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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世人多愚昧,且深迷其中

  • 我真不是江湖敗類
  • 紅塵葬月
  • 7944字
  • 2020-03-25 05:37:45

“如果不能讓所有人都愛你,就要讓所有人都怕你。”這話是用來形容那些非常牛逼的成功人士的。

白磊的處境剛好相反,頂著江湖敗類的名聲,世人恨他入骨;因為彪悍的民風,也沒人怕他。

不管怎么看,他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失敗者。

此刻,徘徊在范府門前的白大人,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范府朱紅大門終于打開了,青衣小廝探出頭道:“老爺說今日不見客,白大人請回吧?”說著就要關上大門。

白磊連忙上前,撐著大門道:“別介,這位小哥,勞煩你跟尚書大人說說,下官真的有要緊事。”

“白大人,您別為難小的了,我家老爺聽聞是你來拜見,差點沒氣昏過去。你還是請回吧。”

青衣小廝說著,想用力關上門,奈何大門被白磊用手撐著,紋絲不動。

“小哥,你剛剛才收了我五兩銀子,事沒辦成,這就趕我走,有點說不過去吧?”

白磊話音未落,小斯帶著哭腔,從懷里掏出五兩碎銀子,道:“白大人,這錢還給你,求求你快點走吧。”

白磊沒接小斯遞過來的銀子,笑著道:“這位小哥,按照江湖規矩,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這樣不合規矩啊。”

小斯哭喪著臉道:“白大人,小的就是一個看門的下人,不懂江湖規矩,您大人有大量,放了小的吧?”

“看門下人也的講誠信,何況你還是禮部尚書府的看門下人,你代表的是禮部尚書的面子。你們家大人身為禮部尚書,有禮教天下的責任,你堂堂禮部尚書家的看門下人,必須以身作則,不然天下人怎么看你家大人。”

“怎么看?”青衣小廝有些懵。

白磊道:“吶,本官是為了救人而來,你不帶本官去見你家大人,就是在害人性命,是為不仁;你收了本官的錢,卻沒幫忙辦成事,如此出爾反爾,是為不義;你身為范府看門下人,卻私自受賄,是為不忠;還有,都快過年了,你還在這里幫人看門,不思回家探望父母,是為不孝。

如此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徒,卻做了禮部尚書大人府上的看門人,你想想天下人會怎么看你家大人?就不怕辱沒了范尚書的名聲嗎?”

我就是一個下人,怎么就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了?

小斯徹底懵逼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磕頭道:“白大人,小的錯了,這是小的這半年的賞錢,都給您,求求你放過小人吧。”小斯說著又掏出五兩銀子放在地上。

“呃,是不是忽悠得有些過了?”

在白磊怔怔出神時,小斯連忙起身,砰得一身關上大門。

白磊拿起地上的十兩銀子,臉色泛黑,心想真不是自己無恥,而是這看門小哥太狡猾了,給自己錢算什么事兒嘛,這不是陷老夫于不義嗎?

“哎,黑了一個下人的賞錢,這事兒千萬別讓人知道……”

砰——

范府大門再次被打開,一個錦衣公子,氣沖沖走出來,指著白磊鼻子罵道:“敗類,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無恥,居然跑到我家來,勒索下人的賞錢,你簡直是喪盡天良,豬狗不如,衣冠禽獸……”

白磊聽完錦衣公子的話,嘴巴張得老大,他才知道居然有這么多罵人的成語。

“范公子,誤會,都是誤會,你來得正好,我找你爺爺有要事,麻煩你引薦一下。”

錦衣公子正是前幾天在千金樓找白磊麻煩的范文彥,剛剛撞到痛哭流涕的看門小斯,詢問之后,怒不可遏之下,便來找白磊要一個說法。

范文彥和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一樣,早就看白磊不爽了,要不然當日也不會找白磊的麻煩,這次白磊欺負到家門口了,身為范府小少爺,如何能不出口惡氣,只聽范文彥道:“不用了,爺爺就在這兒。”

白磊:“……”

見白磊吃癟,范文彥得意至極,“敗類,已經見到爺爺了,有何要事盡管說來。”

臥槽,小王八蛋,你來勁兒了是吧。

白磊笑道:“范公子既然問了,在下也就不瞞你了,剛剛從千金樓出來,正好遇到將軍府的柳大小姐在和別人談論范公子,柳大小姐似乎……”

范文彥急忙道:“柳姐姐說什么了?”

