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賀延上樓的身影，莫莫嬸搖了搖頭，低聲說了句什么。

“怎么了？”桑知疑惑道。

只聽女人嘆息了一聲，拿毛巾擦了擦手，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眼睛時不時往桑知臉上瞥，臉上帶滿了欲言又止。

“小小姐啊……”

桑知看著她的眼神一愣，把手中的筷子放了下來，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就是……”莫莫嬸雙手放在膝蓋前揉來揉去，而后眼睛往樓上看了幾眼，突然湊近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您跟賀先生是不是在一起了？”

環境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桑知身體僵硬，而后很快就回過神，眼睫顫了顫，勉強勾著嘴角保持笑容否認。

“莫莫嬸，你說什么呢?！?

她跟賀延很少在莫莫嬸的眼皮子底下相處，算上進組拍戲的三個月到現在，總共有半年時間。

這半年里，她跟賀延同在一屋檐下的時間，怎么算都不超過半個月，更別說有什么觸碰的接觸了。

莫莫嬸到底為什么會有這種念頭，而且還當著她的面直接問了出來。

聽到她的否認，莫莫嬸略有驚訝：“欸，難道我沒說對嗎？”

桑知笑了笑，并沒有回答。

當然說對，就是因為太對了，所以她不想說話。

以前家里誰都知道，宋云煙和賀延是一對。

如果她承認自己跟賀延在一起的話，不知道莫莫嬸會用什么樣的眼神審視她。

莫莫嬸看著她低頭不語，臉上突然出現了種無奈的神情，自顧自地說：“不論是不是，現在都已經無所謂了，先生和夫人也都不在了，他們肯定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桑知重重呼出一口氣，有許多想說的話，但是都咽在了嗓子眼里。

莫莫嬸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嘆了口氣：“物是人非啊……這段時間我有去看大小姐，安安靜靜的都瘦得沒了人形，真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啊……”

是啊，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桑知在心里附和說道。

余下的時間里，又都是莫莫嬸一個人在嘮叨，桑知聽一半發一半呆。

直到莫莫嬸又把話題繞回來，她才愣愣地回神。

“之前聽說你去拍戲了，我就做了幾個蛋撻和糯米團子讓賀先生順路送去，吃到的時候味道沒壞吧？”

“什么時候？”桑知奇怪地問。

在劇組里雖然常常能吃到莫莫嬸做的甜點，但是從來沒有見過糯米團子和蛋撻。

莫莫嬸眉頭蹙了起來：“就幾個月前吧，你剛進組的時候?！?

“噢。”

原以為這個話題還在這里終止，但是卻想不到女人卻笑得合不攏嘴，特別神秘兮兮地刻意壓低聲音，在飯桌上竊竊私語了起來。

“我能看得出來，賀先生對您真的特別好，就光是和個面，他就自己在廚房琢磨了一天，還讓我在一旁指導他呢?！?

桑知瞪大了眼睛，眉毛挑了起來。

賀延和面？

這個是什么畫面……

莫莫嬸看著她的表情，表示可以理解，繼續笑呵呵地說：“您也覺得很不可思議是不是？每次您不在家的時候，賀先生其實都在私底下問我您喜歡什么……”

說到這里，聲音頓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又說：“那次蛋撻和糯米團子，其實都是賀先生讓做的。所以我才會問，您是不是跟賀先生在一起了?！?

桑知整個人愣住，心中暗想道：原來是賀延讓莫莫嬸做的。

不過她也確實沒有吃到就是了。

如果不是莫莫嬸說的話，她還真的不知道有這回事。

想著想著，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臉頰上的溫度也慢慢地升了起來。

心中雀躍和欣喜的感覺，心跳根本無法控制。

不知不覺間，她把手抓緊，假裝不經意地問道：“那之后的小蛋糕，也是賀延讓你做了送給我的嗎？”

“哪能全是我做啊，有一大半都是賀先生做的，我只負責控制火候?！?

這下桑知沒有話說了。

想想之前吃到味道奇奇怪怪的蛋糕，總算明白不是莫莫嬸手抖而出現的口味問題，而是賀延親自做出來的。

知道真相后，她心中百感交集。

對她那么好做什么啊。

明明就只是條件交換的婚姻而已。

沒有漂亮的戒指，也沒有熱鬧的婚禮酒席，根本沒人知道賀先生還有個賀夫人。

他完全沒必要做這些，真的受不起。

桑知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說：“嬸子，我有點累了?！?

說完，她就上了樓。

莫莫嬸看著她瘦削的背影，想起了賀延之前跟她說的話，暗暗嘆了一口氣。

……

上樓之后，桑知并沒有立刻回房，而是上了三樓。

可是上來之后，她又后悔了。

心思太過雜亂，一下子把她心中所有的想法都打亂了。

剛剛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說沒有感動和動心是假的，但同時也十分地難過。

因為她和賀延之間，還隔了一個宋云煙。

就如同兩人之間，隔了一條大河，你在東我在西，遙遙相望卻無法跨越。

看著走廊內緊緊閉著的門，桑知暗暗地吸了一口氣，轉身想要離開。

而在她轉身時，卻看到了道頎長的人影。

男人漫不經心地靠在樓梯扶手上，手上還夾著半根沒抽完的煙，在低處瞇著眼睛望著她。

桑知心中一慌，臉上多余的表情消散，只剩余一副淡然坦蕩的表情。

他不是應該在里面么，什么時候在身后看著她的，她怎么就沒發現？

“賀夫人上下樓散步消食？”賀延吐出煙霧，似笑非笑地調侃。

她才沒無聊到還瘸著腿就上下樓梯消食。

桑知在心中不悅地哼笑，努力壓平自己的聲音，同樣靠在了樓梯扶手上，勾了抹淺笑，說：“是啊，難道賀先生也是？”

聲音剛落下，回應她的卻不是賀延，而是少年清亮而充滿了活力的聲音。

“是啊，他在鍛煉小腿肌，一共上上下下了十來次了，練腹肌都沒上下樓梯勤奮……唉，哥，疼啊……”

這時候，桑知才看見躲在賀延身側還站著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