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羅天白一身輕松，回到向華服裝攤前，就看到何倩用一雙怪異眼睛瞪他。

“師傅，沒想到，你原來也這么渣啊！”

“怎么了？”

羅天白并不知道，董云梅把他上午做的事都拍成照片，發(fā)給了何倩。

從董云梅的每張照片，加上注解，確實看出來，羅天白是如何用渣男三大套路，跟自己閨蜜，在德悅閣一步步“表演”的。

事實上，羅天白跟何倩只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那種。

兩人的交集就是電腦編程，又都住在JA區(qū)的鄰居，還在賓河路一東一西。

何倩知道自己這個師傅喜歡搗弄零部件，最初幫他想盡辦法，弄到那些花錢都弄不到的零件，到后來，知道他會編程，就拜為老師。

兩人相差近十歲的男女，彼此的信任感是一點點建立起來的。

師傅羅天白為了回報，在電腦編程上，也特別用心教她。

何倩是何家大小姐，她也沒跟人家說過，沒必要，彼此保持純粹的平等師生關系，很好。

用忘年交形容，最恰當不過。

互相遇事幫忙，無憂無慮的友情，對于兩個有代差的男女，是最好的詮釋。

只是沒想到，自己的閨蜜董云梅讓她看到師傅的另一面，還掩蓋得這么深。

天下第一渣男，連續(xù)熟練使用渣男三大套路，認識不同的女孩，先是騙董云梅入套，后又騙取另一個女孩交錢付帳。

“你太讓我失望了，沒想到，天下男人一般黑。”

何倩惱火了，手邊能舉起的東西順手扔出去，電腦鍵盤被砸得粉碎，服裝攤弄得一片狼藉。

旁邊薛冰派來的幾個人不明所以，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都看傻眼了。

羅天白也一臉迷惑，怎么上下午的功夫，何倩就對自己感觀認知變了，他怎么成了渣男，還天下第一。

看到跑掉消失沒影的何倩，他突然想到什么。

“等會兒，你等……我的帳單，賺了多錢啊？”

最近，何倩一直負責賣女士防狼短裙，三個月銷量火爆，大概每個月有一萬多件，他到現在還沒清帳。

怎么就走了，交易密碼什么的，告訴一下啊？

守攤的幾個人還在發(fā)呆，羅天白一臉怒容。

“看什么，趕緊干活，否則讓薛老板也跟你們急，扣你們五個人工錢。”

一群人沒見過這位羅哥擺過譜，一聽扣工錢，趕緊去忙碌。

年輕人就是有活力，懂變通，不死板。

對面的李麗娟已經身心疲憊。

早弄得沒脾氣了，守著一畝三分地，她們只懂得來人去吆喝，要不打價格戰(zhàn)，進些低檔偽劣私貨。

這幫無知無畏的年輕小伙子，也不知是怎么選上的，個頂個的聰明伶俐，頭腦靈活，什么都敢琢磨。

只要不違法，五人輪班，發(fā)動群體智慧，群策群力，整個市場跑遍了，輕松完成每個月二十萬利潤任務。

招數千奇百怪，五花八門，打得對面兩女人直傻眼。

“盧領導來了，羅天白，這回你該倒霉了！”

旁邊的張秀枝警覺，李麗娟匆忙把攤上擺的東西，往下面搬。

羅天白望向遠處，一個黑藍西裝長短裙的盧倩月目不斜視走到眼前。

“羅天白，你上午是不是沒在，怎么沒看到你？”

盧倩月擺出一副領導臉，年齡比羅天白還小三歲，白凈的臉透出一股幼稚與好奇，可一旦板起面孔，不能不讓人肅然敬仰。

“領導，我知道他上午跑哪去了？”

突然，一陣大粗嗓門嚎叫起來，像終于期盼的陽光出來了一樣。

羅天白瞪大眼，扭過身，看到李麗娟已經得意洋洋站到面前，一副心有成竹的神色。

李麗娟憋壞了，心里有事，肚中有火，憋一天那叫大度，憋三個月，會崩潰變態(tài)的，肚子再大也撐不住。

每天看著羅天白閑得蛋疼，到月底就數錢，一張兩張三四張。

天天喝茶，睡覺練攤，說走就走，沒心沒肺，是個女人，都受不了。

她跟張秀枝，挖空心思，想盡絕招，也拼不過一群年輕力壯的。

尤其還有幾個小伙子，惹急了，敢當面拆她臺，說她的衣服有什么問題，質量差，要舉報，幾個人聯手，兩個中年婦女根本架不過。

幸虧她江湖老辣，臉皮厚子彈打不透，見勢不妙，趕緊退貨不賣了，哪敢跟這群小年輕的較量。

她要報復，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天，陽光燦爛的日子，找后帳。

什么失業(yè)局年底模范，要臉不要臉，能把那么光榮的榮譽給這種男人，簡直太沒天理了。

她要讓羅天白在盧領導面前曝光，徹底先出原形。

“羅天白，根本不配當模范，就沒看過，他有一天在衣服攤前呆過超過一個小時，游手好閑不說，好吃懶做，這種人一定要嚴肅處理。”

羅天白也被嚇一跳，這嗓門，這氣勢，張嘴趕緊阻攔，要辯解的。

“盧領導，李麗娟說的不準確，我人沒在攤上呆著，是有人守攤，我出去聯系業(yè)務了。”

說完，李麗娟笑得前仰后合，手指羅天白的小鼻梁，破口大罵。

“你一個賣衣服，擺地攤的，聯系業(yè)務，當是商場老板，是搞批發(fā)，還是搞零售，跟人家合作，你不怎么不去開發(fā)月球去？哈哈……”

說話的氣勢咄咄逼人，可見真的給憋壞了，憋出病的笑容。

羅天白這才反過勁，話說得有點不大對勁，牛皮吹大了。

眼看站在對面的盧倩月領導，一張小臉煞白，似乎再無法忍受，已經火山爆發(fā)了。

“李麗娟，每天不做事嗎？就你喜歡告黑狀，羅天白是我看著一天天成長起來的，他做的每件事，都有帳可查，沒有一起欺瞞與詐騙，就算人家閑，那也是本事，不要用你的懶散思維來編排別人，否則，下個月你就別賣衣服，去當工人吧。”

說完，盧倩月扭扭腰，拿出一張表格，還有記事本，防到衣攤桌前。

“我今天來啊，是上面領導著急，讓你把工作匯報趕緊交上來，我都幫你寫填好了，報告也打了草稿，你快看行不行，可以，把字簽上就行。”

“對了，羅天白，上次對不起，還以為警察找你犯事了，原來一場誤解，向你道歉，失業(yè)局婁科長說了，改天想專程請你吃飯，希望你賞光。”

盧倩月說完，那張一向嚴肅的面孔，早已經鮮亮透明，眼神也透出一絲光芒。

站在遠處的李麗娟，還在被罵得一臉狗血轉向，此刻才恍然大悟。

這是大勢所趨，年底羅天白的模范沒跑了，哪是她幾句話能抹殺掉的，一切以業(yè)績?yōu)橥醯溃f的天花亂墜也沒用，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李麗娟默默躲回衣服攤前，望著同樣無可奈何的張秀枝，兩人相視無語，是不是改天買點啥，道個歉什么的。

剛才是造了什么孽，發(fā)什么神經，給自己惹了一身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