白磊笑而不語,心想這貨果然是只舔狗。

“范公子別急,柳大小姐怎么評價范公子,在下也沒聽得太清楚,只聽到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后面就沒聽清了。”

“好詩句,不愧是柳姐姐,居然能念出如此絕妙的詩句……”范文彥像個花癡一樣,嘴里碎碎念,貌似已經將白磊拋到腦后了。

念詩而已,又不是作詩,你這樣口水都不擦,瞎毛線舔,還真是有境界啊。

舔狗果然都是一個德行,全天候待舔,不是在舔,就是準備舔的路上。

舔就完了,你特么還不帶智商的舔。

這詩句啥意思你不知道嗎?老夫明顯是想忽悠你呀,狗蛋!

智商為零的舔狗,不就是狗蛋嘛!

忽然,范文彥回過神,小聲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這……難道,難道柳姐姐暗地里愛慕我?”

恭喜,狗蛋智商+1。

看著激動的面紅耳赤的范文彥,白磊道:“柳大小姐意思如何在下也不知道,不過一旁的人確在談論范公子是紈固子弟,不值得托付終身。”

范文彥大怒:“誰?那個混蛋在背后誹謗本公子?”

白磊道:“范公子息怒,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范公子何必較真呢。不如這樣,你先帶在下去見尚書大人,事后,在下替你向柳大小姐解釋一番。”

“好你個無恥白磊,原來你是在欺騙本公子。”

“呸!”范文彥對著白磊吐了一口唾沫,鄙視道:“別以為本公子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讓我爺爺出面,讓我表舅放了你家那個下人,告訴你,沒門兒。識相的,就趕緊把銀兩還回來,不然讓我表舅治你的罪。”

范文彥的爺爺是劉志恒的姑父,說起來,范文彥確實要叫劉志恒一聲表舅。

狗蛋智商上線,白磊這小伎倆也沒得逞。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時,付斐騎馬前來。

午飯后,付斐被白磊派回家,取用于搞定刑部的一萬兩銀子。

“你怎么來了?”白磊疑惑道,心說拿了銀子不應該是去找陳胖子嗎?

“莊主,我來送點東西。”

付斐說著從懷中掏出幾本書遞給白磊,道:“是吳大人讓帶給莊主的,說莊主見范尚書時用得著。”

“小明同學搞什么東東?”

白磊疑惑的翻看了手里的幾本書,《弟子規》、《三字經》、《千字文》,居然還有黃村希望小學幾個先生編纂的《希望字典》。

“原來如此,小明同學的腦袋瓜子就是好使。”白磊嘴角翹起,心想這份禮物對尚書大人來說,應該夠重了吧。

“狗蛋,哦不,范公子,我這有幾本奇書,想請老爺子鑒賞一番,不知……”

“沒門兒……”范文彥鼻孔朝天,牛逼哄哄道。

“哎,可惜了,柳老將軍為了感謝救命之恩,一直想請在下過府一敘,本想到時候替范公子美言幾句,不過看范公子的態度,似乎對在下很有敵意,也罷……”白磊說著,搖著頭,假裝要離開。

“等會兒,敗……白磊,你真的救過柳老將軍?”

“柳大小姐上次不是當面說過嗎,這還有假。”這回換白磊一副趾高氣昂的神態。

“呵呵,白大人,當真愿意……”范文彥沒好意思繼續說。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范公子一片癡心,在下怎能不成人之美呢,呵呵。”

“呵呵,知我者白兄也。”

“范兄,你我也是不打不相識啊,呵呵。”

“呵呵,白大哥快請!”范文彥連忙讓開路,伸出手掌示意白磊入門。

我尼瑪,舔狗,呵呵!

