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主意一定,就對許公子說:“冒公子母親有恙,且是遠道路過,我和小宛得過去探望一下。”
許公子聞言一驚,因為這個在現代看來極平常的探望在當時可有些讓人刮目。因為一則冒公子母親與圓圓她們不曾相識,二則作為閨中女子一般不會這么拋頭露面。
許公子詫異間一開始竟忘了答話,不過他回頭一想,畢竟是梨園中女子,風月場過客,行為與一般女子許不可并題。又想著那冒公子有意于圓圓,若圓圓能自己去拜訪一下冒公子母親,趁其病弱身邊無甚服侍之人時走個近乎,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忙不迭連說“這樣甚好”。
說著便等圓圓和小宛收拾后一同前往。這一等就等了大半個時辰,幸好許公子來得早,此時也不算晚。這段時間里,小宛已經熬了一鍋小米碎肉白菜粥,又整了幾個從靜姐那兒學的又有過自己的創新的素凈小菜,并用罐碟盛了放在飯屜里。
這一切正中圓圓下懷,看病人,這一屜吃食最是妥當,而且還盡顯小宛巧手賢淑。
三人出門往運河方向去,冒公子他們乘船而來,船就泊在吳縣碼頭。許公子說本是讓他們到自己家住,偏那冒公子母親如他父親般,不喜與人交道,只說習慣了船上生活,不想移動。說起冒公子的父親,許公子滿臉敬意,說冒公子父親冒起宗大人不僅舉措得力,而且兩袖清風,威望極高。
不說圓圓倒也沒想到,一提起讓她也想起了很久前看到的有關這位清官的一個傳說。說他在端州任職時,雖此地產端硯聞名,卻絕不取當地的一塊硯,被時人戲謔稱為“笨伯”。當然這“笨”并沒有嫌棄責罵之意,而是貶詞褒用。看來這傳說并非傳說。
三人來到碼頭邊,許公子指著一艘外面看來極普通的船對圓圓她們說:“就在那。”
圓圓看去,只覺這船真看不出是官宦人家憩居的,艙不大,恐怕里面陳設也簡單。跟許公子上船后,發現果然如此。
在許公子掀簾時,圓圓看清了里面的一切,坐在母親床邊的冒公子聽到聲音也轉頭望過來。見到是他們三人,馬上起身來迎。
圓圓她們進入后先向老婦人行禮,這老夫人看起來頗為和藹,斜倚在床上,說是床,實則只是一個簡單的臥榻。見有人來,她坐起來,向行禮的姑娘們點頭示意。并用眼神詢問許公子姑娘們的身份。
許公子正想答,卻見冒公子遞了個眼色,許公子不敢隨便開口,正糾結間,冒公子說話了:“這兩位姑娘是許公子家的遠戚,陳姑娘和董姑娘,我們平日里都熟識。”許公子聞言隨即明白了冒公子的意思,接口道:“聽聞伯母身體不適,便來探望,還帶了些清口粥菜給您調調胃口。”小宛順著他的話勢把飯屜遞給邊上的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小丫鬟。老夫人看著那飯屜,再看看兩個出色的人兒,笑著應:“姑娘有心了。”
圓圓在邊上靜靜站著,盡量讓自己減少存在感。心里則琢磨著剛才冒襄的介紹。遠戚?這種說法毫無疑問表明了一點,看起來憐香惜玉的冒公子骨子里是看不起她和小宛的身份的!
這樣的人值得托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