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赫爾曼閣下！”

看見這如小山一樣偉岸的男子，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丹尼瞇起眼睛，心里充滿忌憚。事已至此，他知道刑罰不可能再繼續下去。

“可惡，不知道是誰去通風報信了。”

因為身處第二十一列號的丹尼秉持的節制美德只能使他與微風、泥土和樹葉共鳴。

根本不能與秉持慷慨美德并且身處第十一列號掌握三種共鳴的赫爾曼正面爭鋒。

況且現在已知赫爾曼能夠與森林共鳴，這是一種極其可怕的共鳴資格。

伯頓大公在進階為秩序者之后掌握的“山脈”共鳴便是由“森林”共鳴蛻變而來。

美德秩序賜予眾生一共五十個列號，每提升一次列號就能夠得到一次嘗試與新事物共鳴的資格，但能否得到事物的“肯定”取決于個人的天賦。

赫爾曼的實力能夠碾壓丹尼。

“赫爾曼，你是來找我敘舊的嗎?”丹尼擠出虛假的笑容：“我現在正履行命令，可能要稍等我一會兒。”

“放了我妹妹。”

赫爾曼冷峻的臉上沒有表情，直接把大劍抵在丹尼的脖子上。

丹尼咬牙說：“雖然信仰有些差異，但是把劍放在高級教士的脖子上可不在慷慨美德的內容里吧？”

慷慨騎士們將傷員抬上馬匹，送去醫館接受治療。

艾琳娜則就地治療。因為事情復雜，這一切竟然有教皇集團的意思，就算是赫爾曼也不能讓艾琳娜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丹尼側眼看著艾琳娜，吞了口唾沫：“赫爾曼，你知道我沒有權利將罪人放走。”

“放了她。”赫爾曼冷著臉，丹尼的肩膀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壓力。

“噗通！”

丹尼重重地跪在地上，面對赫爾曼騎士長，他沒有任何反抗的自信。同時聞到一股血腥味，那是因為這把大劍曾讓上千將領的腦袋搬家。

“赫爾曼，你知道我正‘含’著他們的口諭。”丹尼的額頭流下冷汗：“要不然你自己與上面聯系？”

赫爾曼默不作聲，劍鋒慢慢劃開丹尼的血肉。

“我向美德之神發誓！我說的都是實話！你殺了我也沒有用！”丹尼見赫爾曼依舊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激動地大吼起來。

赫爾曼沒有停手，大劍會讓他腦袋搬家。

突然，丹尼急速后撤，漂浮在半空，整個人的氣質翻天覆地。

“口諭”出現了。

赫爾曼將大劍插在地上，同時單膝跪地，低下頭顱。

“丹尼”的雙目漆黑，幽深而詭秘。他背著月光，陰冷地盯著赫爾曼。

“處決艾琳娜。”

分不清是男是女，這是一種特別的嗓音。

赫爾曼深吸一口氣，依舊跪在地上無動于衷。

“沒想到真的是教皇集團的命令，究竟發生了什么？”赫爾曼偷看著身后的艾琳娜，看見她已經沒有大礙了。

“口諭”見赫爾曼違令，便自己走向艾琳娜。

給艾琳娜療傷的騎士將頭低得更深，“口諭”對他們來講如同神話傳說。

“罪人艾琳娜，違背了貞潔與忠誠美德，違背了謙遜美德。”

艾琳娜也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口諭”，上一次“口諭”出現在什么時候？三四百年前？

除了恐懼，更多的是震驚。

“處以火刑。”

話音落下，一個火團猛然沖向艾琳娜。

高溫使周圍的景色扭曲，它不是普通的火焰，周圍的人猜測這是當年給魔女行刑時留下的火種。

赫爾曼咬著牙，就像丹尼沒辦法在他面前站起來一樣，赫爾曼同樣無法在“口諭”面前與事物共鳴。

但是，他還是大喊：“明汐！哈徹！”

絕望就在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時，奇跡發生了。

一道人影閃過，擋在“口諭”與艾琳娜之間。

明汐身上發出“咯嘣咯嘣”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駭人，像是骨頭在重新吻合。

同時，他的手將丹尼的胳膊折斷，而那一團火焰也化作火星消散在夜風之中。

“狂妄之徒，抬起你的臉。”

“口諭”依舊不悲不喜，即便丹尼的胳膊已經被廢掉，它也無動于衷。

明汐似乎沒有聽見它的話，嘴唇嗡動，似乎在念著什么，但是沒人能聽清。

“口諭”與明汐僵持了將近十多分鐘，而其他人卻感覺像過了十多個小時。

終于，明汐緩緩地抬起了頭。

沒有呼吸，沒有血色，臉上青色的血管凸起，嘴邊還有干涸的鮮血。

林間的火還沒有滅，橙黃色的光芒映在明汐的臉上明滅不定。

一雙黑白相間的眼瞳直直盯著“口諭”。而艾琳娜看向明汐的眼瞳時，感到難以名狀的詭異。

虹膜與瞳孔已經完全漆黑，而眼白則像白雪一樣潔白。

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任何氣息，如果不是眼睜睜地看著明汐站在“口諭”面前，赫爾曼還以為并不存在這個人。

“口諭”罕見地退后一步，開始忌憚起明汐。

它感受到眼前的明汐身上沒有任何“美德秩序”存在，整個人仿佛是來自深淵的惡鬼。

“呼……”赫爾曼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赫爾曼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明汐。

當時年僅十四歲的明汐還被稱作哈徹，他在這個狀態擊殺了一位秩序者，伯頓也因此提前終結了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

“我宣布，艾琳娜無罪。”

明汐開口，同樣不是他的嗓音。反而與“口諭”的聲音一模一樣。

“口諭”沉默，又看了看艾琳娜。

丹尼眼中的漆黑緩緩散去，恢復意識的丹尼感受到手臂傳來的苦痛，瘋狂地嘶吼起來。

而明汐則抱起艾琳娜，走向森林。

“你要帶她去哪？”赫爾曼站了起來，追上去問道。

明汐或者說是哈徹，淡淡地回復：“履行承諾。”

說完，二人走進森林，消失在茫茫無際的夜色。

赫爾曼皺起眉頭，看向頭頂。天海依舊深邃而神秘，海浪不斷起伏，默默見證著一切。

維納斯城燈火通明，伯頓莊園更加明亮。

控制伯頓莊園的教士走后，伯頓莊園的家丁們開始瘋狂地掠奪財寶。

閃耀的鉆石，價值連城的古董，高檔的座椅，等等，都被人們搶奪一空。

后來臨近的居民也加入其中，就連懸掛在大廳里的伯頓大公的巨幅油畫都被偷了去。

這場鬧劇一直持續到到臨近午夜，伯頓莊園迎來了一個新主人。

銀白色的頭發梳得整齊，瘦高的個子，合身而體面的服裝。

十二點午夜的鐘聲響起，他抬起腳踏入伯頓莊園。

“把東西都放下。”

家丁們看向來者，恐懼地跪在地上。而那些外人則當場斃命，因為他們已經意識到自己嚴重犯下了“貪婪”罪過。

男子面帶微笑，開口說：“看，履行過‘節制美德’的人都得到了寬恕。”

鐘聲繼續敲響，更像是伯頓莊園與這些人的喪鐘。

他叫科爾，是伯頓的總管，也是伯頓莊園的一陣午夜微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