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四人開始整理鋪蓋準備睡覺。
蕭冷說傭兵兄妹出來掙生活挺不容易的,要把床讓給他們,老賈也跟著說蕭冷可靠,是這一片兒最強的獵人。小刀說什么也不肯,最后還是妥協了,小鏢睡床,但小刀執意在門口打地鋪,畢竟是被雇傭來保護老賈安全的,自然要干活。
蕭冷便也不再阻擋,看看老賈再看看小鏢,思考著怎么表達自己和秀才想跟他們一起走的想法。
根據蕭冷的觀察,小鏢就沒有放松過警惕,給蕭冷感覺就像他自己進山打獵一樣。
小刀注意到了蕭冷的視線,以為蕭冷還想著床位的事情。
“蕭哥。”論年齡,蕭冷比小刀大,“你再琢磨著換床位我可就讓小鏢打地鋪了。本來我們就該睡門口的……”
小鏢聽哥哥這么說,開始把被子重新折起來。
“不是這事兒……我有點事情想說。”
小鏢停下了動作,看著小刀。小刀以為是自己兄妹倆礙事兒,站了起來要開門,蕭冷趕緊攔住。
“怪我沒說清楚……其實我和村里的秀才有事要去趟京城。”
蕭冷不想把目的說出來,白色卡片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秀才是知根知底的,告訴他無所謂,倒不如說還需要他的幫助。
至于老賈,也可以跟他說,但某種程度上蕭冷放不下傭兵兄妹,總擔心妹妹會不會妄想自己要害她,反手一刀先下手為強。
而且哥哥雖然看上去好說話,但是難保內心有沒有歪腦筋。
“什么事?”老賈脫口而出。
“一些私事。”
一般而言,蕭冷會告訴老賈他具體要去京城做什么,但現在他只是用“私事”糊弄過去,想來是不想讓傭兵兄妹聽見。
老賈原本想讓傭兵兄妹回避一下,但蕭冷提到了村里的秀才,那說明不是蕭冷一人的事情,老賈想了想還是不要介入比較好。
“從這里到京城少說也要十天啊。”老賈從包裹里掏出算盤,望著天回憶儲備的糧食,看看夠不夠。
老賈并不打算直奔京城,路上還有兩個村莊,不然七天就夠了。
想來蕭冷似乎不是急事,應該不會介意。
“我可以打獵,不用考慮我和秀才的消耗。”蕭冷和秀才的加入會打亂老家的計劃,兩個人十天的補給,對三個人的隊伍而言,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蕭冷知道老賈在計算備用糧食夠不夠的問題,及時提醒老賈自己的職業。
老賈一拍腦門,真是丟臉,笑著把這事糊弄了過去。
而在此期間,蕭冷能感覺到小鏢看他的視線更加警惕冰冷,在蕭冷表示自己能打獵,不用特地計算補給的時候,小鏢似乎不那么警惕了。
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一會兒之后,蕭冷便熄了燈,睡覺。
次日,蕭冷是第一個醒來的。他要去找村長說明自己和秀才離開的事情,要去找秀才把他帶來見見老賈。
有可能的話還要幫老賈吆喝幾聲賣點東西,舉手之勞。
蕭冷環視屋內,只有老賈仰面朝天,打著呼嚕。
穿上準備好的著裝,蕭冷想了想,決定把金屬全覆蓋頭盔放進包裹,這東西適合春天秋天戴,冬天冷死夏天熱死。
取而代之,蕭冷拿了一頂棉帽,棉帽中間襯了金屬板用來保護頭部,耳朵則是幾乎沒有防護,連最基本的保暖也可以忽略不計。
蕭冷需要聽覺,耳朵保暖了,聽覺就會大打折扣,至于耳朵的保暖,蕭冷在手甲外包了一層皮革,到時候捂耳朵就行了。
