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國學基礎:悠久輝煌的文化精粹解讀
- 胥剛 袁學敏 蔣秀碧
- 3934字
- 2019-11-29 18:07:51
致讀者
世界各國,因其環境、民族不同,其生活、行為方式也便不同,伴之產生的思想道德和學術文化也就不同,故世界各國大多有其獨特的思想文化和學術。在我國,“國學”名稱的提出,是相對“西學”而言,其名稱正式確定應是在清末民初。所謂“國學”,概言之即中國的學術文化(按:1999年版《辭海》對“國學”一詞的解釋為“猶言國故,指本國固有的學術文化”),“西學”則是西方學術文化的統稱。
國學博大精深。面對國學之內容,高校學子應做到既能觀其全貌,又能握其精要,觀其全貌方不致盲人摸象,握其精要方不致雜亂無章。
國學全貌如何?一言以蔽之,即中國傳統文化學術。具體而言,依傳統劃分則為經、史、子、集四部。
何為“經”?一、豎線為經(與橫線為緯相對而言)。祖先織布,必先定經線再不為動,而后或密或疏,加以緯線。后來則引申為不變之意,故有“經也者,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鴻教也”(劉勰《文心雕龍·宗經篇》),“圣人制作曰經”(張華《博物志》)之說。二、儒家要籍統稱為“經”。先有六經,即《詩》《書》《禮》《樂》《易》《春秋》,后來發展演變到十三經,增入《論語》《爾雅》《孝經》《孟子》等篇。三、“經學”則指研究儒家經典的學問,上至孔子整理西周時期的經典,下至西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設五經博士,歷時千年,“經學”被正式定為治國安民的學問。
何為“史”?一、記事為史。事則為國家大事和帝王言行。事乃人為,事過境遷,對人當作褒貶,對事當定是非,孰善孰惡,或美或丑,據實而錄,以鑒過往之得失,察當今之政治。二、史學源于經學,經書本身就蘊含大量的歷史信息,故有“經史之學”一說。如司馬遷《史記·五帝本紀》依據并取材于《尚書·堯典》,孔子所修之《春秋》也可看作史學著作。三、史學著作往往也是文學著作,如魯迅評司馬遷的《史記》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故有“文史不分家”之說。
何為“子”?一、“子”即指先秦諸子,如老、莊、韓、墨、荀等。子學即先秦諸子學說,按其學派可分為儒、墨、道、法、名、雜、農、陰陽、縱橫、小說等十家。二、諸子學說的源頭仍在經學中,特別是在較早的六經之中。臺灣大學的張蓓蓓教授說,經學是“王官學”,子學是“百家言”。按此言,孔子既是官方學術“王官學”的整理者,也是民間學術“百家言”的催生者。三、子學各流派的思想可互補,其精華可補經學之不足。戰國時期,周天子失政,各諸侯稱霸,彼此爭地,互相殺伐不斷,于是諸子奔走呼號,各自開出救世濟民、治國平天下的藥方。方子雖有不同,目標卻是一致,用心同樣良苦。
何為“集”?一、“集”在《說文解字》中釋為“群鳥在木上也”,即多數聚集之意。西漢以降,各類詩、文、賦、頌、書、奏、表、碑等數量繁多,“后之君子欲觀其體勢,見其心靈,故別聚焉,名之為集”(《隋書·經籍志》),由此“集”成為中國傳統學術中與經、史、子相并稱的四大門類之一。二、“集”可看作中國古代文學作品之總匯。我國文學體裁之多樣、作品之繁盛、內容之豐厚、思想之廣博,世人嘆為觀止。后世學者只能“弱水三千,取一瓢飲”。三、文學作品創始于歌謠,而歌謠往往與音樂舞蹈相伴,所謂“詩言其志也,歌詠其聲也,舞動其容也。三者本于心,然后樂器從之”(《禮記·樂記》)。之后口語傳唱之歌謠,以文字記錄改定則成詩篇,因之《詩經》可看作我國最早的詩歌文學作品集。由此觀之,文學作品之源頭仍歸于經,許多文體均可在六經中找到初始的影子。
由上簡述可見,經、史、子、集四部之中,經為中國傳統文化學術之宗,史、子、集無不源于此。所以,當前一些地方的企業和學校學“國學”實則壓縮為學“經學”,而面向世界傳播中國優秀傳統思想文化的機構以孔子學院之名(而非“中華文化學院”或以諸子命名的學院)辦于世界多個國家,此也為依據之一。
面對思想內容博大精深、史料典籍浩如煙海的國學,我們又如何握其精要呢?
