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緩了好一會才起來，把彪哥也拖到路邊，兩個人坐在步道磚上接著喘息，桔子累的不行，干脆毫無形象地攤成餅躺下了。

“彪哥，你傷的重不？上醫(yī)院嗎？”

“桔子，你天生神力還是武林高手啊？太厲害了，哥以為這回會殘了呢！沒事，沒傷骨頭，不去醫(yī)院了。。。。。。”

遠處傳來警車的聲音，桔子一下子緊張得坐直了起來，喘息聲都嚇消失了！

彪哥參與犯罪行為了嗎？自己救人救錯了嗎？

“沒事，我們老板讓我們十來個人上‘夜巴黎’鬧場子，沒操家伙去的，沒想到他們事先有準備，XⅩ讓人算計了，你哥我倒霉離門口遠被打倒了，我看到人都跑了，警察這時候來毛都沒有。。。。。。”

桔子點點頭，心落了地，沒事就好。

沒了擔憂但身體已經(jīng)達到極限之后幾乎虛脫的感覺讓桔子動也不想動，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打發(fā)時間，過路的人看到兩人的樣子都把頭扭開了，甚至有人還小聲說上一兩句！

“現(xiàn)在這孩子！”“誰家攤上這樣的，真是！”

桔子覺得害臊，想盡快逃離現(xiàn)場，奈何身子不爭氣，真像散了架子似的，只能任由好事者盯著她看。（誰讓她是女生呢？）

迷糊中聽到彪哥說他叫盧彪，今年十七歲，桔子嚇了一跳，仔細瞄了彪哥的臉看了看，好多鄰居說她十二歲像十七八歲，等十七八歲就這樣？好像二十七八似的？

彪哥被桔子看得面皮發(fā)紫，也猜到桔子心里想的沒好事，一定在說他長得老，只好笑笑解釋他怕別人欺負他小，所以弄的打扮要成熟點。

桔子有了些力氣以后就扔下盧彪回家了，很怕盧彪賴上她似的。

盧彪沒再提要送桔子禮物的事，但心里一定是裝著這件事！

桔子最后還是送給沈經(jīng)一本厚筆記本，畢竟財力有限，里面夾了四張自己描畫的書簽，書簽上是四大美人。

畢業(yè)前沈經(jīng)幾乎天天收到禮物，這讓桔子很是羨慕，因為沒幾個人送她禮物，她三年的付出啊，凈得罪人了？她自然也不用回送，本來還擔心呢！

好在馬老師依然欣賞單純的桔子，畢業(yè)前夕桔子又收獲了一張三好學生證書。

畢業(yè)之際桔子還是戀戀不舍的，畢業(yè)典禮召開之即桔子忙于組織同學們練詩朗誦，沒有注意到句爸句媽心情很是糟糕。

時隔幾個月，句爸句媽還是答應了給爺爺奶奶買彩電了，因為他們上紡織廠去鬧了，當著那么多工友的面，要全廠職工看看他們夫婦是白眼狼，不想贍養(yǎng)父母，一年只去看他們幾回，他們老了，快八十歲（其實七十來歲）了，干不動了，給不了兒女好生活了，被嫌棄沒用了。。。。。。

句爸句媽無地自容，總覺得工友們在笑話他們夫婦。

這段時間句爸句媽一到周日放假都是在家?guī)椭疹欔懘竽锪耍^年之后去的少了，這儼然是火上澆油了。。。。。。

句爸句媽每天上班都覺得很緊張，似乎工友們都在指指點點，自家的事他們又不能對外人訴說真實情況，誰又知道他們一家三口是被趕出家門的？誰又知道房照已經(jīng)變更了名字？誰又知道他們一家三口都挨過幾回打？因此只能吃啞巴虧又憋屈又無奈。

紡織廠是國營大廠，數(shù)千職工，本來效益不錯，以前經(jīng)常加班，工資收入還是讓人羨慕的呢！

而現(xiàn)在房子沒了，手中的那點錢也沒了，租的房子還要租金，廠子的效益也差了，訂單越來越少，上哪攢出錢來給老人買彩電？

本以為再熬幾年兩人就都退休了，晚節(jié)不保啊！

兩位五十多歲的夫妻回到家中租住的房子回想句爺爺句奶奶的所做所為，相對著上火，嘴起泡、嗓子嘶啞，連續(xù)幾天在他們住的廂房徹夜難眠，很快都病了，但要強的兩個人還得堅持上班，還不想讓桔子知道。

桔子畢業(yè)升初中依家中戶口還在原來的紡織廠家屬區(qū)，可以選擇廠區(qū)附近的紡織廠中學，但他們搬家后離那就太遠了，紡織廠廠區(qū)很大，中學和小學距離十來條街道。

紡織廠中學沒有直達公交車，如果到中學附近租房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租金相差兩倍多呢！

錢！錢！錢！

一切都是因為沒錢，夫妻倆都要愁白了頭發(fā)！

兩人商量著要不還是像上次一樣向廠里借錢先把兩位老人要的彩電買了？

“媽，爸，學校讓交戶口本，上中學學校要檢查！”

桔子的一句話讓句爸句媽徹底沒了別的路，得！戶口本在兩位老人手里呢，他們說要為句叔上戶口，從他們手里要戶口本不答應買彩電行嗎？

句爸句媽下定決心向廠里借錢了，還自以為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呢，可一到廠辦，卻聽到晴天霹靂的消息！

“借錢？廠里還有錢借給你們？我們廠效益不好開工資都費勁！開資的日子拖后二十幾天快壓一個月了，廠辦研究決定五十歲以上職工全部下崗！這幾天就要公布了，你們正好先知道了，現(xiàn)在回去做好準備吧！。。。。。。”

什么？下崗？還是雙雙下崗？

句爸句媽都傻了。

他們沒有去找句爺句奶要戶口本，麻木的回到車間，覺得天都塌了！

工友們知道了這個消息，五十歲以下的也都一臉同情，還有五十歲以上的集體去找廠長了。。。。。。

桔子放學進家院子先直奔后院去告訴陸大伯“飛哥”的朋友要送給陸大娘一個輪椅的好消息，在2路車終點站到家的路上彪哥冒出來攔住了她，風風火火的告訴她明晚6點半在家門口等著他讓人把輪椅送過來，看那跑動的速度腿傷真的沒啥問題！

等她回到自家屋子看到句爸句媽時，才發(fā)現(xiàn)兩位居然相對哭了，句媽哭桔子倒是見過，句爸也哭了，可是破天荒頭一回！

桔子被嚇到了！

出什么事了？

“爸，媽，怎么了？你們怎么了？”

“桔子，你不要上廠中學了，你，你，你上咱家前面的十七中吧，離家近，還，還。。。。。。”

句媽有些語無倫次。

“媽，為什么呀？我不怕遠，我除了月票啥也不要，是不是爺爺不肯給戶口本啊？咱再求求他們，我去求。。。。。。”

桔子有些急了，她還想和沈經(jīng)還有同學們在一個學校，再說那是聞名全市的重點中學，十七中是遠近聞名的爛校，周邊菜農(nóng)、下崗職工家庭多，學生不學習、鬧事的也多，爸爸媽媽怎么會讓她上這樣的學校？明明家里戶口在那面，是可以上廠中學的啊！

“桔子，媽媽爸爸都下崗了！”

句爸爸扭過了頭，聲音里有些哽咽。

啊？！。。。。。。

桔子知道下崗意味著什么？更何況爸爸媽媽兩個人都下崗了！

桔子沉默了好一會兒。

“爸爸媽媽，我上十七中吧！挺好的！還可以多一些時間幫著照顧陸大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