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時影
- 列國的游戲
- 魔魔大魔王
- 3026字
- 2019-11-07 13:25:29
錦文睜開眼睛,看見自己正躺在家中,旁邊站著方夜,他神色關切中又帶著嘲弄。
“錦文府長,你可終于醒了,流這么一點血就睡了三天,你這么羸弱,我聽說就在北幽城里有一奇女子,能采陰補陽,要不你去試試?”
“滾!”錦文罵道,腿上的疼痛讓他咬緊了牙。他閉上眼睛,努力回憶之前發生的事情。
“周藥商是不是死了?”
“是的,被人割喉而亡。”方夜有些失落:“當時要是我在,而不是你,那么現在刺客已經被抓住了。”
“你在的話,現在可以在北幽城西郊給你選一塊風水寶地了。”錦文聲音不大,看上去十分虛弱,但也不忘逞口舌之快。
“哈哈。”方夜笑道:“給你弄些東西吃?看你這樣子,沒有個十天半月還下不了床。”
“現在不想吃。”他搖了搖頭。
“別客氣嘛!我最喜歡照顧殘疾人士了。”方夜拍了拍他肩膀:“不想吃的話,那你就先休息,我去告訴白府長。”
“快滾!”錦文唾道。
方夜又嬉笑兩聲,便轉身出門去了,他平常做事穩重,但唯愛和錦文斗嘴。
等他出去后,錦文閉上眼睛,腦中一片混沌,腿上的疼痛和失落感傳來,身體軟綿綿的仿佛飄蕩在半空,失血的狀態讓他昏昏欲睡。
就樣的半醒狀態不知持續了多久后,他感覺到寢房的門被人推開,然后就沒了聲音。
有個人就在房里,錦文頭皮發麻——這人正冷冷的盯著他。
他突然睜眼,右手朝床下迅速摸去,一把細長的障刀就抽了出來。
“你是誰?”錦文握著障刀看過去。
一個臉上消瘦的年輕人靠在門口處,他眼眶下凹,眼神銳利,滿臉殺氣,看上去陰晦孤傲但又有一種強大的壓迫感。一身寬大不合體的青袍將全身罩住,讓人很容易產生聯想——袍子里有藏有能瞬間奪人性命的東西。這種危險的氣氛縈繞著整個房間。
“傷你的人?看到長相了嗎?”青袍人低沉著嗓音,但聽上去年紀不大。
“哪來的狗賊!”錦文罵道,拿起障刀作勢要丟。
錦文的假動作沒有騙到他,他一動不動毫不在乎。
錦文手舉障刀停在半途中,臉上有些尷尬,舉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就在兩人對峙間,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接著又有人走了進來。
來的人的是一個高大健壯,年約三十,身披黑色鎖子甲的中年人。
錦文看到他的長相,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他的臉上有兩條筆直的刀疤一直從眼眶延伸到嘴角,除此外,還有很多細長不一的小小刀疤。整張臉似乎難找到一塊完整的皮膚。
“我是季大將軍麾下鬼吏軍總衛,時影。”他揖禮道。
……
當白洛趕來看到時影時,他有些驚訝。
本朝鎧甲和服飾都以顏色區分尊貴,除黃色禁用外,黑色則是賤人和奴兵專用,而奴兵在戰場上總是位列第一排用來抵擋騎兵沖擊,作為敢死之流,不需要裝備甲胃。
黑色盔甲,白洛只有聽聞。在季大將軍的軍隊里,只有一隊所有,那就是鬼吏軍。
鬼吏軍光聽名字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坊下有傳聞,季大將軍軍隊里,鬼吏軍是軍中最黑暗的一面,從不參與軍隊戰爭,只負責在敵軍中策反、滲入、行刺和破壞。
在與上遼國的戰爭中,已有無數的上遼將領在睡夢中被割下頭顱,懸掛于帳外。這些都是鬼吏軍的杰作。
而在鬼吏軍無數的傳聞里,最夸張的就是鬼吏軍的總衛時影,據說他一夜能割上百頭顱,無一人發覺。
白洛向時影作揖行禮,一邊觀察著他。
時影雖然面部猙獰,但同時嘴角又掛著微笑,除了第一眼有些駭人外,仔細看起來,竟然還有幾番書生氣。
多看了幾眼,白洛無法把傳聞安在時影身上。
但他身后那個青袍人,太讓人不安。
這個被一身青袍罩著身體的年輕人,沒有說話。年紀看上去就同錦文一樣,但身上的血腥味已經飄進了白洛的鼻子,他知道,這是長年浸血才會有的味道。
這樣的味道,只有在屠夫或者長年行刑之人身上才能聞到。
時影看到白洛正在觀察身后這個人,便介紹道。
“這是我的好友,熾燃。”
“好友?熾燃?”白洛琢磨,好奇怪的名字,好像是……
“就是名字。”時影補充道。