……

范成仁書房。

范文彥敲了幾下門,沒等里邊回應便推門而入,道:“爺爺,白大人有要事求見。”

范文彥稟報完連忙縮起脖子,退到一邊,看樣子是怕被親爺爺打死。

范成仁正在練字,聽見推門聲,筆毫一抖,一滴墨汁落在宣紙上,本就滿是皺紋的眉頭頓時鎖死。

身為禮部尚書,范成仁一言一行都嚴格遵守,禮義仁智信,不僅如此,對家人的要求也是這樣。

范文彥這種不知禮數的行徑,顯然讓他很惱火,更惱火的是,讓他淪為笑柄的白磊也來了。

也虧范成仁涵養極佳,不然真要掀桌子,指著白磊鼻子罵娘,而后在痛痛快快把自個的孫子打一頓。

范成仁放下手里的筆毫,忍住怒氣,對范文彥道:“你先下去。”

范文彥快步走出書房,出門前還看了一眼白磊,那意思像是說,兄弟就只能幫你到這了,無論成敗,別忘了成人之美啊!

范文彥走后,范成仁又拿起筆毫,繼續練字,沒有理會白磊,就像忽略剛剛那滴墨跡一樣。

這老頭兒火氣挺大啊。

白磊上前兩步,看到了范成仁寫的字。

字寫得極好,筆鋒蒼勁有力,卻不失圓潤飽滿。

“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出自《論語·季氏篇第十六》。

范成仁寫完最后一個字,又準備一張宣紙,重新開始寫,寫的還是這幾句話。

寫完一遍,又一遍。

白磊當然不會自戀到,認為范成仁是借這句話告誡他,在他看來,這特么就是故意刁難。

范成仁似乎是很喜歡這幾句話,不然,就算是想刁難白磊也會換幾句。

等到范成仁寫完第八遍時,白磊再也忍不住了,他開口道:“范大人好像寫錯了,不是只有君子七思嗎?”

“哼!”

范成仁冷哼一聲,沒理會白磊,心想不學無術,嘩眾取寵的豎子,以為這樣就能引起老夫的注意了,太小看老夫了。

白磊繼續道:“下官前來拜見大人,大人心里明明很疑惑,卻不發問,便有違疑思問;大人因為憤怒,從而不愿理會下官,卻不知會造成過失,便是有違忿思難,九去其二,如此不是七思是什么?”

范成仁筆毫僵在空中,抬頭看了一眼白磊,不過想到白磊在朝堂上能言善辯,又感覺不太意外。

“若以白大人的行事風格來說,怕不是一思都不需要吧?”范成仁冷笑一聲,低下頭,繼續練字。

這老頭厲害啊,信手拈來就是高級黑。

白磊深呼吸一口氣,拱手彎腰一拜,道:“下官白磊,自知德行有愧,特來向尚書大人賠罪。”

范成仁厭惡白磊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名聲,更主要的是他黑衣使的身份。

禮部是他管轄的衙門,怎能讓文官集團深惡痛絕的黑衣使插手,如此莫過于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此刻,范成仁也不管白磊是否是真心賠禮道歉,內心是不愿意接受的。

但因常年累月的涵養,他還是秉承得饒人處且饒人的理念,道:“白大人若誠心賠罪,老夫也不計較了。”

范成仁似乎還想說什么,卻沒說出口,他頓了頓,道:“罷了,若無他事,白大人且去吧。”

白磊道:“倒是還有件小事。”

這小子果然是無利不起早,什么賠罪,無非是有求于老夫罷了。

范成仁還不知道白磊去寧安府衙見劉志恒的事,此刻,他也不知道白磊到底有何目的。

這時,只見白磊拿出一本薄薄的書本,道:“小子得到一本有意思的書,想請范大人幫忙品讀一番,大人若是覺得尚可,小子打算印刷出版。”

范成仁乃愛書之人,下意識的接過白磊遞過來的書。

“嗯,《三字經》?”

