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到了白林晨家樓下的時候，白林晨已經在樓下等著她了。

下了出租車，初念眼睛通紅地一步、一步向白林晨走去。白林晨嘴角帶著笑，“怎么了這是？”邊說邊拉著她的衣袖走到小區里的一個角落。

初念靠著墻蹲下去，又開始哭。白林晨只能聽清她嘴里吐出的什么“他不能陪我為什么還要讓我去接他”“什么叫同學，同學會為了見他一大早起來化妝試衣服嘛”......

把脖子上的圍脖扯下去扔到初念的腿上，白林晨走到初念對面，靠著墻壁站好，“先把圍脖圍上再哭，不然太冷。”

初念抹了兩把臉，化的妝早就哭花了，這個時候她的臉看上去就像一只大花貓。拿起腿上的圍脖，在脖子上纏了兩圈，她才絲毫沒有底氣地低著頭對白林晨說了一句謝謝。

“你先哭，哭完發泄完冷靜下來我們再繼續說。”

點點頭，本來以為會繼續哭的初念竟然流不出眼淚了。

白林晨走過來遞給她一包紙，把她拉起來，路過的人紛紛回頭看他們倆。

“上次陳夢來找我也是這樣，在我家走廊哭得特別厲害，鄰居都以為我欺負她了。”

一句話把初念逗笑，白林晨繼續道：“要不要去找個地方坐會慢慢說？”

初念搖搖頭，“不用了，丟人。”

“你也知道丟人？到底怎么回事？”

初念講完了事情經過，白林晨皺皺眉。

“你倆也夠厲害了，在學校的時候千想萬想，見了面還不到半個小時就能吵成這樣。”

“本來就是啊，他媽媽要來接他，他早點告訴我一聲我不就不會來了嘛。”噘著嘴，初念真的是超級委屈。

輕輕嘆了口氣，白林晨繼續，“就是因為怕早點告訴你你會不來所以才沒告訴啊，他也想你，也希望可以第一個見到你啊。”

“那同學算什么，他怎么能說我是他同學呢？！”

“這個確實是他有點過分，不過也不至于讓你這么生氣。”

初念眼睛帶火地盯著他，好像白林晨不是她朋友，反而是幫蘇唯琛說話來的。

“你別這么看我，本來就是。你們倆在一起他爸媽知道嗎？”

初念搖頭，“應該不知道。”

“那不就得了，如果你爸媽不知道你談戀愛，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你爸媽剛好給你打電話，你怎么說？說跟你男朋友在一起？”

初念搖頭。

白林晨攤攤手，一副“那你還有什么問題嗎”的樣子。

“可是他都這么大了，為什么還是不跟家里說清楚呢？”

“說不定人家有什么不好說的苦衷呢。”

“那如果是你呢？如果你談了戀愛會不會跟家里說？”

“我跟陳夢的事，我家里人全都知道。不過那是以前，現在大了，除非是確定能走一輩子，不然，我也不會告訴家里的。”

初念低著頭，眼睛盯著地面，風吹過她的頭發，都黏在了臉上。

“小白，你說是不是在一起之后就不應該太眼睛里容不得沙了呀？”

點點頭，白林晨用一副過來人的姿態看著初念“按理來說應該是這樣的，而且在一起的時間越久，越沒必要去在意那些小事。不過，又好像不在意就是不夠愛。”仰頭看了看天，遼闊高遠，“感情這種事，不好說。”

初念還沒來得及接話，白林晨的手機就響了。看看初念，白林晨按下接聽。

“小白，你在哪呢？”

“家里啊。”

“我們幾個在你家附近呢，你過來一起玩唄。”

“現在？”

“是啊。”

“現在不行，初念在我這兒。”

“那你把她也一起帶來嘛。”

“再說吧，我問問她，一會兒給你打回去。”掛斷電話，白林晨看向初念。

眼淚已經干了，一張臉凍得紅撲撲的，眼睛也通紅，活像一只小白兔。這么可愛的人，蘇唯琛是怎么忍心讓她哭的呢......

“他們叫你去玩？”

“嗯，你要不要一起？”

“不用不用，我哭也哭完了，該回家了，你自己去跟他們好好玩吧。”

白林晨點點頭，“行，那我送你去車站，正好他們也在附近。”

“好。”

初念把圍脖從脖子上拿下來遞給白林晨，自己剛要轉頭走，就聽到白林晨喊了一聲等下！初念轉過頭看著他，他對初念笑了一下，“等我會兒”，然后就跑去了對面的商店。再回來時，手里是一包濕巾。

“擦擦臉吧，丟死人了。”

“滾吧，你才丟人。”話雖然說著，初念還是接過了濕巾把臉擦干凈。

“真搞不懂你們女生，明明素顏挺好看的，非要化什么妝呢。”

“那是因為我才剛學，化得不好。化得好的人化完以后特別好看。略。”擦完臉的初念還不忘對白林晨做一個鬼臉。

白林晨無奈，“走吧。”

到了車站，初念跟白林晨擺擺手就去買票了。初念家離市里并不遠，大概三四十分鐘左右就到了。打開門進去，媽媽和奶奶正在包餃子。

“媽，我回來了。”

“怎么這么早，不是說要吃完飯才回來嗎？”

“他媽來接他，我就先走了。”

“哦。”媽媽看了初念一眼，沒再說話。

“我爸呢？初暖說你們倆吵架了。”

“出去了。”

“因為什么？”洗好手，初念也坐到媽媽旁邊一起包餃子。

“你說呢？”

“我爸要去打麻將，你不讓。”

“呵，這都快過年了，讓他幫我收拾收拾屋子，非要出去玩。”

“媽，你也知道快過年了，還管他那么多干嘛？大不了我們做好飯不給我爸吃。”拍拍媽媽的后背，初念跟媽媽一個鼻孔出氣。

“我罵他了，也把他打了。哪有這樣的你說，氣人。”奶奶也難得地幫媽媽說話。

“哎呦好啦，別氣了大家都，生氣他也不會回來不玩。一會兒我幫你收拾屋子啊媽。”

“不用你。”媽媽也像個孩子一樣噘著嘴，把初念的手從自己身上打下去。

“你怎么了？哭了？”

“啊？哦，沒事，風太大，剛才回來的時候在外面迷了眼睛。”

媽媽撇撇嘴，“我還不知道你，肯定是人家見著你沒待幾分鐘他媽就來了，你怕不是換了一早上衣服，最后見面連外套都沒脫吧。”

“媽！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啊！”初念被說的臉通紅。

“不是，你是垃圾堆里撿來的，你妹妹才是我生的。”

“切，都多大歲數了還玩這個梗，誰信呀......”

“你看，說了你還不信。不過念念，我問你，他家里人知道你們倆在一起嗎？”

初念搖搖頭，“應該不知道。”

“我覺得你應該跟他談談，咱家這邊都知道了，你要弄清楚他家是什么意思啊。萬一人家覺得你配不上自己兒子，看你怎么辦。”

“不會的。”

“哼，你看著吧。”

初念嘴上說著不可能，其實心里也很慌張。暑假時蘇唯琛姑姑在電話里說的話時隔半年又一次重復在耳邊回響。二十歲的年紀，初念自己也清楚想要攜手一生太難，她只希望在愛著的時候彼此可以毫無顧忌地去愛，不愛了也不要有任何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