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吏軍一行來到明王府邊，看到院墻之高，這已經超過了他們的想象。

“這快趕上北幽城的城墻了。”一名鬼吏軍站在熾燃身后，抬頭說道。

“一共南北兩個大門，不能攀過院墻，強攻也不太合適。”熾燃想了一會。

“你們什么想法？”他回頭看向身后的幾名鬼吏軍。

“如果不強攻，那就喬裝滲進去，這也是我們擅長的。”鬼吏軍回道。

“然后把王府的人殺光嗎？”熾燃問。

“可以不殺人，將人全部放倒，然后把財物連夜搬走。”

“不殺人，他們醒了后，發現財物被竊，我那邊又在散財，還是會起疑吧。”熾燃有些猶豫。

“再過幾日我們的大軍就會兵臨城下，到時候人人自危，我看他們也無力追查此事，而且你不是說了嗎，看到明王，就順手殺了。到時候明王府沒人主事，我看問題不大。”

“嘿嘿。”熾燃似笑非笑，“鬼吏軍不愛殺人了。”

“沒人喜歡殺無辜的人。”鬼吏軍眾人搖頭：“我們殺人只是為了勝利。”

“好。”熾燃從衣兜了掏出一些藥丸，“把它碾碎，混在食物里，能讓人三日不醒，也省了你們一個個去放倒他們。”

熾燃將一大把藥丸遞給鬼吏軍，又繼續說道：“喬裝我不擅長，而且我拋頭露面過了，就不參與了，在家中等你們的消息。”

鬼吏軍收下藥丸，之后眾人便分路各自散開。

此時的明王府門前，護院的士兵打了一個寒顫，他總覺得，有幾雙眼睛正在冷冷地盯著他們。

……

兩日后，明王府子時。

四名護院士兵正在王府門前巡視。

“你有沒有發現？”一名護院士兵開口說道：“王府里的郭伙夫好像有些不對，跟之前感覺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了？”

“長相有些奇怪，似像非像的，但主要是人好像變了一個人，具體我也說不上來。”

“聽你這么說，我也有這個感覺。”另一名護衛接過話：“但不是郭伙夫，而是錢仆役，昨天我在院子里看到他，連叫他幾聲他才反應過來，他回頭那個眼神陰森森的，嚇我一大跳。”

“對！就是眼神，陰森森的，他們平常可不是這樣！”

“我也想起來了。”第三名護院士兵也開口說起：“兩日前是我站崗，后廚的梁伙夫就是那時候出去的，回來后就感覺好像有些不對勁，就是多了這種陰森的感覺。”

“我聽那個秩序教說，人的體內會有妖邪，如果被它們上身，就會六親不認，殘暴嗜血，我們要不要請秩序教的人來看看？”

“別說了，大晚上怪嚇人的。”護院士兵全身哆嗦了一下：“等明王從王都天隋城回來，讓他做主吧。”

“明王什么時候會回來？”

“大概再過幾天就會回來吧，我聽校尉說了，他同明王一起去的王都。”

三人湊在一起交談，突然一人想到了什么。

“羅維，你怎么不說話？”他回頭看向稱作羅維的那名護院。

這一回頭，差點把他嚇得跳起來，羅維站在他身后，雖然表面無恙，但眼神陰森，仿佛要殺人一樣，極其恐怖！

羅維笑了起來，眼中陰暗的光轉瞬間就消失了，“你說的眼神是不是就是我的這個眼神。”

“你…”被嚇了一跳的護院士兵雙腿顫抖，“這樣的眼神你是怎么學來的，嚇死人了。”

“一直不太注意，原來我們這個眼神這么明顯。”羅維一臉原來如此的樣子。

“你在說什么呀？”三名護院士兵一同看向他，臉有懼色。

“沒事。”羅維又笑道：“你們沒發現奇怪嗎？王府里好像沒聽到一點聲音了。”

“這么晚了，哪還有聲音！你別嚇人了！”

“現在應該是子時，到了換崗的時間，也沒見著人呀。”

聽到羅維提醒，三人才發現確實如此，這個時辰應該是換崗的時間。

王府換崗前都會輕敲三下銅鑼提醒眾護衛換崗，到現在是沒聽到鑼聲。

三名護衛面面相覷，他們咽了下口水。

“鑼聲沒響……”

“要不…進去看看？”

其中一名膽大的護院推開了門，他探頭向里看去，然后有些吃驚。

王府里竟然一片漆黑，本來該懸掛的燈籠沒有一盞是被點燃的。里面悄無聲息，全然一片靜寂。

“出了什么事？”三名護院打起精神，提起燈籠走進了大門，羅維也跟在了身后。

三人走了數十步后，就隱約看見前面的地上有些黑色的物事。

“前面是什么？”護院提起燈籠，向前看去。

燈籠的光灑向前方，當他們看清后，瞬間汗毛直豎起來。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眾多的王府護院士兵，不知是生是死。