一要了解各經之內容實質。古人在研讀中已有說明,如《莊子·天下篇》就有對六經的提煉:“《詩》以道志,《書》以道事,《禮》以道行,《樂》以道和,《易》以道陰陽,《春秋》以道名分。”(大意是《詩》是表情達意的,《書》是記錄史實的,《禮》是規范行為禮節的,《樂》是傳遞音律和諧的,《易》是探究陰陽變化的,《春秋》是論斷君臣上下關系的)即各經都有論述主旨,如《爾雅》是以詞義分類的最早的辭書,為規范詞匯用語而著;《大學》主要論及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成長、成才、成人之道;《中庸》主旨則為天人合一的中和思想等。
二要歸納群經共同的思想精華。如“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論語·學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梁惠王上》)的仁愛思想(與殘暴思想相對);“天地之性,人為貴”(《孝經·圣治章》)、“未能事人,焉能事鬼”(《論語·先進》)的人文思想(與神權愚昧思想相對);“民惟邦本,本固君寧”(《尚書》)、“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孟子·盡心下》)的民本思想(與君權思想相對);“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易經·乾卦》)、“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論語·泰伯》)的天道思想(與逆天而為的思想相對);“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論語·八佾》)、“宥過無大,刑故無小”(《尚書·大禹謨》)的禮法思想(與自由主義、無政府主義相對);“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論語·為政》)、“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孟子·盡心上》)的教化思想(與愚民思想相對),在今天以及將來都有其現實指導意義。
三要辨別吸納諸子學派各家思想。對諸子學說應做到辨別為先,吸納為后。當今我們學習子學,如何辨別吸納?其核心是取長補短,并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如《漢書·藝文志》認為,儒家之長“助人君順陰陽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經之中,留意于仁義之際,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宗師仲尼,以重其言,于道最為高”;道家之長“歷記成敗存亡禍福古今之道,然后知秉要執本,清虛以自守,卑弱以自持”;陰陽家之長“敬順昊天,歷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時”;法家之長“信賞必罰,以輔禮制”;墨家之長“茅屋采椽,是以貴儉;養三老五更,是以兼愛;選士大射,是以上賢……以孝視天下,是以上同”;如此等等。同時,班固也指出了各家之短:儒家之“惑者既失精微,而辟者又隨時抑揚,違離道本,茍以嘩眾取寵”;道家之“放者為之,則欲絕去禮學,兼棄仁義,曰獨任清虛可以為治”;陰陽家之“拘者為之,則牽于禁忌,泥于小數;舍人事而任鬼神”;法家之“刻者為之,則無教化,去仁愛,專任刑法而欲以致治,至于殘害至親,傷恩薄厚”。
就本人之點滴體會而言,讀孔孟教我們仁者愛人、有所作為,對兼濟天下和獨善其身之事,即使明知不可為也要為之;讀墨子教我們要節儉兼愛,踏實而為,乃至奉獻整個身心;讀老莊教我們要崇尚自然,有所不為;讀韓非教我們要遵守法紀,守住底線,等等。
由上所述,為使高校學子能概“國學”之全貌、握“國學”之精要,我們編寫了《國學基礎》教材。其始,因本人專業亦為中文,而平日又不乏閱讀書籍之好,乃受命于學校,肩擔本課程的師資組建、教材選編等事宜。其后,以人文社科學院教師為主,袁學敏、蔣秀碧、周魯等十多名老師加入,遂成立“國學創新團隊”,此書系國學創新團隊項目:《國學基礎》教育教學研究與實踐——精深的思想(攀學院社科聯〔2013〕1號,編號SKL2013TD01)和省教研課題:國學教育與大學生人文素養培育研究與實踐(川教函〔2014〕156號)研究成果。諸君對此懷著莫大的熱情,不辭辛勞,仔細研磨課程內容。考慮到我校以工為主的辦學傳統,結合教師之水平與學生之功底,在一些國學大師、大家及專家學者所歸納國學精要的基礎上,加之參閱各家善本及國內相關教材,終以“選編為主,撰寫為輔”而成就此書。
在大的原則上,以“觀其全貌,擇其精要”為采編思想,即讓師生了解國學全貌并能掌握中國傳統思想道德、文化學術的精要;以“邊學、邊教、邊寫、邊改”為教師團隊建設及教材完善之思想;以“大體須有,定體則無”為課堂教學之法,即在授課過程中根據不同專業的學生選篇講授。最終定為分兩冊出版,共四大板塊,具體為:一、精深的思想,二、神奇的漢字,三、悠久的歷史,四、璀璨的文學。其中,《國學基礎——博大精深的思想經典導讀》主要講述板塊一的內容,《國學基礎——悠久輝煌的文化精粹解讀》講述板塊二、三、四的內容。眾君以精誠之志,齊力而為,方成此書,雖不甚完美,亦可謂盡心竭力之果。
之所以在《國學基礎——博大精深的思想經典導讀》中選入佛經篇目,是因為佛教自漢朝傳入我國以來,經魏晉和唐朝兩個時期的宣揚、發展,至后來從帝王將相到尋常百姓均供奉佛祖、跪拜菩薩、焚香念經,最終成為與儒、道并列的三大思想之一。“佛”即指理智、情感和能力都同時達到最圓滿境地的人格。其之所以能撇清“外來者”身份,扎根于國人思想,不僅因為其廢除了“苦修”制,居家亦可成佛,還因為其“慈悲善惡”“眾生平等”思想與儒家“仁愛”、道家“玄學”、墨家“兼愛”等有共通之處,以至“天下名山僧占多”,名剎寶寺遍布山川,寺廟文化人盡悉之。學生若對佛學有了正確的認識,不僅可解佛理之妙,亦可避免誤入邪教之途。
當前,按國家要求,高等學校教育者、青年學子皆應責無旁貸肩負起傳承和創新文化之使命。依個人之淺見,傳承只能是傳承優秀的傳統道德、文化和思想學術,所謂去粗取精、去偽存真,而非躺在故紙堆中食古不化、抱殘守缺,更非背負如山典籍而被累至奄奄一息;創新則是對國學精粹在學習貯存內化之后,于舊道德中產生構建新道德,于舊文化中發展繁榮新文化,于舊思想中醞釀升華新思想。如是,方能契合優秀傳統文化與現代文明,做到古為今用、與時俱進,在世界文化視野中彰顯我國恢弘絢麗、廣博淵深的文明與智慧。
胥剛
二零一四年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