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幻羽的眼中有些許追憶，他的眼眸還和以前一樣深邃，只是比起曾經(jīng)多了一抹滄桑。

他微微笑道：“那日，承蒙前輩照顧了。”

張云山看到了少年笑容中的那抹苦意，他看了看身邊的張雨鶯，嘆息著道：“也許，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緣分。”

少女領(lǐng)會老者的眼神，她從船艙中拿出一條毛巾遞給陳幻羽，“你好，我叫張雨鶯，謝謝你救了爺爺和我還有二哥！”

陳幻羽看著少女手中潔白的毛巾卻遲遲未動，少女一愣下意識地看向張云山。張云山也是疑惑地道：“小兄弟，有什么不妥嗎？”

陳幻羽看向老者，肚子卻不受控制的響了起來，他面色有些尷尬的道：“那個，有吃的嗎？”

少女與老人相互看了一眼后忍不住笑起來，“有！廚房里還有晚上吃剩下的饅頭和雞腿。”然后，她看到陳幻羽發(fā)光的眼睛，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不禁又笑著問道：“你要吃嗎，我去拿給你？”

陳幻羽忙點了點頭，他已經(jīng)十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了，此時聽到有雞腿和饅頭，饑餓的感覺瞬間就強烈起來。

少女笑道：“你先把身上的水擦干，我去給你拿干凈的衣服和饅頭。”

少女見陳幻羽接過毛巾后就轉(zhuǎn)身離開，也全然不顧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已濕透。

換上干凈的衣服后，陳幻羽坐在甲板上狼吞虎咽地一連吃了十幾個饅頭和五個雞腿，沐浴完的少女則在一旁給他拿著饅頭和水杯。

“別吃得太急，會噎著的，喝口水。”

“謝謝！”

看見陳幻羽一副餓壞了的樣子，少女偷偷地笑起來。

“你有多久沒吃過東西了？”

陳幻羽喝完水后，將水杯還給少女，“已經(jīng)有十幾天了。”

這時，處理完傷口的壯漢走過來一臉好奇地道：“兄弟，我在附近的海面上沒有看到一艘船的影子，你是怎么過來的？”

陳幻羽猶豫了一下，道：“我是游過來的。”

“游過來的？”壯漢一驚，“夜里的海面氣溫可有零下三十度，你竟能在這樣寒冷的水里游泳？”

張云山也是一臉驚訝，“這十幾天，你一直都在海里嗎？”

陳幻羽點了點頭道：“是的。”

聞言，張云山?jīng)]有說話，心中震撼之感卻是無以復(fù)加。雖然他一直住在海上，但是在靠近渡口的時候他也聽過一些傳言。

老人看向陳幻羽，而后者也在看著他。

陳幻羽知道，老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到了自己的身份。畢竟，發(fā)生了那樣的大事，以神明后裔一族的權(quán)威，他的事跡應(yīng)該已經(jīng)傳到了全世界。但是，他并沒有隱瞞。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老者，值得信任。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正確的。

張云山嘆息道：“看來，這一年來發(fā)生了許多事。要不要在船上留些時日，給我講一講你的故事？”

陳幻羽眼神微變，他感受到了老者的善意，但是他有些猶豫，他怕會牽連到他們。

“前輩，謝謝你。但還是……算了吧。”

“沒關(guān)系，你就留下來吧。”張雨鶯以為他是不好意思，替他解圍道：“前面的海域聽說有海賊出沒，說不定會有危險，你留下來還可以保護(hù)我們呢。”

張云山看著極力想要挽留陳幻羽的少女，緩緩笑道：“船上正好缺個人手，你要是沒別的事，就留下來給老夫幫幫忙。”

那被稱為二哥的壯漢笑道：“我現(xiàn)在有傷在身，兄弟你能留下來，那可是幫大忙了。”

陳幻羽看著老者等人是真心想讓自己留下來，猶豫一番，點頭道：“好，那……我先打擾一段時日。”

看見后者肯留下，少女卻是會心的笑了起來。

“對了，在海里游了這么久，是不是很累，你先休息吧。最里面的那個房間，就是你的房間。”

陳幻羽點了點頭，從進(jìn)入流云地開始，各種大小的事情便不斷發(fā)生，他的精神一直沒有得到放松，直到睡到這個溫暖的房間他才徹底安下心來。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日晌午。

熾烈的陽光照耀著整個海域，遠(yuǎn)處的冰山和海面都反射著太陽刺眼的亮光，耳邊不斷傳來海鳥的聲音。

陳幻羽走到甲板上，眼睛還有些睜不開。

“你醒啦！”

張雨鶯看到剛剛睡醒的陳幻羽一臉開心的問道。

慢慢適應(yīng)了陽光，陳幻羽點頭道：“嗯，你們，在做什么？”

“昨夜下了網(wǎng)，二哥他們在收網(wǎng)。”

“收網(wǎng)？”

少女點頭，“嗯，我們渡人的同時也要捕魚來販賣，這樣即使沒有乘客的時候，我們也不會被餓死。快來幫忙！”

陳幻羽連忙跟少女來到船邊，幫那壯漢一起往上拉網(wǎng)。見少女有些吃力，陳幻羽皺起眉頭，他目光一凝，頓時只覺自己的手臂上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被剝離出去，在少女的驚呼聲中，竟隔空將整張漁網(wǎng)都拉上了甲板。

淅淅瀝瀝的海水不斷飛灑，落在甲板上發(fā)出滴滴答答的響聲，還有魚尾拍打的聲音。這一網(wǎng)足有數(shù)百斤魚。陳幻羽目光一愣，這些魚中竟還摻雜著十幾只體型巨大的螃蟹。

