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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贅生物

維克密林周遭地區(qū)。

一輛吱吱呀呀作響的老舊馬車行進在道路之上。

這架馬車不同于專用來載人的那種四輪箱式馬車,而只是用來運輸貨物的平板馬車,雖然有半米左右的邊緣欄桿用來防止貨物滾落,但年數(shù)太長,那些磨得光滑的欄桿也斷了不少,不過駕車之人也是個老車夫,因此雖然只是載著些松軟發(fā)黃的稻草,卻能做到又穩(wěn)又快,讓躺在稻草上閉目養(yǎng)神、靠著一個小草垛休息的黑甲勇者感覺不到什么劇烈的顛簸。

約拿·法雷爾躺在一堆枯黃柔軟的稻草之中,植物成熟過頭散發(fā)出的微妙香氣籠罩著他的身體,洗去那微腥的血氣——決定成為“完美勇者”之后,那布滿惡意怨念的黑色霧氣得以縮回到其身軀之中,蜷縮在空心的孔洞之中,不再具有那無時無刻籠罩全身的特質(zhì),但只要法雷爾心中有些微的動搖、半點的遲疑,亦或者是有意放松對于那霧氣的壓制,霧氣就會重新籠罩住他的鎧甲表面,利用高速旋轉(zhuǎn)磨削的以太粒子塵霧磨去粘附在鎧甲表面的血肉殘渣、血漬碎屑等等雜物,使其變得幽邃光滑如新造。

如果忽略掉那濃重的惡意,甚至可以說這些霧氣是一種異常優(yōu)秀的自我清潔系統(tǒng)......

但那仿佛無數(shù)細(xì)微生物的口器啃噬磨削的觸感,卻也只能對黑鎧甲本身起效果,對于身穿鎧甲的法雷爾本人,亦或者是他身體之內(nèi)的什么東西,是徹底無能為力的。

或許,約拿·法雷爾還不會在乎身體之內(nèi)的這怪異變化,但這不代表劉建設(shè)本人也不在乎。

即便失去了痛覺,但不必將注意力放在如何屠戮、宰殺、戰(zhàn)斗上的“劉建設(shè)”的這一側(cè),則更敏銳的意識到目前自己強大的表象下的隱患。

【神器暴走現(xiàn)象】......

——毫無疑問,自己身上發(fā)生的這些變化絕對不是什么因為刻骨銘心的戰(zhàn)斗記憶激活了神器的本能,然后就像是那些伙伴們那樣一步跨入神器能力突破的更深層次領(lǐng)域,取得屬于他自己的【神器突破第三階段】的力量......

這些話對外說說,哄騙一下那些不明白其中詭異之處的外人也就算了,可作為當(dāng)事人的劉建設(shè)怎么會察覺不到這力量的怪異?

就算是得到了第三階段的力量也好,且不論并不是什么天才的自己為什么會早于與神器相處時間更長、探索程度更深的貝洛狄特、薩爾拉斯他們突破這個界限,但曾經(jīng)與同樣處于神器暴走狀態(tài)的【虛龍·氷面鏡】的勇者米洛爾戰(zhàn)斗過、并最終把他逼到死地,強行篡奪走了其神器能力的當(dāng)事人劉建設(shè)自己,又怎么意識不到自己身上的問題?

這黑色的霧氣、匯聚了以太使其發(fā)生變化、擁有著類似于【幻想實體化】的能力的霧氣,正是自己在某種程度上的【神器暴走現(xiàn)象】的能力體現(xiàn)!

所謂神器暴走,便是作為輔助意志的神器之意志、壓倒了作為主導(dǎo)意志的勇者之意志,使得雙方都遭受重創(chuàng)的情況下,更多的以本能縫合扭曲這些破碎的意志,這種情況下誕生出來的意志往往會表現(xiàn)出異常的戰(zhàn)斗欲望和戰(zhàn)斗意志,但失去了作為人類的理智和作為神器的理性,破壞力上往往遠(yuǎn)超原本甚至可以跨越不同階段的神器突破能力的量級,但只不過是殘次品,根本無法和真正依靠自己意志突破覺醒到當(dāng)前階段的勇者相媲美!

【變身超人】、也就是法雷爾的神器黑鎧甲所制造的這些力量,正是此前他曾經(jīng)多次使用過的、制造出那些【擬似神器】的以太能力的進階版——

那些承載了只能揮舞一次的神器之力量的黑色流體,擴散到連其本人也不能承受的地步時,自然就會化為這種彌散的霧氣了!