范成仁大感意外,接過書的時候,他還以為是一些武俠、鬼怪小說話本,最好也不過是一些編纂在一起的詩詞文章。

可翻開一看,一目十行,心里默讀數行后,他臉色陡然一變,內心暗暗震驚,不由得放慢了閱讀速度,心里開始細細品味。

《三字經》的內容對于范成仁這種大儒級別的讀書人來說,實在是簡單得如吃飯喝水,可也正是他這種飽學詩書之士才明白這本書的價值。

《三字經》雖是最淺顯易懂的讀本,但核心思想包括了仁,義,誠,敬,孝,傳統國學及歷史故事,以及故事內涵中的做人做事道理,其獨特的思想價值和文化魅力為世人所公認,被歷代中國人奉為經典并不斷流傳。

范成仁心情激動,下意識自言自語道:“三字一句朗朗上口,其文通俗易懂,順口易記,好書,實在是好書啊!”

已有古稀之年的范成仁,早就練就了一身天塌不崩的養氣功夫,此刻蒼老的雙手卻激動得發抖。

在他看來,這本讀本若能作為蒙學推廣,甚至是當成童謠歌訣流傳于世,加以百十年,何愁不能教化天下萬民明德至善。

范成仁渾濁的雙目閃爍著精光,這種感覺就像當年金榜題名后,躊躇滿志,想要作出一番大作為一樣。

“這本書是從何而來?”范成仁激動的心情已經平復了下來,語氣也變得平緩,甚至帶著幾分感激。

白磊有些吃驚,沒想到《三字經》的殺傷力對這老頭有這么大,他恭敬道:“這是我莊子上的幾個教書先生編纂的。”

其實,這幾本書,除了《希望字典》是白磊花錢請那幾個讀書先生編纂的,其他都是白磊從腦子里抄出來的。

他當然知道這幾本經典的啟蒙讀本,對當世讀書人的影響有多大,本想印刷出版的,只不過被王伯制止了。

在王伯看來,這些都是白家的家底,只能用來教育白家的子孫后代,世代流傳在家族內部,甚至黃村希望小學的孩子都不能學。

當時,因為分歧,王伯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搬出白家的列祖列宗,結果白磊不吃這套。

軟的不行,王伯來硬的,將王哲往死里打,結果王大這貨打不壞,無奈之下,王伯竟然以死相逼,白磊最后只能認慫,保證不流傳出去,只用在莊子的學堂里。

不過卻沒少聽說王伯讓人暗中恐嚇那些教書先生和學堂里的孩子,甚至是村民,不準將這幾本書傳出去。

用現代人的眼觀看,古人這種敝帚自珍的行為,真的讓人很憤懣,但仔細想想,似乎又合情合理。

最后,白磊索性不管這事,若不是吳小冥從中指點,他還忘了。

“教書先生能編纂出這種傳世經典?”范成仁心里暗自嘀咕,懷疑白磊十有八九是不愿說出實情,弄幾個教書先生糊弄他。

不過范成仁并不在意,這本經典之作只要傳到他手里了,無論如何都要公諸于世,到時候若能找到原作者,宣傳一番,讓其留名于世也未嘗不可。

就在范成仁思考時,白磊再次拿出一本《千字文》遞給他。

“這是……”范成仁一愣,雙手卻本能的接過書本。

“也是幾個先生編纂的蒙學讀物,請范大人品讀。”

范成仁這次收斂了輕視的態度,虔誠的翻開書本。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范成仁埋頭心里默讀,很快沉浸于書中。

《千字文》是由一千個不重復的漢字組成的韻文,全文為四字句,對仗工整,條理清晰,文采斐然,平白如話,易誦易記。

范成仁這種大儒只讀了前面幾句就明白了其價值,雖然此文并無實質思想,但是用以童稚識字絕對受用不盡。

范成仁緩緩合上書,又用干枯的手掌摩挲著兩本書許久后,拱手對白磊道:“兩本讀本皆為經世之作,若流傳于世,必將讓天下人受益無窮,老夫替世人多謝白大人的深明大義。”

范成仁說著,居然對著白磊一拜,著實將白磊嚇了一哆嗦。

“范大人,萬萬使不得……”白磊連忙扶住范成仁道。

范成仁搖了搖手道:“白大人是聰明人,老夫也就不賣關子了,不知白大人今日前來所謂何事?若是力所能及,老夫愿盡綿薄之力。”

白磊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瞞不過范成仁這種大佬,卻沒想到對方如此爽快,不僅如此,態度居然這么誠懇。

嚇死老夫了,看來這老頭也不是很壞嘛!

