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服務生推來一輛餐車，餐車分為兩層，每一層都有兩個臉盆大小的盤子，盤子外面套著個銀色罩子。

它取下罩子，端上盤子，“尊敬的客人，這是兩位點的牛排，敬請享用這份超級美味的松茸紅葡萄酒醬汁燜牛排。”一陣牛肉特有的香味撲鼻而入，把云亙和季樂的味蕾都打開了。

同時打開的還有季樂和云亙的嘴。雖然兩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提高，但這兩份牛排的個兒，再一次震撼了他倆。

本以為那個特大號的盤子，只是個門面，里面的牛排比手掌大不了多少。萬萬沒有想到，那塊牛排竟然占據了盤子的80%，而且表面還不斷有血在滲出，看著有點滲人。剩余的15%是松茸，剩余的5%裝點著兩朵翠綠的西蘭花。

“這就是那頭但馬牛的肩膀肉，都在這里了，沒有浪費，我們是童叟不欺的萬萬年誠信老店。”青蛙侍者發現客人沒有動刀叉的舉動，感覺很有必要對自家的菜肴進行一番解說，“兩位莫不是嫌棄牛排太生了？這兩份牛排都是五分熟的，五分熟是我們經過999次試驗后，由銀河系米其林工會確認的最佳口感。兩位嘗一嘗，如果不滿意，我們可以免費再宰殺一頭但馬牛，重新制作牛排。我們的服務宗旨是，不計成本地讓客人獲得十二萬分的滿意。”

云亙舉起刀叉，輕輕切下一塊肉，確實極嫩，但飆出來的血水更多了。“不不不，不用再殺新牛，畢竟也是一條生命，再煎一下，七分熟可以嗎？或者那頭牛的肩膀上再割一塊肉下來，也成啊。”

“尊敬的客人，肩膀肉沒了，都在這里了。另外，我們這里嚴格杜絕回爐操作，一旦發現，會被取消營業資格，進行整改。我這就安排廚房重新殺牛，請稍后。由此給兩位帶來的不便，我代表餐廳表示十二萬分的歉意。”青蛙侍者一臉的內疚，眼淚在大眼眶里打著轉。

“換臀部肉吧，”云亙本想將就，可是叉起滴著血的牛肉，實在不敢往嘴里塞，與其傷害一條新生命和忍著惡心吃生肉，還不如換成每天享受按摩服務的有彈性的屁股肉。

“尊敬的客人，滿足客人的要求，是我們餐廳的服務宗旨，您不用勉強。”

“不不不，我沒有勉強，我本來就想嘗嘗臀部肉。”云亙看著對方歉疚的臉，違心地說。“交代廚房，反復多洗幾遍，洗洗干凈，八分熟吧。”想到這里的牛排厚度，還是八分熟保險。

“好的，好的，一定照辦。”青蛙侍者深深地一鞠躬，把牛排裝回餐車，又從第二層取出兩個盤子。“這是兩位點的法式香煎牛肝。”

雖然有了思想準備，但兩人還是被眼前的一大坨牛肝嚇了一大跳。

“尊敬的客人，這是那頭但馬牛的牛肝，都在這里了。敬請享用！”

天呢，兩人都是一頭的黑線，按這個量，吃完，直接就得脂肪肝，送醫院了。

“我弱弱地問一聲，如果吃不完，有什么懲罰？”云亙覺得就算被懲罰，也不能虐待自己的身體。

“尊敬的客人，我們提倡節儉，不能浪費，所以懲罰措施就是吃完才能離開。在吃的期間，我們會有償提供住宿。”

“不能打包帶走嗎？”

“跟您確認下，您是地球人吧？”

“是的，我是地球人。”云亙驕傲地挺直腰板。

“不好意思，其他星球的客人可以打包帶走，唯獨地球人不行。這條新規則是一千年前制定的。因為地球人的不誠信，多次被其他星球生物投訴。我們有理由認為，地球人打包帶走后，會扔掉食物。”

云亙想辯駁，但忽然想到了一個更緊急更重要的問題，“我換成的臀部肉牛排，是多大的量？應該跟這兩份牛排差不多吧？”

“尊敬的客人，臀部的肉當然比肩膀肉多很多啊，我們會取最精華部分為您制成牛排。我毛估估應該是3倍的量，一定會讓您吃得盡興。”

云亙在心里補充了下一句：一定會讓我這輩子不想再吃牛肉了。我到底是讓它再殺一頭牛呢，還是把自己給吃吐了，我跟季樂商量下比較好。

季樂一直沒插上話，因為她聽不懂，更說不來，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哪一國哪一個時代的語言。她托著下巴，視線在菜肴、男神和蛙人之間兜兜轉轉，耐心地等待他們溝通完畢。

云亙把當前問題跟季樂說了之后，沒想到季樂一句話，就把皮球踢回給他了，“都聽你的，怎么都行”。

得，碰上個盲從的主兒。

善良的云亙決定了，少殺生，大不了在這里多停留一段時間唄，反正這里不論呆多久，都不會誤了那邊的事。“行吧，就這樣。”

“好的，助您用餐愉快，我去安排牛排，稍后就上。”青蛙侍者腆著大肚子，搖擺著走了。

“看著這份牛肝挺美味的，開動吧！”云亙切下一小塊塞入口中，入口即化，軟糯微甜，有點冰淇淋的味道，確實很美味。

可是再好吃的東西，也架不住量多啊，兩人只吃了20%，就已經不行了。

“你說說，這餐廳怎么想的，牛排回爐煎熟一點再上，他們偏偏不肯，寧愿再殺一頭牛。這是多大的浪費。可偏又規定，上桌的菜，一定要吃完，吃不完不準走，說這是節儉。什么邏輯，什么經營理念，我要給他們老板提意見，怎么能這么做事呢！”云亙看著剩下的80%牛肝，滿腔的怨氣。

“尊敬的客人，您如果對餐廳的規章制度有異議，歡迎留下寶貴意見。我們店長可以在下一次例會上遞交您的意見，如果您的意見被采納，您將成為鉆石VIP會員，這樣您在世界末日所有連鎖餐廳就餐都將免費。”

驚喜來的如此突然，“那我好好寫，請問你們下次例會什么時候開，交上意見后，什么時候會有反饋？”

“很快的，一百年后，就能召開，您的意見經過所有店長商討，再通過董事會討論，最終確認，這個流程需要走兩百年。就是說，最快三百年后，就有結果了。”

“三百年？夠我活了死，死了活，再死再活，合計三、四輩子了。”

“不不不，不是這樣算的。您所處的時空和這里的時空，不是并行共進的。您下一次說不定直接穿到現在的三百年后了呢？”

“太好了，我還是有希望等到那一天的，”云亙伸出手，“本子！筆！”

青蛙侍者在桌面上摁了摁，木板條紋的桌面變成了一個顯示屏，屏下是觸摸式鍵盤。“您在這里輸入即可。”

“尊敬的客人，我建議您享用完美食后再留言。菜要趁熱吃，您的臀部肉牛排已經烹制完成，我現在可以為您上菜嗎？”

云亙點頭，“上吧。”

他好奇地看著侍者，為什么它手上沒有托盤，也沒有推餐車過來。

青蛙侍者欠欠身，向后望去，隨著它的視線，云亙終于明白為什么沒有餐車了。