推開屋門,就能看到傭兵兄妹拿著一份清單在貨車旁清點貨物。
哥哥干活,妹妹放哨,同時看著馬兒們若有所思。
見到蕭冷從屋里出來,兩人都看著蕭冷的一身裝備露出驚愕的表情,這套裝備之前藏在床下的地板下,難怪兩人沒注意。
鎖子甲雖然不貴,但是卻是古國軍隊的制式裝備,很少流落民間,需要有點關系的人才能搞到,或者是當兵當到一半帶著裝備做了逃兵的。
蕭冷并不是兩者中的任何一個情況,他曾在山里頭遇到過一個逃兵,后者遭遇了棕熊,鎖子甲保護了逃兵很久,但對方并沒有很好的進攻武器,被棕熊磨死。
蕭冷穿著鎖子甲也有把握不招來麻煩,他當過兵,和教官關系不錯,教官聽說了鎖子甲的來歷愿意給蕭冷作擔保。
手炮和屋里的獵槍,以及火藥彈丸都是父親的遺物,聽說花了不少錢。
“這套衣服是從死人身上扒來的,我可以帶你們去看。”蕭冷指了指山里的方向。要是在這里不解釋,路上難免會有猜忌,雖然有教官作擔保,但蕭冷不想節外生枝。
蕭冷也確實沒撒謊,逃兵死在獵人營地附近,也怪他倒霉,和棕熊搶魚吃,被追殺到了獵人營地附近,被呼悠悠發現的。
蕭冷把逃兵的裝備悉數取來,然后將他安葬在了原地,讓呼悠悠記住了味道,免得有人帶軍隊到石壕村找他麻煩。
“是這樣啊……剛才得罪了。”小刀行了個禮表示歉意,眼神仍然有些躲閃。
蕭冷也能理解,萬一自己是逃兵,小刀的情況被有心人一折騰,搞不好就是瞞報,按古國律法,與逃兵同罪,是要軍法處置的。
小鏢的手緊緊攥著,握成了拳,蕭冷可以看見小刀拍了拍后者的手背,握住了她的手。
既然這樣,自己就不好在這兒了,以后路上慢慢說這件事吧。
要是傭兵兄妹通報了官府,自己也就花點時間指認一下逃兵的墳墓,或者聯系自己過去的教官。
雖然不想浪費時間,但看傭兵兄妹的樣子,這段時間的浪費可能是必要的。
等捕快找上門來再說吧。
現在自己還有事情要做。
跟傭兵兄妹交代了一聲,說自己去村長家,順便告訴了他們村長家的位置,蕭冷就離開了。
一般來說,老賈在村里過夜后再進行買賣,都是在村長家進行的;不過夜即來即賣,是在村口就近的。
所以村長正在準備給老賈買賣貨物需要的位置,不過是把昨夜新下的雪掃去而已。
蕭冷到的時候,村長剛好掃完,他家和邊上鄰居家的孩子們正在歡聲笑語地打雪仗,雪球打在了蕭冷的鎖子甲上,村長才發現了蕭冷。
“蕭兄弟,你這打扮是要?”村長看著全副武裝的蕭冷,陷入了疑惑。
“我和秀才要去京城一趟,辦些私事。”蕭冷摸了摸孩子們的腦袋,打發他們到邊上打雪仗去。
“這……”
秀才是村里最能識字的,蕭冷是村里重要的肉類來源,一瞬間就都走了,村子雖然不會維持不下去,但多少有些麻煩。
“村長!我來啦!”秀才的聲音,蕭冷回頭一看,秀才隔著老遠,看見蕭冷便加快了腳步。
“沒想到你也在這兒。”秀才穿得非常保暖,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背上背著不小的背包,不過蕭冷的背包更大,蓋住了他整個背,現在還在家里。
“我來跟村長知會一聲,要出趟遠門,這個給您,這段時間得麻煩您了。”秀才雙手捧著一本冊子給村長,村長翻開看了看幾眼,都是些官府公文常見的句子表達了什么意思。
“沒問題,這下好多了!”村長眉開眼笑。
“這段時間可能得辛苦你們了,只能吃吃雞鴨魚肉了。”蕭冷沒有對策,因為沒有肉吃也餓不死。