改變自己掌握程度最深的、屬于【虛龍·氷面鏡】的力量制造出來的【擬似薙刀】的形態(tài),甚至是契合自己已經(jīng)擁有的能力讓其也沾染上抑郁、扭曲和痛苦的陰郁力量,也正是這種能力的衍生和變化,不論是從身軀的各個部位都能自如的隨時“制造”出這柄異化的長刀的能力,還是改變【命結(jié)】的形態(tài),更多的強調(diào)其龍之血管的本來面目讓其變成無數(shù)汲取血液生機的觸手的能力,都不過是這種屬于【變身超人】的【擬似神器制造】的能力的表現(xiàn)而已......

——那,現(xiàn)在法雷爾所能夠發(fā)揮出的那股非人的力量呢?

那股帶著悲傷、絕望和同類相食的野獸兇暴秉性的力量,也是同樣來自于約拿·法雷爾的肉身之中嗎?

那能夠輕易扭曲鋼鐵欄桿、打碎巖石墻壁、堪比重型的液壓工具般的指力、折斷魔物堅韌骨骼的握力,是區(qū)區(qū)人類的肉身所能夠發(fā)揮出來的嗎?

即便是作為神器之能力灌注的產(chǎn)物,菲斯特的【狼之血】也不過是令矮小的少女化身為堪比熊羆之力的大力士而已,單單依靠神器暴走對于神器能力的改造,可以把狼之血強化到這種程度嗎?

退一萬步說,即便約拿·法雷爾真的擁有著才能、可以把狼之血經(jīng)由神器暴走的衍生能力改造到如今這樣的強度......

......可連作為原主的菲斯特自己也做不到長久的令得狼之血的狀態(tài)滯留在自己的身體中,不能時時刻刻擁有那份野獸的暴力,法雷爾憑什么可以將這份遠(yuǎn)在狼之血之上的,被其稱之為【溫迪戈之血】的外道魔物之力量,長時間的留在自己的血管之內(nèi)?

要知道,不同于需要燃燒以太從而驅(qū)動狼之血的神器能力,法雷爾目前所擁有的這份潛藏在血管深處的暴力是隨時隨地、隨心所欲的,他只要想,握緊雙拳就能讓那時時刻刻滯留在身軀中的強大力量爆發(fā)出來!

“咯嘣。”

劉建設(shè)咬斷了自己口中的一根青草。

——你其實早就意識到了,不是嗎?

“法雷爾”不曾覺察的事情,“劉建設(shè)”能夠輕而易舉的洞察,這是因為他在戰(zhàn)斗之中,處于【觀測者】的角度,因而可以將這份仿佛分裂開來的思想,藉由左右腦的思維分別分析。

這一切的變化,并不是始于自己的神器暴走的那個時刻開始。

肉身的變化、還要更早......

思緒之中,身后柔軟的稻草似乎在飛速的變化。

它一點點的變得冰冷、一點點的變得堅硬,一點點的、化為有棱有角的巖石和鋼鐵。

那微微帶著植物香氛的空氣,一點點的變回帶著濃腥血味,仿佛身處地獄當(dāng)中的寒風(fēng)。

約拿·法雷爾,又一次的墮入了那個地獄當(dāng)中。

在那幽邃黑暗的極淵之中,在那無數(shù)璀璨的水晶折射出的斑駁光芒照射之下、在那身穿紅白二色大正式服裝的少女露出一個有些無可奈何的微笑,落入無底深淵之中的時刻到來之前——

還要再往前、還要再往前。

直到那仿佛黑色荊棘水晶一般的扭曲長刺,從領(lǐng)口的鎧甲縫隙之中,切斷鎖骨、深深刺入心臟的那個瞬間。

約拿·法雷爾確實的折斷了那根長刺,把那近乎無堅不摧、牢不可破的黑色荊棘一般的物質(zhì)留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中,依靠鋼鐵所變化作的絲線的力量,將傷口短暫的閉合上了。

——就是這個。

法雷爾恍然大悟。

他沒有拔出那塊深深刺在心臟周圍、插入自己胸膛和肺葉的荊棘。

那荊棘并非晶石或者金屬,也不同于普通的【帝王亞種】們的雖然堅韌卻還可以打破的皮膚結(jié)構(gòu),而是與帝王亞種祭祀們身上那層黑色的血管類似的材質(zhì)......