“你們幫我確認一下，陰森森的眼神是這樣嗎？”身后的羅維突然開口說道。

三名護院士兵急忙回頭，借著燈籠的光，看到羅維表情詭異，他的眼神里泛著濃濃的殺氣，在明暗間更顯得恐怖。

護院士兵沒見過這樣可怕的眼神，雙重驚嚇下，他們三人腿腳直顫，連連后退。

身后本是平地，但后退沒幾步，竟然撞到了什么東西。

這樣的感覺，是人！身后有人！

三人只覺得心臟都快蹦了出來，但馬上，感覺脖子一酸，就昏了過去。

黑暗的王府里，有七八名黑影走了出來。

“以后還是要多多注意。”羅維將臉上一層皮膚一樣的東西撕開：“之前一直混在上遼那邊，上遼人嗜殺，我們的殺氣更容易融入他們，但在這里，還是要多多收斂，畢竟這里的人不是戰場上的士兵，我們殺氣對于他們來說，是格格不入的，他們已經發覺不對勁了。”

“你一個，你一個，還有你。”羅維指向黑影中的三人：“包括我，都被人發覺了。”

黑影中的三人點點頭，“后面會注意這一點。”然后他們又問道：“除了被藥迷昏的人，其他人我們都已經放倒了。現在該怎么辦？”

“找到明王的財物在哪里了嗎？”

“找到了。”一黑影回道：“還挺多，我要是明王看到自己的金銀珠寶被搬空，定會氣的吐血。”

“吐吐血已經算是好事，他運氣好，還留在王都沒回來，不然今晚命都會留在這里。好吧，開始做事。”

明王府門前，兩輛馬車徐徐地停在了門口。沒過多久，馬車又緩緩地離開了。

接著，十幾名黑影借著夜色走出王府，轉眼就消失無蹤了。

……

第三日，熾燃有些吃驚。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的預想。

密密麻麻的白衣人是前幾天的幾倍之多，整條街上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外面還有人在往熾燃這邊拼命擠來。被夾在人堆里的人苦不堪言，但看見熾燃到來，臉上又洋滿了興奮的光彩。

“這幾日入教的人是我們幾月之多。”張鶴湊到熾燃耳前，“連教中存的衣服都不夠了，于是我叫他們回家自行準備。不知道是否可行……“

熾燃向下看去，果然下面擠著的人群里，衣物各式各樣，只是都是白色而已。

“他們穿什么我都不在意。”熾燃面對眾人，臉上閃出一絲不屑：“只要是我們的教徒就行。”

“我也是這么想。”張鶴恭恭敬敬，昨日，鬼吏軍運回的金銀珠寶讓他大開眼界，他這輩子也沒見過這么多的珠寶，而且，還是從明王府中運回來的。

熾燃將食指放在嘴邊，做噓聲狀。

瞬間，吵吵嚷嚷的鬧市竟全然安靜了一下，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今天，這么多人，定會讓天神感受到我們的虔誠。”熾燃聲音不大，但眾人卻聽得一清二楚。

“跟著我，向天神祈福，讓我們看看，今天的天神會不會為我們的真誠而感動。”

他仰起頭，閉上了雙眼。

“秩序神教，憐我世人，天賜恩德，神祇降臨！”

“秩序神教，憐我世人，天賜恩德，神祇降臨！”眾人跟著熾燃一起念了起來。聲音振聾發瞆，連樹葉都開始抖動起來。

一遍一遍又一遍，眾人的聲音越來越大，神情越來越亢奮，大家紛紛被這樣的氣氛而感染，喊得聲嘶力竭，地動山搖。

熾燃看時候已經差不多，于是雙手摩擦，一團火焰跳了出來，接著又握緊了雙拳，將火熄滅。

一道道紅布跟三日前一樣，飛了出來。

底下的教徒激動萬分，有些人甚至開始哭泣。

還是一樣的場景，隨著紅布被點燃，無數的金銀財寶從天而降。

僅僅只是瘋狂來形容，已經不夠了。

人潮就如海浪，沒有方向地開始翻滾。

狂笑、慘叫、哭泣和罵聲交織在其中，癲狂一層又一層地蕩漾開來。

人們已經沸騰，震天的吼聲在鬧市里傳出，讓離水城內的士兵都滿是疑惑地望了過去。

而此時的遠處，城墻上開始徐徐燃起狼煙。

但是現在，已經無人在意了。

瘋狂的人群現在還不明白，南燕王朝建朝二十年，它即將臨來第一次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