響起，而艾琳娜卻困在了自己的心靈視界。

艾琳娜周圍的白色城堡變得破舊不堪，從高高的望臺從下看，漆黑的地面依舊如同深淵，那是死亡共鳴的表現。

此時漆黑的地面上跪滿了人，他們發著青白色的光芒，仿佛在禱告什么。

而在白色城堡正中央的小廣場上，多出來了一個處刑臺，上面全都是血跡。

“艾琳娜，不要忘記，我們國家的名字……”

再次傳來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聲，艾琳娜向后看去。背后站著那個魁梧的無頭人，他是痛苦共鳴的象征。

“我們國家的名字？我們是第三王國啊。”艾琳娜回答。

“不！不！不！”

他非常激動，連續否定艾琳娜的話。

“我們的國家叫做……”

和上一次一樣，他的話好像被什么消去掉了，艾琳娜沒能聽見。

但明汐聽見了，他站在艾琳娜的心靈視界中，看到了無頭男尸。

那無頭男尸說的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