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婉怡出現在浪回峰上空的一刻,這方天地都為之驚顫,仿佛進入了靜止狀態。
天絕接近尾聲,即將對古刑梟進行最終絕殺,卻被驚艷登場的邢婉怡強行終止,此等手段可謂神鬼莫測。
兵蓮陣紋形成的天地囚籠中,古刑梟肉體湮滅了小半邊身子,神魂也被削減至不到三成,這還是有祖經星云等諸多異寶神通的庇護,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邢婉怡出現之際其意識已經模糊不清,瀕臨死亡,隱約間,古刑梟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娘親向著他走來,稍作激動之后便不省人事。
感受到古刑梟萎靡之極的微弱氣息,邢婉怡頓時面罩寒霜,冰冷至極的殺氣自其優美的身體中咆哮而出。
“區區黃道天殛就想要我兒性命,可曾問過我這為娘的可否?給我破!”
只見刑婉怡隨口一聲,都未曾動動手指,方才還威能大盛的天地囚籠便應聲暴裂,化為飛灰,當事人卻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極盡藐視之舉。
“天殛?這是何等級的天劫?如此說來,梟小子所受劫罰并非那傳聞中的天絕?無怪乎與老夫所知相去甚遠,不過這等威能卻似乎更加強勁詭異,‘天極絕滅’,怎么好似在哪里聽過,就是記不起來呢!唉!記憶殘缺還真是頭疼……”
邢婉怡的言語令古月諦一內心再次泛起了陣陣波濤……
一個閃身來到古刑梟身前,看著身體殘敗不堪,神魂重創而陷入昏迷的兒子,邢婉怡驚鴻若仙子的嬌軀亦不禁陣陣顫抖,心如刀絞,睚眥欲裂,無邊殺機直指蒼天。
“他日若是證道,必屠了這虛偽無良的天道!時間有限,當務之急先救治梟兒。”
收拾好暴怒凌亂的心緒,邢婉怡著手為奄奄一息的兒子進行治療。
“生生印,鎖魂、鎖命、鎖生!魂歸來兮命自還,血氣久長,骨肉強健,生生不息!”
隨著邢婉怡玉口輕啟,咒言竟然憑空顯現,凝成實體,隨后融入那三道鎖禁古刑梟的法陣之中。
兵蓮陣紋皆破,雷火雙罰已退,詭異物質也盡數被古刑梟身體所承受,古刑梟所受之劫通常情況上講已經算是完結,但其最終將要消亡之際卻被人為插手,強行鎖禁入體的天道之力,如此作何結果已經脫離常規渡劫的情形,這一刻起,古刑梟的命數似乎也發生了不可捉摸的變化……
靈魂、命源、生機都被生生印禁錮,流逝的生命也同時被強行鎖禁,如此,古刑梟瀕臨崩潰分解的身體與神魂也被穩定下來。
“劫數終了之際強行干擾天道法則的結果,這女子出手倒是果斷,如此卻也好,省卻了老夫拼死一博的風險,否則梟小子今日……”
停止了燃燒殘魂的秘術,古月諦一也是長出一口老氣,邢婉怡仿若天女突降,也在某種程度上算是讓古月諦一逃過了一劫。
“雖然暫且保下了這小子的性命,但這等做法卻背離了正常為渡劫之人護道的情況,此后,梟小子的修行之路恐怕會更為艱險,其往后所受之劫難也會成倍增加,今日之舉也不知是福是禍?況且……”
古刑梟的性命被保全下來,但是古月大帝此時的心情卻沉重異常,因為古刑梟不是真正意義上渡劫成功,所以他不會經受天劫之后的天道法則的的洗禮,更不會得到像其他渡劫者成功之后所得到的一系列好處與提升,最為致命的是——道傷。
道傷,大道創傷,是一種幾乎無法治愈的天道之傷,會以各種詭異兇險的破壞形式存在于傷者本體之中,吞噬其本源,直至滅亡,詭異難明,無所救治。
“悖逆了天道原本降于梟小子的命運結果,這會引發怎樣的不祥危難與未知因果已經無從知曉,超脫了原本的命運軌跡,這小子會成為那跳脫三界之外,超輪回的存在嗎?這就是你選擇他的真正原因吧!那神秘的‘隱’又指的是什么呢?命運?呵呵!不過是天道玩弄世人的可笑游戲罷了,你說呢?”
