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多拉守城軍就位！”

僅剩下的四位守城軍上等共鳴者站在第三護城墻上，他們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帶領(lǐng)自己的部下戰(zhàn)死沙塵。

第四護城墻的方向已經(jīng)傳來魔種狂奔而來的隆隆聲，空中回蕩著一陣接一陣的尖嘯，瞇起眼睛遠(yuǎn)眺，滿目盡是支離破碎的殘軀。

所有人都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凝重的氣氛幾乎讓人窒息。

“一冊軍營！準(zhǔn)備就緒！”

“二冊軍營！準(zhǔn)備就緒！”

“三冊軍營！準(zhǔn)備就緒！”

軍士們的吼聲打破了寧靜，他們或舉著長劍，或搭著弓箭，還有高舉法杖的年輕共鳴者。

第三護城墻下是賞金獵人們，他們分出了兩派，一部分準(zhǔn)備挑一個難纏的魔種與之融合，另一部分替自己伙伴處理后事。

如果他們還活著的話。

“我發(fā)誓我從未如此討厭過黎明。”彪形大漢活動了下脖子，等待著魔種們跨國第四護城墻的時刻。

隨后回頭，那是奧多拉的方向，他知道自己的犧牲并非沒有意義。

“老子可太他娘的偉大了。”

“嘶嘶嘶嘶——”

第四護城墻上出現(xiàn)了第一只魔種，名叫塵蟒，傳說是耶夢加得的后代，但這說法的真實性已經(jīng)不可考證了。

隨后第二只，第三只……

守城軍沒有立刻引爆共鳴法陣，而是等待時機。他們總結(jié)了昨天差點被一攻而下的原因，雖然思維的固化占有很大的責(zé)任，但是那群哥布林起到的作用的確不小。

他們在等待著那群哥布林登上城墻。

而且第五護城墻也沒有引爆，那是特意留給高等魔種的“驚喜”。目前的第四城墻離第五城墻很近，而第四城墻離第三城墻很遠(yuǎn)。第五城墻留下了感應(yīng)魔法，只要有高等魔種接近就會放出一道橙色的光柱。

顯露寒芒的箭矢，鋪天蓋地的火海與大水接踵而至。

……

“伊芙主教，請問到底出了什么事？”

人們把奧多拉的貞潔與忠誠教會堵了一個水泄不通，民眾發(fā)現(xiàn)各個領(lǐng)主，各個教會的負(fù)責(zé)人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他們在這里已經(jīng)能隱隱聽見奧多拉前線那些亞龍種的長嘯，可怖而瘆人。

伊芙看著人群，實話被咽在嗓子里。

“我以奧多拉貞潔與忠誠教會主教的身份向美德之神起誓，保證我們不會離開各位。”伊芙拿出美德經(jīng)文高聲朗誦，希望能夠撫慰這些受驚的人。

她沒有辦法帶領(lǐng)這些可憐的人離開奧多拉，她很自責(zé)。

同時她也有希望，她的希望是卡齊姆。

此時，卡齊姆被明汐放開了。

“你自由了。”明汐面無表情地看著卡齊姆，把他的外套扔給了他。

卡齊姆穿好衣服，回頭想要把男人頭帶走。

“他留下來，我有用。”明汐一抬手，擋住了卡齊姆。卡齊姆臉上有些掛不住，但是他自身難保。只能在男人頭絕望的眼神中毅然決然地離開。

卡齊姆與明汐當(dāng)然做了其他的交易，不然明汐不會這么輕易放他離開。

但男人頭知道自己沒有和明汐討價還價的資本，他知道自己慘了。

“尊敬的秩序者大人，有什么需要我服務(wù)的嗎？”男人頭諂媚地擠出笑容。

明汐把男人頭放到了一旁的石頭上，問道：“你為什么主動接受了卡齊姆的人獸融合實驗？”

“聽卡齊姆說你是唯一一個發(fā)現(xiàn)混種后，非但不害怕，反而主動去找卡齊姆進行融合的人。”

男人頭的笑有些尷尬：“我說了您也……也不會理解的。”

“說說看，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能理解？”明汐拽著男人頭進了幸福旅店，此時店里空無一人。

幸福旅店的一家子去了街里采購，他們都是虔誠的美德教徒，對伊芙的話深信不疑。

“因為我當(dāng)不成人了。”男人頭的眼睛里突然多了些東西，眼神落寞而疏遠(yuǎn)：“我叫做霍蘭·波澤爾，出生在一個窮苦的……”