“太好了，是紅王蟹！”看到那些螃蟹，少女一臉興奮的叫道。

“紅王蟹？”

“嗯！紅王蟹很難得，它體型肥碩，肉味鮮美，是一流的海鮮。在世界上已經(jīng)幾乎絕跡了，一只可以賣到5000元。”

5000元？

陳幻羽一愣，5000元已經(jīng)快趕上他曾經(jīng)兩個月的工資了。

“你一定餓了吧？我們四個人，煮四只來嘗嘗吧。”少女已經(jīng)流起了口水。

那個壯漢趕忙阻止道：“雨鶯，那可是兩萬塊錢！”然而少女已經(jīng)拎著四個螃蟹走進(jìn)了廚房，只剩下了一臉無奈的大漢。

陳幻羽笑了笑，轉(zhuǎn)身看見還在分揀魚的大漢，他眼神一凝，他伸出手去，對著那還在垂死掙扎的上百只魚，就見那些魚全部都一條一條地自己飛進(jìn)了魚簍中。

一臉驚狀的大漢下意識地豎起大拇指，“兄弟，你的這個技能真是牛逼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能不能教教我？”

…………

夜里，陳幻羽一個人坐在甲板的躺椅上，聽著波濤的聲音，望著月色，還可以看到遠(yuǎn)處斷裂的冰山。

歸于平靜，昔日的回憶便會不斷涌現(xiàn)。

陳幻羽的眼角有些濕潤，他自言自語道：“謝謝你……謝謝你喜歡我！小小……”

一切還仿佛都在昨天，每每當(dāng)他閉上眼睛，少女溫柔的笑靨就會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加入教會后，他以為他終于有了歸宿，可直到現(xiàn)在，他又再次一無所有。

就在他這么認(rèn)為時，忽然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

“不，你還有力量！

足以撼動整個宇宙的力量！”

陳幻羽猛地睜開雙眼，然而一切仿佛是他的幻覺。

他轉(zhuǎn)過身，一個少女正向他走來。

“爺爺泡了茶，特地讓我給你端來一杯。”

“謝謝。”陳幻羽禮貌的回道。

張雨鶯將泡好的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她望了望海上的明月，一臉古靈精怪的笑起來，“這么美的月色，不打算和我分享一下嗎？”

陳幻羽看著眼前的少女，也許同樣青春年華，他從少女身上看到了單小小的影子。

“你很像……我認(rèn)識的一位姑娘。”

少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以為后者是在騙她，心中還暗道居然用這么老土的套路。他接道：“那你，一定很喜歡那位姑娘吧。”

陳幻羽面色變了變，他似乎意思到張雨鶯為什么會笑出來，他搖了搖頭，“我們只是朋友。”

“朋友？”少女有些意外。

陳幻羽點頭，“嗯，很好的朋友！”

“那她……”

“她死了。”

“……”

“為了救我的命。”陳幻羽補充道。

少女愣愣地看著陳幻羽，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許久后，“對不起！”

海風(fēng)靜靜吹著少年少女的身影，周圍很安靜，遠(yuǎn)處冰山的斷裂聲愈發(fā)清晰。陳幻羽忽然面色一變，只因這聲音愈發(fā)強烈，巨大的冰山碎裂成了無數(shù)塊，不斷地向海中崩塌。

“這是怎么回事？”

在船艙里的壯漢走了出來，“冰山斷裂可沒見過這樣的！”

陳幻羽面色凝重道：“那不是冰山斷裂，而是……”

“而是什么？”

這時，一聲震耳的轟鳴傳來，遠(yuǎn)處的海水急速翻涌起來。

那不斷碎裂的冰山群間伸出了一只巨大的類似章魚般的觸手，很快，冰山完全碎裂，完全陷入了海中，緊接著，一只巨大的比冰山還要大幾十倍的怪物從海水中涌了出來。擁有鯨魚的身子章魚的觸手，以及猩紅色的眼睛和鯊魚的獠牙。

在這巨大海怪的周圍海水形成了一個漩渦，將周圍一切都向其卷動過去。

張雨鶯當(dāng)場被嚇的臉色慘白，“這是什么怪物？”

就連那身高近兩米的壯漢全身也不禁發(fā)起抖來。

張云山面色沉重，眼神中透露著絕望。面對著這種天災(zāi)般的危難，凡人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軟弱無力的恐懼和絕望。

“想不到，逃出一劫，我們最終卻還是要葬身在這茫茫海洋之中。”

陳幻羽眼中有著驚詫，雖然眼前景象無比驚心怵目，但是，他并沒有感到恐懼，甚至并不慌亂。隨著體內(nèi)力量的不斷變強，他的內(nèi)心也逐漸變得強大。

“這股不詳?shù)臍庀ⅲ瑧?yīng)該是妖界逃離的魔物。”

陳幻羽手掌一揮，頓時控制著周圍的海水停止了轉(zhuǎn)動。他來到船頭，雙手控制氣流身體浮空而起。

看到這一幕，張云山睜大了眼睛，他望著那少年的身影，如同在望著神明一般。

陳幻羽閉上眼睛，如同心有靈犀，時空之刃瞬間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

“這把劍可以斬斷一切，甚至是星空海洋，時間空間。那么就再次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力量吧！”

劍身之上光芒奔流，陳幻羽雙手握劍，向前全力一揮，頓時一道長達(dá)數(shù)十丈的白色劍氣力劈而出，那還咆哮著的海怪瞬間就被劈裂成了兩半。

海面恢復(fù)了平靜，一切都像是夢幻一般。

那壯漢和張云山震驚無比，少女看向少年的眼神，就像真的在看著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