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常安的云氏客棧
- 部落套查人
- 3385字
- 2019-11-20 08:00:00
李貓是李將軍李嗣的第七個兒子,家中唯一的庶子。
六哥哥名喚李獬(音同謝),獬是古代傳說的異獸,能辨曲直;八弟李犿(音同帆),犿意為婉轉,隨和。
李貓和家中唯一的女兒李妍最是要好,李妍在家中最小,是一位九妹妹。
九妹妹體弱,李嗣不愿將她嫁出去受苦,好幾位媒婆提親都給擋了回去,最后還是李妍自己挑了位上門女婿。
李嗣見女兒喜歡,那小子還算過得去也沒說什么,可是成親沒多久這位姑爺就死在了妓女的床上,李將軍聽后氣得當場胡須都吹飛了,說什么都要處死凌光給自家女兒出氣。
九姑娘可沒空管什么凌光、流光、陽光,一整夜寸步不離的守著李公子的尸身,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家里諸位哥哥,姨娘,還有李將軍本人輪番上陣勸她休息,九姑娘拗不過,回去躺了一兩個時辰又去靈前跪著了,這次她運氣好,前腳剛跪下,后腳小八就到了。
李家闔府合該感謝小八。
伺候九姑娘的貼身丫鬟分外忠心,支了個丫鬟去叫七公子,李貓當時丟下話本子就過來了,又吩咐小廝去稟報李將軍。
他也是運氣好,進來的時候剛好就看見小八收回探知術,小八也是心大,施法不關門?
兩人一個在門前,一個在堂內,隔著一院子的風華,誰都沒說話,或者是誰都不知道該說啥。
小八看李貓年紀正輕,衣著不凡,玉佩,香袋一個不少,定是府中一位公子。此情此景,她不禁想起了怪盜夜會佳人的經典戲碼。
李貓呆了半天,終于是開口道:“你是不是妖?”
話中頗有幾分期待?
小八裂開仙人金口,呵呵兩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畫了個昏睡咒······
總結道:今天不宜出門。
可憐李貓,應咒倒地,哐的一聲砸門檻上,明日那頭只怕會有一個大包了。
小八又一路飛回客棧,星光引路,銀盤為景,常安為襯,玉足輕踏,衣袂飄飄實是一番美景,可惜畫中人小八卻滿心污糟。
回了客棧,小八才進房間,就瞧見里頭有一人,點燈一看,林早?
林早坐在桌前,支著他那圓圓的腦袋,已然是睡了。
小八正抱他去床上,才伸手,林早忽然瞪開眼,倒是把小八嚇了一跳。
見他醒了,小八問道:“胡廚不是帶你去安排房間了嗎,怎么到這兒來了?”
林早一番瞳孔亂抖后,又抖著聲音道:“我怕。”
小八一記白眼:孩子你多大了?
她指了指床,道:“你去那兒睡。”
林早問道:“阿姐睡哪兒?”
小八拖出角落里的小榻,又從柜子里拿了件冬日里的披風,道:“這兒。”
林早道:“要不我睡小榻吧。”
小八今晚煩心事多了些,頗是不耐煩,道:“你再多事我可就不管你了。”
林早撥浪鼓似的搖頭,正要再說,小八揮了揮手打斷他:“我今日也乏了,早些休息,有什么明日再說。”
見林早坐著半天沒動,小八急了:“去啊!”
林早這才戰戰兢兢的上床,小八熄了燈,和衣躺下,還是睡不著······
到了后半夜,小八聽見樓下似有動靜,像是打翻了碗,不多時又聽見孫小二抱怨著開門查看,然后便沒了動靜。
“老鼠吧。”小八想。
第二日小八起得晚了些,都午飯時分了,吳登端著洗臉水,胡廚端著早飯來敲門,小八睡眼惺忪,又是開門,又是叫林早,吳登見房里還有人,又下去端了一盆洗臉水來。
胡廚笑道:“這孩子,我昨天晚上給他放后院的廂房了,怎么過來了。”
隔著屏風,小八一邊洗臉,一邊回道:“沒事,你今日帶他去廚房看看。”
胡廚應了聲好,想起只端了小八的飯來,又下去端林早的。
早飯不過是清粥,小菜加饃饃,林早胃口好,吃的多,嘴里一刻沒停。
小八胃口不好,喝了碗粥,便不再動筷。
她如今想著要救凌光,處置趙賬房,昨天的李貓,前日的王莊頭,哪還有胃口。
艷鬼不能不管,凌光不能不救。
抓艷鬼送衙門,不太現實。
找個人頂罪?小八怕是下不去手。
直接帶凌光走?那以后她豈不是要偷偷摸摸的過一輩子?
或者,讓審理此案的官不敢查……
小八有了算計,如今艷鬼才是最要緊的。
林早沒小八這么多心思,唏哩呼嚕的喝了幾碗粥,還把小八那份饃饃也塞進去了。
小八見林早如此能吃,不免心憂:如此胃口,以后怎么養得起啊?
飯后吳登過來收碗盤,胡廚過來領林早,小八好說歹說終歸是去了,正要出門,趙賬房過來了。
小八心知是吳登叫他過來的,又想吳登既說是有誤會,我且聽聽他怎么說,是以也沒當場發作。
趙賬房恭恭敬敬的端來一杯茶:“姑娘喝口茶。”
小八接過,放在一邊:“多謝先生,不過先生怎的奉起茶來了?奉茶原不是您分內之事,給我奉茶更是折煞,先生請坐。”
趙賬房干笑兩聲,一動不動。
小八道:“先生還有話說?”