收了秀才的小冊子,村長也不好意思對蕭冷說上什么,況且又不是吃不到大塊的肉就會餓死,村長拍著胸口表示他倆放心去京城,村子他會照應著。
“別進山,山里頭危險得很。”看著興奮的村長,蕭冷不忘叮囑一句,免得村長死在山里。
“放心,我可不敢逞英雄。”村長來回看看秀才和蕭冷,有些可惜他們要出遠門。
“我還要回趟家把老賈帶來,秀才你怎么辦?”蕭冷問秀才。
“我在這兒幫幫忙吧,張羅張羅場地。”秀才捏了個雪球,打在一個膽大孩子的屁股上,老賈和村民們要來這兒了,孩子們得上別處打雪仗去。
“行,我先走了。”蕭冷揮揮手,朝自己家走去。
回到家,家門口站著老賈和傭兵兄妹。
“你們這是干什么?不去村長家嗎?”蕭冷對老賈說,傭兵兄妹不一定知道在哪里買賣,老賈知道。
“一會兒人多眼雜的,怕你家進賊。”老賈跳上了馬車,這點距離還是坐馬車來得舒服,他落下了肉,總想著偷懶。
“辛苦你們了,晚上給你們獵頭鹿。”蕭冷一向說到做到,小刀說要幫忙,蕭冷也不推辭,打獵總是人越多越好;老賈則是道了個謝。三人便往村長家走去,村里的道路上,已經隱約能看見村民們推開門倒污水了。
蕭冷進家門,檢查了一下碩大的背包,這個背包蕭冷很早以前就準備了,里面裝滿了長途跋涉可能用到的器材工具,在各種地形下都能掏出多少有些用的東西。
背包物品齊全,蕭冷把物品清單塞進領口,棉衣里這個位置有個口袋。
從包裹里拿出兩個籃子,出門掛在呼悠悠身上,順便獎勵它一個梨——老賈留在地板上的,管他是不是留給呼悠悠的,先讓它吃了再說。
檢查獵槍,彈丸已經上膛,丟進左邊的籃子里;再從背包里取出一個包裹,將里面的東西倒進右邊的包裹。給呼悠悠換了身舒適些的馬具,背上背包翻身騎上呼悠悠,蕭冷就算準備完成了。
一人一馬慢悠悠地往村長家走,自己背上了包,比平時重些,蕭冷要讓呼悠悠習慣這個重量;因為老賈的馬車走得慢,蕭冷還要讓呼悠悠習慣這個速度。
平常跑得飛快還能漂移的呼悠悠在這個速度下有些憋屈,不過背上的份量比平時重,出門還吃了梨,呼悠悠很是聽話。
蕭冷和老賈匯合,老賈的貨物很快就販賣一空,主要是因為村長宣布秀才和蕭冷的離開,搞得村民們紛紛買起了肉類。
老賈往北最遠會到羅斯帝國內的一個村莊,購買那里的魚肉土豆和棕熊肉,再回到石壕村賣掉,購買石壕村出產的冬忍草——冬忍草不是特產,但市場反映下來,還是石壕村的冬忍草質量最好。
這兩天帝國似乎出了點事,在搞戒嚴,帝國境內的他國商人停留時限變短了,所以老賈買的魚肉也少了——石壕村村口外有條河流,村民時常去那里捕魚。
所以棕熊肉和土豆這次賣出了高價,老賈賺得盆滿缽滿,滿面紅光。
等到買賣終于結束,老賈駕著三輛馬車心滿意足地離開,一車藥草一車藥劑,還有一車日常用品。
車隊第一輛是小刀,第二輛是老賈和秀才,第三輛是小鏢,蕭冷騎著呼悠悠和老賈并排而行,引來小鏢的注目。
蕭冷摸摸馬臉:“要出遠門了。”
“呼悠悠!”呼悠悠只會呼悠悠地叫,“要出遠門”這句話對它來說有些難理解,但是先叫一聲總沒錯。
蕭冷相信,假以時日,呼悠悠一定能徹底聽懂人話。
車隊離開石壕村村口,村口的路很快轉彎成東西向。
等到小刀接受指示往西走的時候,已經是太陽高空掛,最賴床的孩子都起床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