范成仁的態度讓白磊有些猶豫,起先,他認為范成仁會因為兩人的私仇,迫使劉志恒咬著殺豬巷的案子不松口,但看著老頭恩怨分明,高風亮節,頗有君子之風,他還真不好開口。

白磊用委婉的語氣表明自己的來意后,范成仁笑了,他當然聽出了白磊的擔憂,卻沒有絲毫憤怒。

范成仁笑道:“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白大人請放心,老夫不會坐公報私仇之事,當然也不會徇私枉法,老夫定會讓我那侄兒公正處置。”

“咳咳,范大人誤會了,下官的意思是,是……大人不過問就行了。”

你老一開口,天知道你那個侄兒會怎么揣度你的心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丫閉嘴就完了。

“呵呵,也罷,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刑罰之事本就不是老夫掌管,老夫就不管了。”

“既然這樣,下官就告退。”

“白大人留步。”范成仁指著白磊胸口道:“白大人既然來了,何不把懷里的書都拿出來,讓老夫品讀品讀?”

“啊,哈哈,不好意思,趕著去拜見刑部尚書,差點忘了。”

白磊掏出懷里的《弟子規》和《希望字典》,道:“范大人慢慢品讀,下官先搞退了。哦對了,大人要事想印刷出版這幾本書,找下官就行了,給大人打八折哦。”

白磊剛出書房門,背后傳來范成仁的聲音。

“小子,雍疙瘩此人就是茅坑里的石頭,可沒老夫這般好忽悠。”

白磊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心說老夫和你關系有這么鐵嗎,小子叫誰呢?

白磊走后,范成仁迫不及待的翻開手里的《弟子規》,一口氣讀完后,又是一陣長久的感慨。

等他再看《希望字典》時,卻陷入了麻煩,憑他的學識居然不能看懂。

《希望字典》是白磊參照前世的《康熙字典》,采用部首分類法,按筆畫排列單字,按韻母、聲調以及音節分類排列韻母表及其對應漢字的方法讓人編纂的,于之前的字典,也就是“子書”完全不同,也難怪就連博學多識的范大人一時也看不懂。

范大人秉承格物致知的精神,摸索小半個時辰,終于明白這是一本工具書,不僅驚嘆,這本字典比此前流傳的“子書”要精妙,好用得多。

只可惜,白磊這本《希望字典》只收錄了一千多個常用的漢子,注釋也很簡單,用途上還是有所欠缺。

但范成仁心中卻不這么想,若是按照這種編纂方式,將全天下的漢子收錄進這種字典里,那天下人豈不是可以自學成才了。

范成仁當然明白自己的想法有些想當然,但《希望字典》確實給了他無限的希望。

“希望字典?好名字。好一個希望,好啊,真好!”

喃喃自語的范成仁似乎已經看到了大寧朝未來的希望,在遼闊的土地上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再次摩挲著書案上的幾本書,范成仁陷入沉思,此等經世之作到底出自誰之手?

“咚咚咚。”書房門被敲響,范文彥在外喊道:“爺爺,該吃晚飯了。”

范成仁回過神,沉聲道:“進來。”

范文彥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唯唯諾諾的走進書房,心想這回死定了,最好是被罰跪祠堂,千萬別禁足啊,大過年的外頭可熱鬧了,柳姐姐一定會出門。

在范文彥想入非非時,范成仁突然道:“這幾本書你可曾看過?”

范文彥翻看了幾眼,憋著嘴道:“爺爺,這些都是小孩子的讀本,我就算再怎么不學無術,也不用看這些吧?”