——不,還要更強些。

【三刀-三劍-三神技·紛紛擾擾斷風(fēng)云】,連同帝王亞種祭祀們身上的血管也硬生生的斬斷過些許,粗壯的部分也確實被損傷了,但從始至終,除了借用那名祭祀自己的力量折斷過一次之外——

它手臂上所生長出的那些荊棘,就連【血斬】為本質(zhì)揮出的斬?fù)粢矝]能損傷到分毫!

那東西本質(zhì)上還要更強大!

伙伴們根本就不知道法雷爾的胸膛曾被如此兇狠的一擊所貫穿,即便是后來帶他回來請來醫(yī)生為其治療,已經(jīng)得到了充分縫合的傷口自然是不會再被切開的......

那塊東西就這樣留在了自己的心臟周圍!

它失去了那種堅不可摧的特性,就像是一個寄生物、一個贅生物一樣“融合”到了自己的體內(nèi)、附著在了自己的肋骨之下,甚至于很有可能與心臟融合為一體,將那種黑色的物質(zhì)、那種流淌在帝王亞種身軀之中的非人血液泵動到了自己的全身,經(jīng)由毛細(xì)血管供應(yīng)給了全身的所有細(xì)胞......

那塊荊棘不是帝王亞種們自己的肉身中生長出來的......

那是......它們利用肉塊為餌食、從極淵的無底深淵之中,【釣】上來的!

那是它們從極淵中帶出來的某種......

......種子!

難怪這具身軀擁有如此怪力,那恐怕是那顆種子所帶來的、屬于【帝王亞種】這個種族的獨特力量,甚至關(guān)乎到它們的種族之源......

——我、會變成那樣的魔物嗎......?

“......阿斯塔爾大人!”

老車夫的一句話將劉建設(shè)的意識喚回了現(xiàn)實之中。

陽光溫暖、稻草松軟。

老車夫局促的擦了一把自己手上的水,把飽滿新鮮、帶著水珠顯然是剛剛清洗過的兩顆紅彤彤的果實遞了過來。

“阿斯塔爾大人,還要半天時間才能送您到最近的城鎮(zhèn)上,您先解解渴。”

遞過來的是一種近似于柿子的東西,法雷爾在惠普城的集市上見過,只是這兩顆個頭要大不少,外皮飽滿沒有破損,顯然是老農(nóng)精挑細(xì)選出來的,法雷爾也沒有過多推辭,只是接了過來,順手折下兩根稻草桿,一顆一個插在其中,把那個遞給了老車夫。

“您也歇息一下吧,時間還早,也讓牲口歇歇腳。”

老車夫自然是千恩萬謝——

法雷爾可以理解。

畢竟,如果不是自己的到來,斬殺了那兩頭魔物,又在魔化的熊羆“項鏈”的巢穴里找回了村民們的遺骸,這個老車夫不僅保不住自己的外孫女,連女兒的尸首都不能入土為安,因此聽說法雷爾要去最近的城鎮(zhèn)搭乘馬車回三圣王都惠普城,老車夫自然自告奮勇,親自趕著自家的老馬載著法雷爾出行。

他的技術(shù)確實過硬,老馬盡管年紀(jì)大了,但異常溫順,一路上無需人怎么指揮就會自己行路,法雷爾躺在后座上也舒適了不少。

他盡管沒有收下哪怕一枚金幣的感謝,但對于村民們的質(zhì)樸的感激和這樣細(xì)微的支持、幫助,卻并不拒絕——誠然,這樣的他,是個扮演出來的偽君子......

——但是哪怕是扮演出來的,約拿·法雷爾·阿斯塔爾這個名字,劉建設(shè)也決意令其流傳下去。

當(dāng)年讀書時,他非常討厭華山掌門岳不群,覺得他毫無俠客快意之氣、滿腹算計,最終落得個名聲全毀、一切成空,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可是當(dāng)他決定成為一個“被扮演出來的完美勇者”的時候,恍惚之間,他仿佛看到了那個五柳長須、鳳眼白面的書生意氣的“偽君子”,對著自己投來一個譏諷的眼神。

工于心計、專于算計、勾心斗角以至于眾叛親離,最終也不能得償所愿、沒法光大門楣當(dāng)一個蓋世英雄的那個書生意氣的人,用那劍一般的目光,對他提出了一個問題。

【哪怕是偽君子,只要我演一輩子、裝一輩子,裝到最后,是真是假,對世人來說,重要嗎?】

約拿·法雷爾·阿斯塔爾,叼著根空心稻草,吸吮著那個果子的汁水,目光放空的望著遠(yuǎn)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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