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陽城里,東門里頭附近不過五十步的距離,建有一座小醫館,名掛藥廬。此間主人約莫不足四十歲,素愛一身白衣,時常贈醫施藥,救濟鄉里,被稱為白醫仙。
入夜,一個人身穿紫衣,頭戴鬼面敲開了藥廬的大門,里面主人親自將他迎了進去。
“此事可曾了結?”
“屬下辦事不利,被后來了幾個小輩攪和了,還請首座增派幫手,助我一臂之力。”白醫仙大概講了此番情況,將關靖鴻中毒一事也講了一下,靜靜等待紫衣人安排。
紫衣判官略微思索一番,點點頭,嚴厲問道:“牛頭正好這幾日路過這附近,你盯緊了關家一行,到時候有他相助想來不會再出意外了吧?”
“謝謝首座體諒,廬內有玉溪美酒還望首座賞臉……”白醫仙熱情相邀,卻是聽得一聲關門聲,人探過門外早已經看不到人影了。
關家拳館,月上柳梢頭。
關靖鴻悠悠轉醒,撐了身子半躺在床上,床邊一眾人趕緊圍了上來出言關心,玉鳳更是捧茶侍候在身邊。
“老夫身體沒什么大事,多虧你們幾個及時趕到。”關靖鴻喝了茶,手臂對眾人一擺,接著下了床,復又說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們暫且隨我走上一走,有什么話咱們等下再說。”
眾人攙扶著關靖鴻來到關家馬廄,這里綁了三匹駿馬,上官辰隨意牽下一匹套了車具。
關靖鴻跟上官辰說了半晌,然后走進馬車里,剩下兩女牽來自己坐騎,最后由著上官辰一路驅車南行,半路轉進益陽西山老林里。
是夜,幾個黑衣人相互點頭,隨即消失在西山腳下。
益陽西山草木繁盛,面東瘋漲,山下有一條流溪清澈見底,水流盡頭是一片荒山野草。此處荊棘密布,藤蔓垂山,一行人攙扶關靖鴻走進,只見他反復繞過幾圈揭開一處藤蔓,顯露出一處洞口來。
眾人緩緩隨著關靖鴻走進,一路上摸黑前行,幸好此地平緩不然一行人只怕會滾倒在地。
關靖鴻走在最前面,身后眾人攙扶著,他一邊走一邊給大家介紹自己,減輕眾人的壓力。
關家世代開館收徒,以前也不是什么江湖中人,直到偶然間關靖鴻發現此處。
他研習此處武學之后又認識了陳少華,因為大觀元年一事才牽扯進了江湖,此后幾年更是憑借拳腳,終于在江湖上打出一個鐵膽神拳的稱號來。
一行人走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眼前突然出現一縷光亮,再走幾步方才發現快要出了洞口,這些光亮只是月華照拂罷了。
關靖鴻將眾人攔下,原來洞口處已經是萬丈懸崖!
眾人打量四下,山石絕壁,方寸之地,一覽無遺。上官辰仔細一看,西邊絕壁上刻字數十,隱隱有人在此作畫。
他走近幾步來了山壁前,石壁之上果然隱約刻了些許人影,約莫是些打坐吐納的內功法門,只可惜被人毀去,卻是不能清晰辨認。他看了幾眼,不敢亂想,如果照著殘圖詳強行演練,走火入魔實在是不理智,心下只能嘆息著看向那數十個刻字。
吾聞西山有異果靈藥,固結友相伴,共探險地。而今遇人不淑,慘遭暗算,恐不能久活于世,且以白首之身嘗改《七玄經》,留待有緣。
上官辰指著山壁驚呼,眾人趕來也是直言可惜。
“我縱橫天下五十有一,盡皆仰賴此功。世人皆傳我拳掌舉世無雙,霸絕天下,卻少人知我不過唯有內勁勝也。”關靖鴻緩緩向他們走來,嘴上豪言。“后來行走江湖我才知道,這位前輩與劍神同一時代,驚艷才絕,兩晉之下絕大部分的人只能望其項背!”
“那這輩究竟姓甚名誰?”上官辰暗自驚心,不由問道。
“烏衣王謝神劍出,太行刀皇開山來!”關靖鴻向石壁遙拜一禮,站直身子笑著答到。
“原來是兩晉刀皇祁玉白,失敬失敬……”沐蕓仙見上官辰不知所云,嘴上回答,解了他心中疑惑。
“不錯,正是他老人家。”關靖鴻欣慰一笑,捻著須復又說道:“你這女娃倒是見識不凡,配的上我家辰兒。”
沐蕓仙瞪了上官辰一眼,腳下離遠他們,將兩人晾在一邊。
上官辰心下苦笑,只得跟師伯解釋。“二師伯,你誤會了,我和這位姑娘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關靖鴻不去理會,只是問他們怎么會正巧趕過來。
上官辰便向關靖鴻介紹兩位沐家人,更將九龍山一事說清,復又將昨天看見他們運糧車在益陽驛半路遭人打劫一事說了。
“我們看見運糧車四散著倒在路邊,心下估摸拳館出事了,這才一路快馬加鞭趕了過來,幸好您老人家沒事。”
關靖鴻也將自己深中奇毒之事說給幾人聽。
“不知師伯此毒是否可解?”
“那毒蛇既然號稱這是天下第一奇毒,我擔心只怕無藥可醫。不過此山深處有一位神醫,他或許能夠為我想想辦法。”
“侄兒明天就去尋來那位神醫給師伯瞧瞧……”
“這一路奇花異草屬實不少,你要多加小心,而且那人心性古怪,不能得罪于他。”關靖鴻精心囑咐,一路危險不少,希望上官辰能夠克制小心,千萬不能得罪此人。“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十幾年前曾經救過此人,到時候報上我的名字,想來他也不會為難你一個小輩。”
“侄兒受教,一定請神醫下山為師伯療毒治傷。”
“不妨事,你且起來吧。”關靖鴻招呼上官辰起身,轉向沐蕓仙又問,臉上卻是一番揶揄之色。“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去?”
“去什么去,休息了。”沐蕓仙本來還想問問關靖鴻關于那批財寶的事,此時看著老者一張仿佛看透世事的笑臉,心下一股莫名的氣憤涌上腦袋,嘴上斥說。
眾人頓時沒了興致,一行人看了看洞邊月光,各自尋了地方,盤坐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