說到此處,古月諦一回頭望向混沌世界深處,雙目中閃爍著無限期待的光芒,隨即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對于這個世界似乎有著不同尋常的認知……
專心救治兒子的邢婉怡,此時氣質清冷,寒若冰霜的冷冽氣息自其周身散發而出,形成了一道方圓百米的無形場域,將一切事物隔絕在外。
此刻的邢婉怡與之前嬌柔溫婉的賢妻良母形象簡直判若兩人,身負法圣與武圣兩大極巔戰力,卻一直以溫婉柔弱的女子姿態寄身于古家,若不是兒子命在旦夕,或許也不會暴露其真正的實力。
伴隨邢婉怡顯露出真身的那一刻,遙遠的無上仙界中,一座秘境深處突然傳出了異樣的波動。
清天古界!
這里自成一方世界,隱匿在無上仙界的極地虛空之中,是戰天一族——刑天氏的棲息之地。
初臨此界,乍入天堂。
仙山霧繞,琪花瑤草,天漿甘露,神霄絳闕出于霞海;麗日云浮,云階月地,仙山樓閣,璇霄丹闕若隱若現;神禽啼空,瑞獸嘯風,靈蟲螢舞,天水飛瀑貫江通海……各中仙山河鼎,奇花靈木盡皆為先天靈氣所凝聚孕育而成。
如斯瑞天福地,靈氣之濃郁已經超乎想象,比之九黎域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其中不時有靈炁游走顯現,著實令人驚嘆。
原本祥瑞平和的天空,突然彩光大盛,天降法旨,隨后一道恢宏之聲響徹天地。
“刑天戰紋現,吾族天女,當歸!”
短短十字,卻透發出無比威嚴的磅礴氣勢,令人無可抗拒。
“謹尊刑祖法旨!”
“尊法旨!”
……
隨即從秘境各處傳來恭敬的從命之聲。
……
浪回峰上,邢婉怡密切關注著古刑梟的傷情,突然似有所感,臻首輕揚,一雙如蘊星海的美眸直視穹霄,額間那道印紋浮現,似九兵合圍,呈花冠之形,其上密布的裂紋正在以肉眼可辨的的速度慢慢愈合,似乎某種封印一般,邢婉怡的氣息也在此過程中逐漸衰減下來。
“該來的終歸會來的,這破靈咒的維系時間有限,恐怕來不及了。”
看看懷中絲毫沒有清醒跡象的古刑梟,邢婉怡眉黛微皺,淡淡的傷感之情流露而出。
“梟兒!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爹,更愧對古家,希望你將來不要怪娘。”
說到此處,只見邢婉怡雙手并指抵住眉心,將額間那道印記全力激活,那逐漸彌合的裂紋驟然停止,九道不同色彩的光芒自印紋中浮現,隨之一道銀色光芒自其中而出,徑直射向古刑梟的眉心。
隨著這道銀光進入古刑梟的識之中,其幾盡枯萎的神魂竟然起了絲絲反應,緩慢地開始回轉恢復……
邢婉怡催動額頭上的印紋之際,清天古界的刑氏一族高層卻陷入了一片驚慌與震怒之中。
刑家衍煌殿內,此時匯聚了十數人,圍坐于殿內的一放平臺周圍,各個氣息雄渾磅礴,威勢逼人。
只見那平臺上投射出一片星圖,其中一位老者抬手做法,那星圖便疾速放大一角,很快便顯示出了九黎域的區域樣貌,而殿內上空中心處懸浮著一道巨大的印紋虛影,其形狀與邢婉怡額頭上的那道印紋如出一轍,九色光輝縈繞其表,光彩奪目。
此時,那道浮空的印紋卻發出陣陣抖動,而圍繞在它周圍的九彩光芒也呈現出極度不穩定的狀況,其中一道銀白色上光輝正疾速黯淡下來,似乎隨時會失去光輝,消散于無形。
“大膽孽障!竟敢擅自將刑天戰紋轉嫁他人,是誰?竟然膽敢染指吾族圣物,當誅!她這是要真個逆祖叛族,將吾族前程盡皆毀于一旦嗎?非要逼得本座親手滅了她才甘心嗎?”