“停，我不是讓你講故事。”明汐不留情面地打斷了霍蘭的話。

霍蘭深吸一口氣，重新說道：“我在貧民窟里活著，天太冷了，出去也要不到飯，就去找大人給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說詳細(xì)一些，你是怎么找到卡齊姆的？”明汐并不是閑來無事與這個家伙聊天。

霍蘭眨了眨眼睛：“今年的大雪太大了，我找不到工作，家里有我的母親。我想著給我母親找點事物吃，就出去走走。”

“我偶然在我們貧民窟的一個井口發(fā)現(xiàn)了一個似人似蛙的怪物，我這個人雖然怕死，但是好奇心和膽子都很大，就跟著它。想要把它抓起來或許能買個好價錢。”

“跟著跟著，就跟到了狩獵場，我花了一銀幣去賭獸，我賭贏了。”

“于是我買了熱騰騰的粥回去，大人，你真的體會不到當(dāng)時我的心情……我和我母親已經(jīng)快一個月都沒有吃上熱的飯菜了。”

“我就跑啊，快步地往回跑，拼命地往回跑。”

“然后……”

男人頭突然哽咽了，久久沒再言語。

明汐大概能猜出來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你直接說卡齊姆是怎么拉攏你的吧？”

“大人，卡齊姆大人沒有拉攏我。”霍蘭抬了抬自己的小爪子，換了一個舒服一些的姿勢：“我回到家以后，發(fā)現(xiàn)了我母親已經(jīng)去世了。”

“不知道是被凍死的，還是被餓死的。”霍蘭長長地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然后我就想用我賭贏來的錢安葬我的母親。”

“帶著我母親的遺體和刻好的墓碑，我走到了公墓區(qū)。結(jié)果我發(fā)現(xiàn)公墓區(qū)已經(jīng)安葬了太多的人，奧多拉的獸潮讓太多人死于非命。”

“墓地的價格貴的離譜，我只能推著我的母親回到了我的屋子，將她安葬在我的家。”

“祭品是那一碗已經(jīng)涼透了的粥。”

明汐這次沒有打斷他，而是繼續(xù)聽了下去。

“我就回去沒日沒夜地賭獸，贏了賭，輸了也賭，直到我聽說這家賭獸場的老板來了，我就跑了過去，把那天看到的怪物和卡齊姆說了一遍。我想這對他應(yīng)該很有用，或許能賞給我一銅幣。”

“誰知我反而被抓了起來，卡齊姆大人問我想不想做共鳴者。我說：‘尊敬的大人，我做夢都想，最好我能操控火焰，這樣就不用挨凍了’。”

“卡齊姆大人笑了，說我會變成魔鬼或是怪物，但他保證我不會挨餓挨凍。”

說到這里，霍蘭笑了出來：“我以為他在逗我，沒想到我真的成功了。”

“成功？”明汐用手點了一下霍蘭的前爪：“這叫成功？”

“我獲得了無比強大的力量！我不必去要飯！我不必去給人當(dāng)狗！”霍蘭的眼睛有些瘋狂：“縱然我的身體變成了魔種，但是我的心靈得到了解放。”

明汐點點頭：“所以你這樣痛恨奧多拉？”

“不，大人。我并不痛恨奧多拉。”霍蘭看向天海，咬牙怔怔地說：“我痛恨那些貴族，我痛恨那些虛偽的教士。”

“所以你在看到奧多拉被魔種摧毀的時候那么高興？”明汐站起身子，他已經(jīng)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情報。

“摧毀掉奧多拉的不是那些魔種，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是他們早就摧毀了我們的奧多拉！”霍蘭激動起來：“你不明白，那些人根本就不在乎任何的美德，也不在乎人的死活。”

“他們有錢，有錢就能洗脫罪行。”

“卡齊姆大人率領(lǐng)的魔種大軍會帶給奧多拉新生，只要那些窮苦的人像我一樣，都不必挨餓受凍了！”

“而我們，也有了為自己伸張正義的力量！因為我們也是共鳴者了，我們不再低人一等！”

明汐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示意霍蘭可以離開了。

他沒有告訴霍蘭，卡齊姆早就打點好了奧多拉的貴族與高等教士，這次受苦受難的……

依舊是那些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