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甲長出了一口氣。她建議今晚出去吃，她請客，她對一天一夜在一直忙于創(chuàng)作的明健說。明健沒有抬頭，顯然，他對自己剛創(chuàng)作的歌詞和曲不滿意，他在埋頭反復(fù)推敲。

對于明健的歌詞和曲子，小甲一竅不通。明健也從來沒有讓她給自己聽一聽或提點意見啥的，小甲走過去，明健也不看她，也沒有反應(yīng)，小甲就又說了一遍，“今晚出去吃，我請客。”明健抬頭看她，眼神有點直，“什么喜事？”

對小甲來說，唯一的喜事就是她懷孕，此刻，她想，如果有喜事就不能去飯店吃飯了，趁現(xiàn)在還沒有，就去飯店再吃一頓。

小甲好久沒有喝酒了，她把家里上次小丙送她的玫瑰釀裝進(jìn)包里，準(zhǔn)備她和明健都喝點。

“你還拿酒，還說沒什么喜事？”明健看到了她往包里裝酒，就說。

“你不想嗎？”沈小甲問明健，明健莫名其妙。他想，以前她問他“你不想嗎？”是想懷孕，此刻問這話什么意思？如果“想”，就更不能喝了。

“放心，我們今天不那個，這瓶酒放在家里也有一段時間了，不喝就過期了。慶祝一下，今晚把它喝了。”小甲說的泰然自若。

明健聽得卻很糊涂，他問了一句：“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甲想說，今天是沒有懷孕的日子，因為她剛用試孕棒測過。可她沒有說，只是說，“我們結(jié)婚也有幾個月了，小小地慶祝一下。”

“這有啥慶祝的。”明健想，可還是裝出高興地樣子，“就咱倆？”

“當(dāng)然。”小甲換上外套出門，明健找鑰匙鎖門。

他們首先像散步一樣的在大街上溜達(dá)了一圈，想找回戀愛時候的感覺，可怎么溜達(dá)，還是不像在戀愛，于是隨便找了家象樣的餐館走了進(jìn)去。

小甲喜歡吃海鮮，明健就點了海鮮。有涮有烤，他倆都要。

明健知道這瓶“玫瑰釀”是小丙給她姐姐美容的，他喝的很少，大多數(shù)都讓小甲喝了。第二個原因，明健想，小甲心中有喜事，可他沒有。這個保密的喜事一定不是小甲懷孕了，而是另外的什么。

“玫瑰釀”很快喝完了，小甲似乎沒有盡興。明健怕她再向飯店要酒喝，就說：“說說，今天是什么喜事？”

“我原來沒有懷孕，我可以喝酒，呵呵……”小甲幾乎沒有看明健的眼睛，她不好意思看，而是看著旁邊桌上的客人，那里正做著一個孕婦和她的老公。

“那女的一定不能喝酒。”小甲條件反射地說。

“原來不懷孕你還認(rèn)為是喜事啊？”明健有點莫名奇怪，“原來你是不希望懷孕的。”

小甲不知道怎么回答明健，她內(nèi)心對懷孕懷有很高的期盼，可就是懷不上，她有什么辦法，只好說不希望懷孕了，不懷孕就能喝酒，難道不是喜事嗎？

小甲認(rèn)為明健也是不希望她懷孕的，因為明健在懷孕這件事上，至始至終沒有提起只言片語，都是她一直在期望中期盼著。

“我是不希望，這你滿意了吧？”小甲有點生氣。

“你不希望，我希望，我家里希望。”明健第一次朝小甲發(fā)火。

“太好了，正好酒也喝完了，可以懷孕了……”小甲說著語無倫次的話。

“一瓶酒就把你灌醉了，酒量也太小了吧。還說你為公司經(jīng)常陪酒，都是怎么賠的？”明健用揶揄的口氣說。

“誰說陪酒就一定要喝酒了，他們喝我看。”小甲微笑著說，似乎沒有了剛才的不愉快。

“現(xiàn)在酒場都這么文明了？”明健質(zhì)疑道。

小甲沒有回答，公司的事，他不懂，也永遠(yuǎn)不會懂。就像她不懂他的音樂，也永遠(yuǎn)不會懂一樣。

回到家，明健依然在忙他的音樂，又是一個通宵。但早飯都是明健做，小甲只管睡懶覺。

小甲父母屋里的傭人一早來敲小甲的門，說是她的母親讓她過去一趟。

小甲一進(jìn)父母的房間，一股來蘇爾的味道，她捂著鼻子走到母親床前。

母親斜躺在床上，蓋著被子。

“你抽時間去看看小丙，是替我去看看她……”母親似乎在讓大女兒盡一份她做母親的責(zé)任。

“如果你想她了，可以讓她來。”小甲說。，

“她懷孕了，做母親的應(yīng)該去她婆婆家看看，你就代表我去，這是一千元錢，還是小丙給我的，你再給她，就是讓她買點補(bǔ)品。”母親把一千元紙幣卷成筒，在手里揉搓著，遞給小甲。

“你這都是家鄉(xiāng)的老規(guī)矩，上海不興這個，這錢你留著，她不缺錢，她婆婆有錢。”小甲說。

“有錢，那是她的，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母親固執(zhí)著。

“好，我去看她，錢我有，你的不用了。”小甲說。

“你的是你的，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母親重復(fù)著。

小甲從母親手里接過錢，仿佛接過了一份沉甸甸的母愛，她眼里酸酸的，走出了母親的門。母親的身體都這樣了，她還惦記著下一代。

小甲給小丙打電話，她去了老家的“玫瑰園”，和小弋在一起。自從她懷孕，小弋幾乎寸步不離。

眼看就要春暖花開了，整個由玫瑰花樹組成的田園，一望無際。小丙一只手搭在小弋的胳膊上，在田間走來走去。她的肚子高高隆起。此刻，她手里拿著電話，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媽讓我去看你，代表她，你啥時候回來？”小甲在電話里說。

“告訴媽不用看了，我挺好的。”小丙說。

“不看不行，媽說這是規(guī)矩，她要盡到做姥姥的責(zé)任。”

“那好吧，我周末回去。”

“好的。”

小甲掛斷電話，又撥通了小乙的電話。

“喂，姐，有事嗎？”小乙正在看電視。

“周末媽讓我去看小丙，一起去吧？”

“不行啊，周末我要出差。”

“出差，這么忙啊？”

“是的。公司最近……”

小甲沒有聽到小乙接下來說的什么，聽到小乙工作的節(jié)奏就知道，她還沒有懷孕。自己心里的負(fù)擔(dān)似乎減輕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