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怎么辦?。恳粋€月還清這么多錢，根本不現實，逼急了，我向上面投訴?！?

這句話很有威力的，在證券公司，只要投訴，對于普通員工就是一次不良記錄，顧客是上帝，何況這事在公開場合，就是不講理。

可惜，女子耐心聽完，微微一笑，目光里的鄙夷意味就更濃厚了。

從羅天白進來，她就看不起這個不修邊幅的男人，出于職業素養，才說了幾句。

心里認定了事，自然就戴上有色眼鏡。

“你可以投訴，但與我個人無關，銀行基于風險考慮，不是我們對你一個人這樣，每個人都公平，除非你能提供新的擔保？”

什么，新的擔保？

羅天白要瘋了，眼珠瞪了老大。

他性子急，遇事會朝人發火，那是以前當經理的時候，現在變成顧客，才體會到有理講不清。

女子始終慢條斯理，態度和藹可親，能把他氣得半死。

“你看著辦，反正沒錢。”

女子微笑收斂了。

干脆用一種帶有嘲諷的口吻說道：“不好意思，先生，你稍等，我給經理打電話，幫你查下名下資產怎么樣，沒準您名下有什么寶藏或遺產呢?！?

譏諷露于言表，就差噴他一臉吐沫星子，現在，干脆話語上也直接表露了。

甚至心里還在罵，簡直攪屎棍，無理取鬧，本來就是經理授權的，等會兒經理來了，有你好看的。

打完電話，女子假模假樣按程序查詢，客戶名字輸入，所有名下的資產，一目了然，完全不能猜，欠了近一千萬，名下會有什么資產。

女子邊等邊看，目光盯著里大廳里來回走動的男人，怕他挑事，眼睛落下，突然光芒四射，驚呆了??！

……

頂盛公司辦公樓，會議室內氣氛緊張，落針兒可聞。

江浩翹著大腿，放到長桌上，兩側坐了提早來的幾個江家的親戚，都是中層經理的角色。

離下班時間還剩下半個小時，還沒看到江萱的影子。

如果有些小事可以在半個小時辦到，他江浩或許會相信，但與千合集團的這份關系到自家公司的合作大事，所有人都忙碌了半個月，還沒頭緒。

他當然不會相信，憑江萱，一個小女子，弱弱無力的樣子，慘淡的人情關系網，怎么可能辦得到。

“你們都沒問題吧，所有辦事的收據，還有電話記錄都準備好了？”

下面十幾個經理一起點頭哈腰。

“江總，放心，我們一定配合好，我們明白了?！?

江浩微微點點頭，嘴角抹過一絲笑意。

“行，記得不要手下留情，到時候一起給我把這臺戲演好了，每個人都有功勞，如果她人走掉，我會向公司請示一筆錢，慶祝一下，每個人都有獎勵?！?

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親戚，上前巴結兩句。

“浩哥，咱們跟千合集團的事，到底還合作不合作，這可是一次大機會。”

江浩斜睨他一眼，“屁，慢慢想辦法唄，眼下的事，先辦好了，別給我拖泥帶水，絕對不能讓她干干凈凈走掉，平時你們有什么欠條，亂七八糟的吃喝費，全都給我報上來，就說都是她干的?！?

誣蔑栽贓，讓江萱百口難辯，哪怕離開公司了，也要惹上一身騷，就算最終算不到她身上，也要潑上一盆臟水，老爺子那面可不管是真是假。

從此以后，他就徹底把這個想奪江家財產的禍害攆走了。

五分鐘后，他們終于看到江萱推開會議室的門，垂喪著臉，坐到一旁。

“好了，人都到齊了，把你們手中能交的東西都交上，還有所有求的人，送的禮也都列個表，要不就說，每件事都要查有所據，如果誰敢撒謊，直接開除處理。”

“江萱，你的呢，都做什么事了，趕緊交上來。”

江萱自然什么都沒做，除了早晨跑了一趟羅天白的地產公司，她一直在公司樓下等人，沒打電話，也沒找關系，更沒請客送禮。

眼睛瞅著臉上得意的江浩，半天沒說話。

江浩一陣陣冷笑，鼻子翹上天了，反正就算江萱交出點什么，也沒什么用，她那點人情關系，掐指頭都算得清楚，所有人加一起排名都是倒數。

倒數就要受處罰，降職或扣半年工資是輕的，后來還有重磅炸彈。

“瞅什么，你做什么，趕緊的，跟千合公司怎么談的，就差你沒匯報了?！?

語氣上，越來越重，坐在會議室的一幫親戚也都摩拳擦掌，似乎江萱成了菜板上待宰的小羊羔。

可惜，就算她咩咩求助叫幾聲，也架不過一群狼嗜血的牙齒。

江萱努了努嘴，揚起頭，最終又把頭垂了下來。

伸出手臂，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時間還剩下不到十五分鐘。

羅天白早晨說的話，依舊回蕩耳邊。

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男人了，他說過，千合公司會來找她。

可現在都什么時候了，她就沒見到公司樓下有什么影子。

面對還在肆意嘲笑的江浩，也明白他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能示弱，不能。

這么多年，母親無數次都在說，當年父親如何被欺辱，如何在江家沒地位，江家人又是如何對待娘倆的，一切都靠她了。

她咽口吐沫，深吸一口氣，平息內心情緒。

母女倆從羅天白進入家門后，才有了改觀，一切慢慢向好的方向發展，她也提了職，這一次，不管如何，她也要相信這個男人。

眼前又恍動一個畫面，民政局大廳，男人目光篤定：我確定！

“我……我跟千合公司談好了，下午就簽合同?！?

簽合同？

江萱擲地有聲，坦然面對江浩還有眾人，整個會議室，寂靜無聲！

“談好了，談好了，哈哈，哈哈！”

江浩坐在椅子，笑得人仰馬翻，眼淚都笑出來了。

捂住肚子，他才緩過一口氣：“快把我笑得肚子疼了，你跟老子說，跟人家那么大的公司談好了，合同呢？”

“合同，一會兒千合公司會來人，跟你當面簽署。”

江萱振振有詞，對他的嘲笑，并未露出不滿，畢竟到現在來說，她自己也都懷疑，千合公司怎么會上門來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