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哭一會。”格朗拉開了站在愛莉身邊手足無措的十七，接著說道，“我去弄點吃的，你照顧好愛莉。”

能吃的東西都做成菜被羅蘭吃了，格朗帶上背簍，打算跑遠一點，到伐木工人那換點吃的。

“會給你的，別急，再等等。”臨走之前還特意安撫了一下墓土。

“再等等？”目光落在愛莉懷里的嬰兒身上，墓土嘴角的笑意再也掩飾不住。

“再等等。”

“可以。逃不掉的命運。我也不急在這一時，我可以等。”

再說林子里睡一宿的皮爾大叔，老毛病又犯了。腰疼，跟斷了似的，要不是有好心人大清早的路過，給自己點了堆火，今天就別想出這個林子。

走走停停，歇了又歇，好不容易過了護城河，進了城，趕忙喊了城管來幫忙。

“皮爾大叔？怎么了您這是，過來！你們幾個沒事的，找大夫去，愣著干嘛！”

“扶我去找老煙鬼，有要緊事找他。”老皮爾清楚，公會里能解契約的，就老煙鬼這一個。

自從二十多年前，跟圣光教會鬧掰之后，北地就很少有神職人員肯踏足。懂契約的人少之又少，也就老煙鬼閑的沒事，自己倒騰了兩手，不然，今天這事可就麻煩了。

“老煙鬼？公會里接新人的那個大煙桿？也就是您，我們可不敢這么叫。”

“出啥事了？您先吱個聲，回頭上面問起來，也好有個回話不是。”

“要事！金絲雀！”老皮爾還是心軟了，有意為羅蘭隱瞞。只要不傳出去，賣了自己這張老臉，求老煙鬼解除了那張奴隸契約，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奴隸買賣在北地，可是重罪！

“您受罪！”老皮爾話剛說完，就聽這城管告罪一聲，接著扛起老皮爾就跑。

“輕點！”腰都快斷了！

“您放心，我們隊里跑的最快的就是我，不耽擱事。”

別看城管都一身輕甲，配有樸刀，自家人明白自家事，維持下治安，撐撐場子還行，整天跟百姓混在一起，說好聽一點叫親民，說不好聽的，還不是因為菜！

戰斗力最靠譜的還得是這牙城的守衛軍，不過反應最迅速的，非公會莫屬。

一紙任務下達，那些窮瘋了的“傭”字號的冒險者，就跟聞見魚腥味的貓一樣。

這小城管還記的清楚，三年前，公會發布任務說王子失蹤了，可能會經過此處，但守衛調動需要時間，請各位冒險者多加留意。

結果三天時間，整個牙城都翻了個底朝天，不少“傭”字號，“獵”字號的冒險者，自發堵在野外三天三夜，直到守衛軍接管了各個路口要道。

一路上這城管跑的快，碰上熟人，一問一答，也不做停留。

大概是城管之間的一些暗語，等到了公會門口，借這小城管喘口氣的功夫，老皮爾四下打量了一下，那些小城管，化整為零，依舊漫不經心的樣子卻分散在人群里，確保一旦出事，迅速疏散人群的同時能組織起第一抵抗。

不用想老皮爾都知道事情鬧大了！

不說別的，就光看這暗哨，三年前那次大搜索留下來的暗哨，少說有一半現在正盯著這牙城。別說人，蚊子都飛不出去！

老皮爾敢肯定，現在肯定不止一隊的冒險者正沿著自己進城的方向，一路搜索過去。

摸了把冷汗，老皮爾扶著腰，顫巍巍的進了公會。

人不多，不少生面孔。

“傭”字號的冒險者都是這樣，十幾個或是幾十個組成一個傭兵團，接散活的不多，一般都有固定的雇主。

這些生面孔，怕不是那些大型傭兵團撒出來的探子。

“有事？”窗口里的老煙鬼，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說完，嘴里還吐出一股長煙。好像根本沒注意到這緊張的氛圍一樣。

老皮爾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羅蘭有張金絲雀的奴隸契約。”

也不敢給羅蘭求情了，三言兩語將這來龍去脈跟老煙鬼說了個清楚，絲毫隱瞞都沒有。

“哦~”拉了長音，又抽一口煙嘴，慢慢的吐著煙。

老皮爾話都說完了，也不敢問。

“契約是我給的，做過手腳，沒用。回去吧。”

“這。。。”老皮爾有點懵逼啊，這么大陣勢，一句話就沒事了？

“那只鳥又回來了，全城戒嚴。你說的話，我會如實報上去的。”金絲雀沒有回來，只是有些事，百姓知道的太多，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索性就拿一個月前被剿滅的金絲雀出來當個靶子。

長舒一口氣，老皮爾也不知道是為羅蘭逃過一劫還是為自己逃過一劫感到慶幸。

“羅蘭知道嗎？”

“知道。”

“。。。多謝。”

明知道契約是假的，還要逼人家小姑娘簽著份契約，羅蘭是這么想的，老皮爾也不難猜到，無非是想替克麗絲找幾個能放心托付的人。

羅蘭現在，八成是當著那兩個人的面，撕了契約，豁出這條命去救那個快死的“尸體”。

羅蘭大概是死了吧。

撐著腰，老皮爾顫顫巍巍的走出了公會，找了自己的鋪蓋，躺在上面，跟老了十幾歲一樣。

與此同時，坐在愛莉身旁的十七，也終于將這一年發生的事，大概的跟愛莉說了一遍。

“這顆跳動的心，到底是你的，還是我的啊。”這條命，到底是你的，還是我的啊。

捂著沒有胸的胸部，愛莉忍不住想到。

“我會照顧好克麗絲的，放心的走吧。”

捂著胸口，愛莉許下了自己的承諾。沒有向任何神明起誓，也沒有雪山與王室的見證。被神明所拋棄，半獸人，除了自己，誰都不能信。

“嗯，一定要照顧好克麗絲。”想起了長著貓耳貓尾的克麗絲，這傻姑娘，現在還不知道羅蘭已經死了吧。

她會理解什么是死亡嗎？

克麗絲身上的詛咒，大概就是這智商吧，十幾歲的小姑娘，還跟個小孩一樣。這智商，這輩子都不會有太大長進了吧。

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愛莉懷里的嬰兒。

十歲？不也還躺在愛莉懷里吃奶。

來自秩序的詛咒啊，會不會作用在自己身上呢？

感受到十七盯著自己懷里孩子的目光，

“會的，會的，會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