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靜止了兩秒，然后所有人都默契地像是沒聽到這句話一樣繼續各做各的事。

不是說對喜歡同性的男生有什么不認可的地方，而是大家都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之前只是聽說，如今真的有一個生活在自己周圍的男生說他喜歡同性，難免讓人有一瞬間的怔愣。

大家都不說話，林鹿便也沒再提。該告訴大家的話他告訴了，也就不用怕別人在背后說三道四了。

性取向如何是自己的問題，與這個人人品怎樣完全沒有關系，所以林鹿一點也沒覺得難為情或是厭惡自己。

大家震驚歸震驚，卻并不排斥林鹿這個朋友。第二天早上起來，仍舊和林鹿一起去吃飯，去操場。

今天是第一天軍訓，初念遠遠的在路上就看到操場上的同學幾乎每個人都在低著頭看著什么。走近了，才發現大家手里都拿著小冊子在背文言文。

不愧是最好的高中，還沒開始上課就都這么認真…初念心中忐忑，雖然知道自己是壓著分數線進來的，但她之前對自己的學習能力還是有著迷之自信。看到這個場面…她慌了…

“一二一，立定！向左轉！”

分到十八班的教官是一個挺好看的男生，個子不太高，長得很斯文。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左右的樣子，不比初念她們大多少。

訓練的時候總能看到一個學姐在課間跑來操場上，遠遠地看著他們。剛開始還以為這個學姐是喜歡上了班里的哪個男生，直到有一次她拿著一瓶水遞給教官。

“謝謝啊！”教官很不好意思。

學姐馬上低著頭跑開了。

教官對他們是真的好。其他班級都在苦哈哈的訓練，只有初念她們班級訓一會兒歇一會兒。太陽雖然大，但是大家總會有辦法圍成一圈哈哈大笑。

這天中午，楊雨曦來看初念，給她帶了一袋子零食。都到了校門口，可是校警怎么說都不讓進。無奈，初念給班主任打了電話。

“喂，你好？”

“老師好，我是初念。”

“初念啊，怎么了？”

“老師，我初中同學來看我，可不可以讓她進學校呀？”

“是這樣的，咱們學校不讓外人進，但是你可以跟你同學出去，你看可以嗎？”

“可以可以。”

“你把手機遞給校警。”

遞過去幾秒后，校警嘿嘿地應了幾聲，把手機還給初念。

“謝謝老師！”

“沒事，出去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好的！老師再見！”

“再見。”

掛斷電話，初念對校警點點頭就出去了。

“你們班任怎么說的呀？”

“她說學校不讓進，但是我可以出來。”

撇撇嘴，楊雨曦把一袋子零食甩給初念。“喏，你自己拿著吧。”

“嘿嘿，你吃午飯了嗎？”

“沒有。”

“那我們去附近的麻辣燙店吃麻辣燙吧？”

“好。”

初念挎住楊雨曦的胳膊，一路上聽她吐槽著自己學校里發生的事，還有她和季興然之間滿滿的狗糧。

下午還要繼續訓練，楊雨曦也只有這一上午假。吃過飯，兩人就各自回了學校。

可能是中午沒睡覺反倒更精神了，又或者是和楊雨曦在一起太開心了。總之整個下午，初念一直處于一種極度興奮的狀態。

快解散前最后練的一次齊步走，走著走著就聽到后排的男生傳來一陣笑聲。初念心癢癢的，又要控制自己不能回頭去看。

走到頭，向后轉，繼續走。后排依然是想憋著但是憋不住的笑聲。

“誰在笑？”教官的聲音突然有點嚴肅。

空氣在哨聲中安靜了兩秒，有緊接著在下一次齊步走的命令中躁動起來。

“一二一，一二一，有的同學順拐了…”教官無奈地扶額，還有三分鐘就五點二十了，其他隊也差不多都散了。

“xu~”口哨聲響起，“今天就先到這兒吧，大家晚上回去自己再走走，順拐的同學，自己控制一下。”

解散的口令剛下，初念就忍不住了。

轉過身，看著蘇唯琛和程旭東，“你們倆剛剛為什么一直笑？”

蘇唯琛嘿嘿一笑，沒說話。程旭東卻還是一副憋著笑的模樣，“你最后一次齊步走，一直順拐…”

初念尷尬地臉通紅，“我沒有！”

“真的，我沒騙你！”程旭東果然是個直男。

氣得半天說不出來話，初念狠狠地瞪了一眼程旭東和蘇唯琛，轉過身跑開了。

“她瞪我干什么？”蘇唯琛指著自己，滿臉疑問。

“你也笑她了啊！”程旭東瀟灑地把胳膊放到蘇唯琛的脖子上，一起向食堂走去。

晚自習上課之后，初念還在自己的羞恥感里回不過神。書上的字一個都不往腦子里進，心情糟糕透了。

班任在第一天晚上發完軍訓服之后就重新排了座位，按照中考成績坐，兩個成績好的中間夾一個差的。尹瑩瑩被分到了靠門的一個角落，初念后桌是林弋陽，林弋陽旁邊是李一健。

蘇唯琛坐在初念的斜前桌。

初念一邊用力咬著筆，一邊在心中痛罵程旭東和蘇唯琛這兩個混蛋。不就是順拐了嘛，她就不信他們兩個沒順過…

一個紙團突然砸到頭上。“嘶”，初念輕呼出聲，皺著眉抬起頭，心想“誰啊敢砸老娘！”

眼睛正對上斜前方悄咪咪的視線。蘇唯琛頭放在胳膊上，用力向后看。看著初念被砸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隨后放在上面的手掌一張一合，示意初念打開紙條。

“別生氣啦，我們不是故意笑你的。今天下午莫名其妙笑點就很低，訓練之前我們倆已經笑過好多次了！——蘇唯琛”

龍飛鳳舞的字體，乍一看有些潦草，細看之下卻又剛勁有力。

初念抬頭，指著這張紙條，用嘴型對蘇唯琛說“我，沒，生，氣。”

“啊”

“我說，我，沒，生，氣”

“奧~”蘇唯琛點點頭，一副聽清楚了的樣子，隨后把頭轉了回去。

初念盯著這張紙看了好久，嘴角咧出一個極其微小的弧度。板板正正地將紙條疊好，初念把它放到了書包夾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