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錯了。”車開不久，陳尚東在后面大聲吼道。

“怎么錯了？你不回學校么？”華子將車停下來問道。

“我去中山路?！?

“中山路？”華子狐疑道：“我姐也在那，你倆......”

“你別胡思亂想，我去那上課，跟你姐沒半毛錢關系?！标惿袞|見華子臉色稍霽又問道：“你剛不是說你姐約會去了嗎？大周六的跑去加什么班？”

華子苦笑道：“她不樂意，人都到了獅子山腳，愣逼我送她去中山路。其實那人挺好，各方面都般配?！?

“誰??？”

“趙黎明。”

“趙黎明追你姐？”陳尚東驚道。

華子淡然道：“追這么多年了，我姐一直沒搭理他。”

陳尚東脫口笑道：“你可真行，兩兄弟都被你撮合......”

話到這里，他猛然想起李欣要求保密的叮囑，登時頓口不言。

“什...什么兩兄弟？你說什么？”

“沒說什么。你去了趟獅子山才趕去的教育局？”

“不這樣我怎會遲到？對了，你去中山路上什么課？”

“家訪，給學生補課，有問題嗎？”

“你不請我吃飯？”華子死皮賴臉。

“事還沒定呢，吃什么？”

“我說了沒問題就沒問題，那么小氣作甚？”

陳尚東推不掉，“那晚上吧，行不？”

“行?！?

上堂音樂課余雷交待陳尚東有暇隨時去他那里練琴，所以陳尚東都會先去單練一小時然后剛好上課。

“上周我點評了各位同學的樂器演奏，希望你們有空多練習。樂器演奏重在平時多練，這樣才能生巧。

今天我來談談作曲，在藝考的時候，評委要求你們根據指定情景即興創作一段曲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其實，你們別怵，作曲沒有想象的那么難。前面我講過旋律、節奏以及和聲，其中和聲與復調、曲式分析以及管弦樂法并稱為作曲四大件......”

陳尚東聽得認真，時間倏忽而過，很快到下課時間。

“今天就講這么多，各位同學回去認真揣摩今天的課堂內容，明天我們講解曲式分析，下周你們要試著自己作曲，希望能交出好的作品給我?！?

晚上，陳尚東與華子還有賀東在學校附近的土菜館喝酒。

精美的涼菜、地道的川味小炒、兩瓶老白干，三人邊吃邊聊。

夜色越來越濃，三人已唇齒留香酒意微醺。

“小陳老師，你早上說趙黎明的兄弟是怎么回事？我查過他的身家，正宗的皇城根兒，跟這邊誰是兄弟？楊思海？”

陳尚東暗暗叫苦，老話說得好，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自己隨便提的半句話居然被華子上了心，該不該如實相告？

他正要措辭搪塞，賀東手機響鈴。

“什么？車禍？還死了人？好，我跟華子馬上到?！辟R東掛斷電話起身道：“走，趕緊的，前面出了車禍，估計還有死傷，龍所叫咱們過去幫忙，他隨后就到?！?

華子立刻起身，陳尚東跑去前臺結賬，“等等，我也去?！?

“我們執行公務，你個老師湊什么勁？”

“看熱鬧不行？”

“那，趕緊的吧?！?

三人打的前往事發地，已出市郊9公里，正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

下車的時候陳尚東抬頭看天，只見夜色清冷，西斜的彎月意興闌珊，左近一片寂靜，道路上已是一片狼藉，救護車?？柯愤?，幾名交警在維持秩序，另有警察在拍照。。

三人走過去，只見一臺越野車跟一臺皮卡車在道路正中相撞，兩名醫務人員正伙同交警從車里小心翼翼地拉拽傷者，有個擔架上躺著一名傷者已被送進救護車里，另有一男一女無甚損傷，在路邊瑟縮著身體接受警察詢問。

“你的意思是對方司機疲勞駕駛導致這起車禍？”

被問話的男子四十來歲，身材魁梧，右手帶兩枚鉆戒，看模樣就知道是大款。

他臉色通紅地囁嚅道：“應…應該是這樣?！?

“你有要補充的嗎？”

女子年紀輕輕頗有姿色，此刻卻臉色慘白猶如落草鳳凰。

她惶急地遮掩道：“我…我沒什么說的，當時正閉目養神，跟著轟隆一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滴滴”，眾人身后又有兩輛車開著夜燈接踵而至，華子和賀東趕緊迎上去，“龍所?！?

詢問的警察也圍上前去，“王隊長，您怎么來了？”

來的兩人陳尚東都識得，正是是龍所和王成壽隊長。

他正要轉身去看傷者，不經意瞥見被問話男子對女子擠眼色，女子摸摸褲兜點點頭。

龍所和王隊前呼后擁地走過來，女子神情慌亂地往救護車走去。

陳尚東大感疑惑，于是跟隨在后，趁女子將要上車時，假裝被人推一把碰到了女子身體。

“誰推我？不長眼么？喲，這位小姐對不起啊。”

天黑人多路亂，女子不以為怪，回頭白陳尚東一眼后徑自上車。

陳尚東笑笑，轉過身借著燈光去看相撞兩車的慘況，登時愣在當場。

皮卡車，辰N4875，這不是宋愛萍的車么？

他三兩步跑過去，撥開人群往里一瞧，傷者正好被拉出來放在擔架上，干瘦的身子普通的臉，正是鄧勝利。

“鄧哥，鄧哥你怎么樣？”陳尚東顫著雙手惶急地問道。

鄧勝利面白如紙唇角有血，緊閉雙眼沒有反應。

“別喊了，快送醫院吧，說不定還有一絲希望?！贬t務人員勸完后架起擔架走進救護車。

華子過來問道：“熟人？”

陳尚東點頭，看著救護車里的擔架很難過，不自主地掏出手機打電話。

鄧勝利是個好人，待人熱情周到，話不多性格實在，如今遭逢大難，宋愛萍該怎么辦？

越野車里的司機隨后也被拽出，滿臉血污全身癱軟，醫務人員一探鼻息先就搖頭，顯見是沒活路了。

擔架也被火速抬進車里，那邊王隊和龍所跟大款模樣的男子也已結束問話，男子上車后，救護車嗚咽著往市里疾奔而去。

龍所跟王隊長打聲招呼后沖三人喊道：“上車，咱們去醫院看看。”

華子和賀東依言上車坐去轎車后排，陳尚東收好手機坐進副駕駛位。

如水的夜里，轎車默默前行。

龍所把著方向盤直視前方，“皮卡車的司機你認識？”

華子和賀東看往陳尚東，陳尚東答道：“認識，一個學生的家長?！?

龍所嘆道：“可惜，生死不明不說，高額罰款跑不了。”

“到底怎么回事？”

“從現場來看，皮卡車越界撞在越野車尾部導致一死三傷，越野車司機當場死亡，還有一名傷者仍處昏迷狀態，只有工地老板鄭大利和他女朋友蔣翠梅沒什么損傷?！?

“怎么會這樣？”陳尚東疑惑道。

龍所看他一眼，“初步認定是這樣，詳情還有待調查。”

華子兩人唏噓，轎車繼續前行。

陳尚東眼望窗外，將信將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