范成仁沒理會孫兒的抱怨,仍在想作出如此經典之作的之人是誰,不由自言自語道:“會是何方奇人所著呢?”

見范成仁想得出神,范文彥道:“爺爺,既然這些書是那個敗類送來的,以孫兒看,多半是他作的吧。”

“哼,你懂什么,這些書雖然淺顯易懂,卻蘊含著大道理,怎會是一個江湖莽夫能作出來的。”

“呵呵,爺爺說得對,那家伙就是一個江湖敗類,才學比孫兒都差十萬八千里呢,怎么會著書呢,孫兒也就隨口說說而已。”

“大言不慚,跪下!”

范成仁突然暴怒,嚇得范文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你切記住,無論市井傳言是不是可信,如今那位白大人是朝廷命官,切不可私下詆毀。還有,爺爺這雙眼睛閱人無數,只怕你那點學識在白大人眼里還不夠看。”

“孫兒受教了。”范文彥低著頭,不知自己的親爺爺為何偏袒一個仇人,反正他是不敢反抗的。

“既然知錯,那就罰你禁足七日,將這幾本書默寫十遍。”

“啊?”范文彥起身驚呼道:“爺爺,后天就過年了……”

“喧鬧春日,正是讀書好時節,此事……”

范成仁話未說完,范文彥突然道:“爺爺,孫兒可能知道這幾本書是誰著的了?”

“誰?”范成仁下意識反問道。

“爺爺,孫兒告訴你,是不是就不用禁足了?”

“反了你了,居然敢跟爺爺講條件,還不從實招來。”

范成仁眼珠子一瞪,范文彥馬上就蔫兒了,只聽他支支吾吾,道:“爺爺可知寧安城今年出現了一位奇人?”

“嗯?”范成仁沉思片刻,道:“你說的可是那位三石先生?”

“不錯,三石先生之才足以作出這等蒙學讀本,而且他脾氣古怪,淡泊名利,到現在都沒人見過他,孫兒覺得很有可能是他。”

三石頭先生在《江湖畫報》上發表了好些話本小說,八月十五,三石先生寫了十幾篇寫月的詩詞贈予青樓佳人,當時轟動了整個寧安城,當然,最出名的還是那首《紅塵客棧》的填詞,說他是奇人一點也不為過。

實際上,范文彥為了減輕處罰,也是靈機一動,才從范成仁的話語中抓住“奇人”兩字,瞎糊弄一番。

三石先生之名范成仁當然聽過,只是這種猜測看是合理,卻并無依據。很快,他又習慣性的陷入了沉默。

范文彥有些著急,期待爺爺能肯定自己的猜測,或多或少減少些處罰。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

“爺爺,孫兒聽徐兄提過一則秘聞,說這位三是先生就是年初在西北行俠仗義的那位神秘的王先生;還有江湖傳言說,那位王先生是白磊易容假扮的,他身邊的紅顏知己就是如今的天一門林女俠……”

范文彥嘴里的徐兄,是國子監忌酒的兒子徐明軒。

說到這里,范文彥突然發現自己解開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她神色一震,小聲道:“爺爺,如果傳聞是真的,你說三石先生、王先生、白磊會不是是同一個人?”

白磊做夢也不會想到,被自己是為狗蛋的沒智商舔狗,居然成為了破解他身份的第一人。

“三石為磊,難道……”

范成仁猛然醒悟,突然放聲大笑,直到笑到自己渾濁的雙眼流出老淚,才拍著孫兒的肩膀,道:“哈哈,世人多愚昧,且深迷其中,好啊,好一個江湖敗類,衣冠禽獸……”說著,范成仁大步走出書房。

“爺爺……”范文彥不知老爺子發什么瘋,竟然呆在了原地。

范成仁頭也不回的回應道:“走,吃飯去,今晚陪爺爺喝兩杯,明天去置辦年貨。”

啊,置辦年貨?這么說我不用被禁足了。

“爺爺,等等我,哎喲,這該死的門檻……”范文彥趴在地上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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