“是這樣。”時影沒有繼續解釋熾燃,“據季大將軍命令,我前來襄助查明眾藥商之死一案。此案還是由你們刑府進行調查,若找到兇手,則需向我告知。季大將軍已向你們錢府尹說明,今日我將常駐北幽城,直到找到殺人者。”
“我剛回北幽城。”時影嘴上掛著微笑:“急著和你們見面,從府尹那里聽到消息,就趕了過來,先互相認識一下。”
時影看向床上的錦文:“既然人醒了,就勞煩白府長多打聽一些刺客的信息。我們等你的消息。”說完,時影又一作揖,便同熾燃離去。
二人出門后,騎馬并排行駛在街道上。
“幾日前你一人前往上遼大營,可笑。”熾燃面無表情沒有看他。
“咦?如何可笑?”時影嘴巴微微上翹,臉上的疤也跟著蜿蜒起來。
“要是上遼人認出你就是那割人頭顱的總衛,免不了抽筋扒皮。”熾燃看向時影臉上的疤痕,“只要有人告訴他們鬼吏總衛的特征,你就必然慘死。”
時影驅馬前行幾步,才回道:“我本就深居簡出,軍隊里知道我長相的屈指可數,不——過。”他拉長了聲調。
“我此行倒也不是尋求刺激。”
熾燃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這是判斷軍隊上層是否有探子的最快方法。”他笑了笑,“如果我死了,就能給季將軍做個提醒,有些事情還要從長計議。”
“你看到了,我并沒有死,那么歷史的車輪就要開始滾動了。”
“拿命去換一個提醒嗎?”
“倒也不算是提醒。”時影雙腿夾緊馬背:“我想做的事情太過慘烈,如果沒有必死的決心,那是怎樣都完不成的。”
“駕!”說完,他就勒緊韁繩,驅馬前向跑去,馬蹄踩起的黃沙飛舞,久久沒有散去。
……
二人走后不久。林語兒和方夜也返了回來。
“怎么回事?之前是林衛軍,現在連最神秘的鬼吏軍也來了?”白洛心中忖量,“而且也是只關心兇手是誰,對藥商的死無動于衷。”
“府長,有件事情要告訴你。”林語兒出門張望,確定外面沒人后又走了回來:
“聽曹府對面的小販說,在曹藥商死前兩日,有士兵到訪。他們形色匆忙,從張府拿了一個大木箱就迅速離去。”
“是哪里的兵?”
林語兒有些遲疑,她猶豫一會:
“為首的藍色細鱗甲,腰間掛著‘季’字腰牌。”
“原來如此!”白洛突然想明白了,“當日我說到尸體消失一事時,季將軍手下的總衛楚問雨毫無反應,我看,曹藥商尸體消失,與他們也脫不了關系!”
“府長,此案牽涉太大,我擔心……”林語兒看向方夜,他也惶惶不安,有些焦躁。
白洛不語,心中正在思索。
曹藥商之死前日,季將軍軍隊運走木箱。尸體消失后,前去封城的神秘人指示楊二盜掘尸體。眾藥商被殺,刺客留下上遼人的虎頭短匕。現在連在北幽城外最神秘的鬼吏軍總衛也返了回來。
一個又一個的謎團出現,而他卻毫無頭緒。
“錦文。”白洛打破沉默:“刺客有幾人?你可有看清長相?”
“刺客只有一人,不過天太黑。”錦文搖搖頭,“只能看清大概身形,他一出手我就知道這是受過長期訓練的人,不是我能敵的。”
“我當時要是再跑慢一步,現在就已經沒命了。”他看向自己的腿,腿上已經被麻布包裹,還有血跡浸出,“只受這點傷,已經算是大幸。”
三人都知道,錦文愛逞嘴上功夫,從不愿意吃虧。他能承認對方厲害,那證明刺客確實有些本事。
這讓本還打算繼續奚落錦文的方夜也有些后怕,閉上了嘴。
受過長期訓練嗎?白洛回頭看了眼林語兒和方夜,下定決心一樣。
“行兇者身形和時影總衛對比呢?”
“不似。”錦文搖搖頭,“但是…”
“和時總衛身后那人,身高倒是相似。”
錦文說完后,四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方夜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白府長,我們下一步應該怎么做?還是繼續保護剩下來的藥商嗎?”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白洛壓低了聲音:
“我心中有個猜測,繼續守株待兔,不如我們自己去驗證。”
說完,他到方夜和林語兒耳前耳語了一番。
“啊!”兩人聽后先是驚訝,然后又恢復了平靜。
在刑府多年,白洛的性格他們最清楚不過。
這是一個完全沒有規矩的人。之前偷偷在藥商家下藥對比現在要做的事情,完全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