身為刑天古族的三大刑尊之首,刑無神此刻勃然大怒。
“大刑尊息怒,怡兒此舉定然是有所苦衷,那孩子也不是不知輕重之輩,您比誰都了解她,當年那孩子也算受盡屈辱與磨難,如今她能重啟戰紋,這說明吾族天女浴火重生,這是天大的喜事啊!當務之急務必先找到她,一切自然明了。”
“是啊!大哥,當年婉怡出走也是被逼無奈,錯不全在她,神、圣、魂三大至尊帝族兵臨吾族,強勢逼迫,將怡兒逐出族門只是權宜之計,畢竟她乃吾族萬年來的第一天才,刑氏天女,相信她不會做出危害刑氏一族的事情的。”
面對第二第三刑尊的勸說,刑無神深邃如海的雙眸遙望遠方,臉上流露出絲絲悵然之色,似痛苦,似悔恨,又似憤怒……哀嘆一聲,眉宇間充滿了無奈,似乎陷入了某段回憶當中……
二十年前,無上仙界發生了一件震驚寰宇的大事件,這件事情引起的動蕩幾乎席卷了整個上三界。
而此事件的起源便在于刑天一族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刑家天女——邢婉怡。
當年的邢婉怡,天資卓絕,法武雙修,以年僅十六歲之齡便踏入了天術師之境,并且融合了刑天戰紋,開啟了刑天戰體,令其武者修為突破至武皇之境,傲世同代天驕。
自上古之時,刑天一族便展現出了超絕的修煉天賦,族中強者輩出,縷縷打破了諸多種族的修煉界限,其威勢日與俱增,幾乎要重現荒古帝族古月氏的輝煌景象。
由于刑天一族不僅戰力強悍,并且族人還擁有幾項天賦技能——預兆、占卜、推衍。
破兇化吉,預險測福,如此令整個族群強勢躋身帝族之列,也正是此般詭異強大的能力使得其不斷窺探天機,有違天道,最終遭天嫉妒,降下天罰,生生削弱了堂堂一帝族之氣運,之后在天道的授意下,眾多唯天道為尊的種族勢力,以妖術惑眾之名,冠以刑天氏魔族之名而群起攻之,至此,引發了上古神戰。
及此大劫來臨,刑天一族卻爆發出了絕世戰力,憑借族門大陣配合自身異能,硬是力抗來犯眾敵,以極其慘烈的代價重創各族聯軍,最終迫使眾族停戰退兵,簽訂了止戰文書,永不來犯。
此戰后,刑氏一族名動萬古,牢牢坐實了其帝族之名,但是由于大戰傷及本源,諸族又強敵環飼,為求休養生息,從此該族便隱退而去,開辟出清天古界,遁世不出。
清天,意有清剿天道之志,自上古神戰之后,刑天一族便有了不懼天道,威懾百族之勢,從此便以“戰天”為族訓,踏上了戰天伐道之路,后世尊稱其為——刑天戰族,刑罰天道,實乃戰天一族。
似乎是冥冥中自有定數,刑天一族與荒古帝族——古月氏同為眾多種族所不容,同樣被冠以戰族之名,同樣被眾族聯軍攻伐,但卻得以保存完全,令人驚嘆!
時兮,勢兮!
時至當世,邢氏天女入世歷練,雖有傲世當代之天資,卻由于不諳世事,不敵人心叵測,在一次遺跡探險中被覬覦其美貌的神族神子暗算,危難之際被一神秘男子所救,化險為夷。
而這個神秘男子便是其命中注定要托付終身之人——古逸塵。
至此,兩個命運幾近相似的族群,其族內的天之驕子,仿佛秉承天命,不期而遇,開啟了一段震動上三界的傳奇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