“老朽豬油蒙了心,做壞了賬,惹姑娘生氣,實在是沒臉坐。”
“此話怎講,您在這客棧多年,資歷老,這兒的一磚一瓦,一土一舍都是自您手里過過的,一應大小事您說了算,一應人物由您安置,怎的有做壞了賬一說?”
趙賬房難為情的說道:“姑娘如此說才是真的折煞。”
小八也是氣糊涂了,本來是不愿為難,畢竟趙賬房一把年紀了,真出了什么事,小八的功德簿上添一條紅字,何必,可不知怎的開口就變了味。
她定了定心神,和顏悅色的說道:“說到賬本,我年輕,昨日的賬本實在是看不懂,不懂的地方我都做了些記號,今日要出門怕是沒時間細下琢磨,還請先生費心看看,待我回來的時候再教我可好?”
小八有意給臺階下,趙賬房自然無有不愿的,連連稱是,拿了賬本就出去了。
門外趙賬房兒子趙玉見父親出來,急忙去扶,趙賬房也只有這時才有了些垂老之感。
趙玉在外頭聽著,知道自己父親受了奚落,也為父親抱不平,道:“她算老幾,來了才半年怎么敢對父親蹬鼻子上臉,還說父親的賬有問題,也不掂掂自己多少斤兩。”
趙賬房最是不喜歡兒子這急躁的樣子,打斷道:“行了!”
趙玉癟嘴,無端受了訓,心里自然不舒服,但不敢回話。
趙賬房道:“姑娘年輕,不知道人心,她不是壞人,往日里待咋們也不錯,如今也非有意為難我,算了吧。”
趙玉點了點頭,趙賬房若有所思的看著手里的賬本······
小八從前也聽過常安城里艷鬼的傳說,但因為是女兒家,害羞,也沒怎么故意打聽,如今既然要查也就免不得要打聽一番。
打聽得有人,還得是每日里經常聽見這些的人。
所以小八去了八方來客茶樓。
小八在客棧混吃等死的經驗告訴她,在大堂雖然聽得多,可版本多,只怕是套不到什么有用的,她去了包間,進了包間就有小廝來上茶,小八借機問道:“小二附近可有什么新鮮事啊?”
小二尷尬一笑:“客官,我們這兒不讓隨便說話。”
小八掏出一顆碎銀子放在桌上,小二兄笑嘻嘻的收下,茶樓里的小二日日聽著說書先生講,耳濡目染,講故事的功夫也不差,譬如這位小二,噼里啪啦就說起來了。
“要說什么新鮮事,就是這艷鬼。”小二四下看了看,確認沒人湊近了些,“那伊人臺的凌光姑娘說是艷鬼。”
“這怎么可能,”小八問道,“怕不是別人栽贓的吧?”
小二悄悄的說道:“我也不信,可據說那吳書生確確實實死在凌光姑娘的床······”小二見小八是個女孩也不敢再說。
小八心想那位吳書生該就是昨晚上棺槨里的書生兄,又問道:“既然早有艷鬼一說那想來那個什么吳公子不是第一個吧。”
小二笑道:“姑娘聰明,要說這最早的我也不知道,常安城有艷鬼的傳聞已經好久了,小人聽過最早的一樁還是兒時自家里長輩那里聽說的,二十幾年前有一位楊老爺,死的時候嘴里喃喃的說什么水姬。”
“水姬?”是個人名,小八仔細想了想,沒聽過。
小二見小八沒再問,接著說道:“楊老爺死前在床上翻來覆去疼了好幾天,他家里人到處去找那個叫水姬的,把常安城整個都翻過來了,愣是沒找到,后來楊老爺竟然活活疼死了!”
小八驚道:“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小二道:“可不是,不過鬼怪嘛,都是些沒心肝的東西,哪管那么多。”
小八不敢茍同。
“之后這些年被艷鬼纏上的人也挺多,嘴里面叫什么小翠,阿芙的也有,但從未出過人命。”
“未出過人命?”小八疑惑道,“這是為何?”
小二道:“姑娘怕是外來的吧,有了那位楊老爺的先例,常安里的男人一旦覺得自己碰上了艷鬼,第二日就請了道士,女冠來除鬼,還會沐浴齋戒,鬼怪哪里還敢近身啊。”
小八干笑兩聲,人族當年就是因為修煉資質太差,過于弱小才被神族放逐到凡間來,凡間靈氣稀少,修煉到可以驅鬼,那可真的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天才不一定沒有,也不一定就會少,同理,鬼也一樣,天下的鬼多的不是,但也不是一定就要吃人,即使是修煉術法也不一定就要把人折騰至死。
簡單些說,人的精氣就好比農家的母雞,鬼就是偷雞蛋的賊,會偷,但知足,不至于動不動就殺雞,農家發現了,小偷就會消停幾天,或是換一家再偷,這是一種莫名的默契,因為再偷下去農家急了,請了官府那就是真的麻煩。
“那最近還有什么人遇上了艷鬼?”小八又問。
小二湊進了,悄聲道:“就吳公子一位,別的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